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的那個自然是君夜離,即取得了楚帝的信任,又將風無邪圈在了自己的身邊。
憂的那個自然是風無邪,無論她怎麼掙扎,卻始終都逃脫不了君夜離的手掌心。
“把我放在你身邊,你不怕我壞了你的事?”風無邪細心的替君夜離掖好被角,壓低了聲音,手上卻巧妙的壓住了他的死穴。
牀上的人雙眸緊閉,似乎陷入了沉睡,但風無邪卻知道,從頭至尾,他始終是那個最清醒的人。
半響,君夜離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乎對女人的狠手毫不在意,只是對風無邪笑道:“我餓了。”
咕嚕,咕嚕……
一陣腹鳴響起,風無邪有些氣結,他居然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先糾結自己的肚子。
知道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風無邪只好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到底有什麼目地,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只求在這亂世中能自保,如果你非要將我拽到你的生活裡,對不起,你們玩的遊戲太危險,我不奉陪。”
話盡於此,至於他聽沒聽到心裡,那不是風無邪該關心的事。
她沒有興趣,也不想摻合,所以,請放過她。
見到君夜離不爲所動,風無邪只好又道:“但是,有一點,如果因爲你而危害到我的家人,那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頓了一下又道:“王爺,您好像搞錯了,我只是醫師,做飯什麼的真的不是我的強項,您好好休息,我這就吩咐下人,爲您準備吃食。”
她是醫師,不是他的傭人。
風無邪可不覺得給王爺準備膳食,這也是她分內的事。
語畢,轉身從房內離開。
君夜離看着風無邪離去的身影,嘴脣緩緩勾起:“以後,你會的。”
夜色下,風無邪在走廊上,漫不經心的揪着一株蘭花的葉子,心裡有些後怕。
剛纔自己一時激動,便將這層窗戶紙給捅開了。
現在想想,自己的確是太沖動了,萬一君夜離惱怒,將她殺了滅口,那豈不是糟了。
正思索着,要不要進去再探探君夜離的口風,卻見一道黑影迅速的滑了過去,目標竟是玄王的房間。
這玄王剛剛回府,後面就來了刺客。
風無邪咬着手指,有些陰暗的想,如果他死了,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再這麼擔驚受怕了?
可是想歸想,真要讓她眼睜睜的看着君夜離去死,風無邪還真是做不到。
最起碼,到目前爲止,君夜離並沒有做過傷害她的舉動。
腕間傳來一陣冰涼,風無邪的目光落到了那枚龍鐲上,恨恨的跺了一下腳,果然是拿人手短。
將玄鐵匕首拿了出來,往君夜離的房間奔去。
楚帝把人交到她的手裡,萬一他真的死了,自己還是難逃其咎。
“有刺客。”待衛高呼一聲,整個玄王府從沉靜中甦醒。
舉着火把的待衛紛紛朝宮夜離的寢殿奔來,但卻在門外站住了腳步。
一個黑衣蒙面人,已經拿刀架在了他們主子的脖子上,正一步一步的從屋內走了出來。
“大膽刺客,你可知道行刺王爺,可是死罪。”待衛首領韓平,長的濃眉大眼,眼如銅鈴,一身銅色的肌膚在火把的照映下,漾出蜜一樣的色澤。
他本就是武將出身,是楚帝撥給玄王的待衛,爲人很是忠誠,現在見到玄王被挾持,很是着急。
那刺客冷冷一笑,將架在君夜離脖子上的刀又深了一分,對着韓平道:“都給我讓開,否則我這手一抖,要是傷了王爺,那他這小命可就真的沒有了。”
刺客的氣焰很囂張,非但不退,反而還架着君夜離往外走去。
韓平見刺客如此,只好讓待衛們都往後退。
風無邪看着刺客的眼睛,總感覺他在哪裡見過,雖然聲音已經作了改變,但還是有些熟悉的聲調。
她不動聲色的往前又走了幾步,果然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氣,再看那刺客的腰間,竟然還掛着一個酒葫蘆。
風無邪心中冷冷一笑,沒有想到這倆人做戲,都做的這麼全套。
只怕這今夜刺客一鬧,朝中的大臣就會人人自危了。
不知道楚帝會把懷疑的種子,又落到哪個倒黴的大臣身上。
韓平雖然後退了幾步,但卻不會真的收兵,只是持着刀與那刺客對峙:“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那刺客哈哈一笑,彷彿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誰給我銀子,誰就是我的主子,五十萬兩黃金,做一單買賣,很划算。”
