匕首的寒光反射照在那人的臉上,映出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以及他耳朵上標誌性的耳環。
是寒夜飛。
風無邪急忙改變了匕首的路線,還好她現在的內力還沒有恢復,不然這一刀,非得重創寒夜飛不可。
“你怎麼來了?”風無邪抽回匕首,將寒夜飛拉到一處隱蔽的角落,小聲的問道。
“知道你被老皇帝抓了起來,我來救你。”寒夜飛的一雙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發亮。
“可是等我找到了關押你的地牢,你卻不在了,只好抓了一名待衛,逼問了出來。”
風無邪這才注意到,寒夜飛的身上是待衛的服飾,想必是他殺了待衛,混入了軍營,然後遇上了自己。
楚帝下令,世子們沒有聖旨,不得外出,可是寒夜飛卻在知道她身陷牢籠時,不顧抗旨也要出來尋她。
風無邪的心中感到暖暖的,只是這樣一來,卻又覺得有些對不住他:“現在太子已經控制了整個行宮,你進來,凶多吉少。”
寒夜飛嘿嘿一笑:“幾個小嘍囉還能阻擋住了我?”
他沒有說自己進來的如何危險,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這份情誼,風無邪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這時,暈倒的魏進卻悶哼了一聲,似乎快要醒過來了。
風無邪剛想上去給他補一刀,寒夜飛卻快她一步,結束了魏進的生命。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染指。”
風無邪默了一下,有心想要解釋自己誰的也不是。
但一想到現在是危險時刻,便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雖然兩人十分小心,但還是引起了外面待衛的警惕:“將軍,沒事吧?”
風無邪一驚,那邊寒夜飛已經冷冷的喝了一聲:“滾。”
外面沉默了一下,隨後便聽到待衛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風無邪收回匕首,看着腳下魏進的屍體,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中形成。
寒夜飛拽了風無邪一下,見她不爲所動,有些焦急的道:“趁着外面無人看守,我們逃出去。”
風無邪卻懶懶的一笑:“我爲何要逃?”
一句話問的寒夜飛一愣,他瞪着大眼珠子不解的問道:“你不逃走,還要留在這裡啊?”
“對啊,我就是要留在這裡啊,魏將軍。”風無邪神秘的一笑。
“哎你這個女人,你……”寒夜飛突然猜到了風無邪的想法,面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你這個女人,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
風無邪看着寒夜飛狡黠的一笑:“把東西拿出來吧。”
能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軍營,怎麼可能不備着居家旅行必備的藥物,化屍粉呢。
“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寒夜飛從懷裡掏出一小瓶藥沫,對着魏進的身體灑了下去。
一股難聞的惡臭頓時散了出來,風無邪捂住口鼻,退到了一邊,看着魏進的身體一點一點的癟了下去。
直至燒成了一團黑灰。
軍妓如果服侍的好,是可以留在帳篷裡過夜的,外面的守衛見到帳篷裡面遲遲沒有動靜,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靠在長槍上打起了瞌睡。
風無邪從寒夜飛的口中得知,君夜離手中的天狼軍不過才兩萬。
想要從軍營調兵過來,沒有虎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一旦君夜離領兵進入行宮,宮天爍完全可以將罪責推到他的頭上,左右現在行宮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城門緊閉,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這一步棋,已經有人替他算好了。
想起那天赫連霆扔下千面毒聖逃跑的一幕,風無邪這才明白過來,以赫連霆的實力,想要突圍並不是很困難。
無非是折損一些人馬,但他卻竟然扔下千面毒聖,獨自一人逃跑,想必就是爲了今天的局了。
這人的心思如此之深,竟能算到這一步,讓風無邪的背脊一陣發寒。
天將亮時,爲了掩人耳目,風無邪穿上了男裝,一身待衛打扮,跟在寒夜飛的身後走出了帳篷。
兩人臉上均帶着人皮面具,現在已經是魏進和一名普通待衛的打扮。
見到將軍走出營賬,立馬有兩名待衛上前,嬉皮笑臉的拍馬屁:“將軍,昨天晚上那女人如何?嘿嘿。”
寒夜飛冷冷的瞪了那待衛一眼,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冷聲說道:“死了,扔到了林子裡餵了野獸。”
死了?
兩名待衛的身體一滯,隨即便恢復了正常:“死的好,死的好,這樣的女人不知進退,冒犯了將軍,死有餘辜。”
寒夜飛不耐煩的皺起眉頭:“成天就知道想女人,我看這軍紀也該管管了。”
伸手指着那兩名待衛道:“每人去領五十軍杖。”
那兩名待衛面色一慌,不知道哪裡惹到了這位將軍,急忙開口求情:“將軍,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
寒夜飛的眉毛一豎:“知道了還不下去領罰,想要罪加一等?”