韓平的身體微微一顫,放眼天下,誰還有如此魄力,能夠花五十萬兩黃金去請得動暗夜組織的殺手。
除了宮中的那位獨攬後宮的,再就是當朝的左相、學士、尚書了,韓平雖是武將。
但心思卻不死,只是短短几秒鐘,便想通了一些事。
風無邪立在人羣中,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他們怎麼把這出鬧劇收場。
恐怕今夜的事,很快便會傳到楚帝的耳朵裡。
估計明天這待衛頭領便會換人了,如果她猜的沒有錯的話,應該是那個掛着酒葫蘆的人了。
她在一旁悠然的看戲,可有人卻不想讓她這麼好過。
那刺客眼眸一轉,透過人羣便看到了風無邪。
就是這麼一眼的功夫,韓平便突然發難,手中的長刀朝那刺客砍去,刺客大驚,急忙鬆開了架在君夜離脖子上的匕首。
腳下一歪,便倒向了風無邪的方向。
風無邪暗罵一聲無恥,沒有想到她離的這麼遠,竟然也能把禍事引到自己的身上。
早知道熱鬧沒有這麼好看,她該早早的回屋歇息纔是。
管他是刺客也好,殺手也罷,就是外面殺人放火,她都不該出屋的。
玄王爺的身子軟綿的像根麪條,再加上受驚過度,眼看着就又要暈過去。
可是卻還硬挺着一口氣,手向指風無邪的方向:“不可傷了風姑娘。”
而此時的風無邪,已經被刺客掐住了喉嚨,身後更是抵了一把尖刀,看着君夜離氣的直咬牙。
要論做戲,她還真是不那個混賬的對手。
一句不可傷了風姑娘,韓平的腳步便一滯,手上的長刀也垂了下來。
這風姑娘可是楚帝親自撥到王府,照顧玄王爺的,無論如何,也要保證風姑娘的安全。
玄王被挾持,他哪怕拼了這條命,也要把王爺救下來。
可是現在被劫持的是風無邪,再加上王爺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他犯不上爲了一個醫師,而不顧王爺的性命。
大不了放走了刺客,他領一頓板子便是,這麼一想,便讓待衛停了下來,對着那刺客道。
“趕快放了風姑娘,可饒你不死。”
那刺客也甚是氣人,知道他們不會再跟他拼命,便對韓平道:“你們且都退出十米遠,不然,就等着給這女人收屍吧。”
韓平照做,退出了十米遠。
刺客還不知足:“準備五萬兩銀票。”
韓平氣的把牙咬的咯吱響,回頭看向君夜離,見玄王大手一揮:“依他。”
便命管家去取。
不多時,銀票便到了手裡。
刺客在風無邪的身上輕輕一拍,身形已經飄出了十丈開外,這動作看似簡單。
但如果武功沒有高深到一定程度,絕對不可能完成。
風無邪被他的掌力拍的往前跑了兩步,赫然轉身,素手一揚,只見空中滑過一絲銀光。
隨後便聽到那刺客悶哼一聲,但速度卻沒有減慢分毫,消失在了王府的後山。
現在就是想追,也來不及了。
韓平急忙走上前來,對着風無邪道:“風姑娘,你快去看看王爺?”
風無邪轉身,看着“氣弱遊絲”的君夜離,只好朝他走了過去,執起了他的手爲他把脈。
“王爺只是受驚過度,並沒有什麼大礙,不用擔心。”
說完,便要轉身回屋。
誰知韓平卻突然驚呼一聲:“王爺……”
風無邪回頭,便看到一絲鮮血正從君夜離的脣角流下來,她的眉頭一挑,真有種想要把宮夜離一巴掌拍醒的感覺。
無奈,只得又轉身回去,讓衆人將君夜離擡回到了屋裡。
人放回了牀上,那些人呼啦一下全都退了出去,誰不知道風無邪在給人治病的時候,不能有旁人打擾。
風無邪看着緊閉的房門,心道,這待衛還真是深得他主子的歡心。
今天晚上鬧騰了這麼久,再加上君夜離吐血這一出,她想要回自己的房間,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好在君夜離的房間很大,外面有軟榻,風無邪也只好將就一下了。
她抱了一牀棉被便要出去,卻沒想到君夜離單手支腮,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我口渴了。”
“桌子上面有水,您自己倒。”風無邪懶得理他,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幼稚,連吐血這麼挫的事都能做出來。
“不行,我現在重傷,萬一有人進來……”君夜離弱弱往後一仰,似乎隨時都能暈倒。
風無邪只是冷冷一笑,轉身走了出去,君夜離看着她的背影,無聲的笑了。
看來,她還在爲剛纔的事生氣呢,心中不免對某個傢伙生起一股怨念,將風無邪扯到刺客的事情裡,根本就是那個傢伙臨時起意。
自己又何其無辜,當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