兩名待衛被帶了下去,不一會兒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整個軍營的人都噤若寒蟬,摸不清將軍如何會動這麼大的肝火。
一名小兵騎着快馬前來,跪在了寒夜飛的身前:“將軍,太子殿下有令,玄王已經帶兵包圍了行宮,讓我等速速前去支援。”
風無邪的眉頭一挑,沒有想到君夜離的動作這麼快,竟然已經兵臨城下了。
可是風無邪心中又有些疑惑,連她都看得出的局,君夜離又怎麼會傻傻的往裡鑽?
一旦君夜離沉不住氣,那他謀反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寒夜飛的手一揮,令小兵退下,回去對着風無邪道:“去行宮。”
緊急集合的號角吹響,禁衛軍認得出這是有戰事才吹響的信號,一時間人人驚慌。
他們這些在皇宮當差的人,又怎麼會願意投身到刀光劍影中?
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的人駐守營地,其餘的人全部往獵場行宮外圍奔去。
那裡,君夜離的大軍已經包圍了整座行宮,劍拔駑張,情況十分緊急。
只待他一聲令下,破城而入,進入早已設好的圈套。
風無邪跟隨在寒夜飛的身後,登上城樓,宮天爍已經站在城樓上與君夜離在談話。
看到自己的禁衛軍到來,宮天爍的語氣也不由的強硬了起來:“六弟,父皇只是身體欠佳,所有的人一律不見,你帶兵前來,這是爲何?難道你要抗旨不成?”
一句話,便將君夜離置於死地。
如果他被宮天爍的話所激怒,令大軍破城,無疑是中了宮天爍的圈套,風無邪相信,那看似平靜的行宮內,必然是機關重重。
只要他敢踏入,便是萬劫不復。
君夜離依舊是一身黑衣,烏髮飄揚,騎着烏雲馬上前幾步,對着宮天爍笑道:“太子殿下多慮了,我只是聽說父皇身體抱恙,心中十分牽掛父皇的安危,並非兵臨城下。”
話鋒一轉,語氣也凌厲起來,君夜離指着宮天爍身邊的那名傳話的士兵說道。
“本王只是讓你傳言給太子殿下,想要進行宮看望父皇,何時說過帶兵圍困行宮的話了?如此奸邪小人,挑撥離間,對外撒下太子逼宮,妄圖弒兄的謊言,實在可恨,本王豈有留你活命的道理?”
話落,一支利箭從君夜離的身後發出,直射向那名傳話的士兵。
強勁的箭風將士兵整個人都射飛了出去,擦着風無邪的衣角掠過,釘在了身後的城樓上。
宮天爍的面色蒼白,沒有想到君夜離竟然當着他的面下殺手,而他還偏偏不能說什麼。
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那名士兵的身上,將他君夜離摘了出來,還擡高了宮天爍的形象。
局面一下子從主動變的被動起來。
人已經死了,現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宮天爍按捺下心底的怒意,強擠出一抹笑容。
論智謀,論武功,他都不是君夜離的對手。
“六弟言之有理,是本宮聽信了奸孽的讒言,差點兒釀成大錯,六弟想要看望父皇,我豈有阻攔的道理,只是……”
宮天爍看向了君夜離身後的大軍,有些爲難的道:“如果要進行宮,六弟還要卸下武器,只能一人進去,這些大軍圍在這裡,也甚是不妥,我看還是快出行宮纔是。”
宮天爍笑的極其陰險,君夜離想要進入行宮,就必須要答應他的這個要求,而一旦他隻身進入。
就算是他的武功再高,也難抵千軍萬馬。
君夜離微笑點頭:“這是自然。”
揮手大軍慢慢的撤出了行宮,身邊再無一人,淡定的將身上的武器摘下,翻身下馬。
宮天爍的眼中閃過一絲毒辣的光,得寸近尺的道:“六弟恐怕對這行宮不太熟悉,我派兩人隨你一同進去。”
隨後便指着寒夜飛和風無邪兩人道:“去,帶領玄王殿下進去。”
君夜離彷彿不知道宮天爍的打算,豁然擡頭,目光直直的向風無邪看來。
先是有些許的防備,繼而有些疑惑,風無邪真害怕他會像對待剛纔那個小兵一樣,一箭將她送了西。
只能拼命的看着君夜離,連眼也不敢眨一下,希望他能看清僞裝之下的自己。
可惜君夜離沒有接到她的訊號,只淡淡的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語氣說不出的冰冷:“還不快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