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無邪還站在這裡,康烈的眉頭皺了一下,對她道:“你沒有腰牌,按照軍律應當斬首,但念在你救治三皇子有功,此罪暫可不提,我現在將你押入大牢,等候發落,你可有怨言?”
這個結果,比風無邪之前想象的好太多,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小人沒有怨言。”
康烈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揮了揮手,立馬有兩名士兵上前,把風無邪帶了下去。
“進去。”身子被獄卒猛的一推,風無邪被推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身後響起鎖鏈的聲音,那兩名獄卒把她扔在這裡,便走了出去。
這匈奴人的大牢,跟風無邪想象中的差的很遠,地面潮溼陰冷,惡臭撲鼻。
她撿了一處還算乾淨的地方,靠着牆根坐了下來,暗暗思索着,該如何逃出去。
大牢裡很安靜,關押的人犯沒有幾個人,風無邪縮在最裡面,她的存在感少的可憐。
以至於那兩名看押她的人,懶散的喝起了小酒。
“兄弟,聽說了沒?前線那邊的仗打的很激烈啊。”其中一個小聲兒的說道。
雖然他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風無邪還是聽到了。
“哎,那邊打仗,可不關咱們的事。”
“但我總感覺這次有點不對勁啊,以前打仗都沒有讓三皇子露面,怎麼這次讓三皇子上了戰場呢?”那名獄卒說道。
“兄弟,你可小點聲兒吧。”另一名士兵壓低了聲音,往風無邪這邊看來,見她背對着他們,沒有一點動靜,這纔開口道:“我聽我一哥們說的,這三皇子在這兒不過是個誘餌,不然這裡怎麼就只有不到兩萬守軍。”
“此話當真?”
“那還有假,只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咱們只有不到兩萬人,怎麼這些天糧草全都往這運呢?”另一名獄卒喝了口酒,打了個酒嗝說道。
“哎,不說了,喝酒喝酒。”
黑暗中,風無邪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眸光銳利的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
如果這兩名獄卒沒有說謊的話,只怕懷沛是敵人故意設的一個餌,引誘君夜離上鉤的。
懷沛藏有大量糧草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必定會引起西楚的注意,無論是真是假。
君夜離都會想方設法的把糧草給燒掉,來緩解眼前的困境,如果一旦他進入城內,到時匈奴的大隊人馬便會殺到此地。
而懷沛的地形又非常特殊,這裡三面環山,是北下南上的重要關口,無論是不是真的,懷沛君夜離勢在必得,哪怕他明知道這是個陷井。
思及此,風無邪的身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懷沛是通往定雲的要道,朝廷的糧草都要經過懷沛,纔會運送到定雲,可是眼下,懷沛已經落入了敵手。
君夜離必定會首先攻打懷沛,打通運送糧草的道路,只有糧草充足了,軍心纔會穩定。
不行,她要想辦法,跟君夜離聯繫上。
而在這之前,風無邪要想方設法的留在這裡,替君夜離掃除一切威脅到他的危險。
窗外有打更的聲音響起,一聲梆
響,風無邪暗暗的掐算着時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該有人來放她出來了。
“小子,醒醒。”身子被人搖晃着,風無邪睜開了迷濛的眼睛,看向了來人。
康烈一臉焦急,已經顧不上身份了,蹲在她的面前:“快,快去看看三皇子。”
不待他說完,風無邪就明白了。
刀口那麼長,不發燒就奇怪了。
風無邪縮了縮身子,故作慌張的道:“大人,腰牌是小的不小心掉的,求大人開恩哪。”
他的這副膽小怕事的樣子,非常符合一個伙頭小兵的樣子。
康烈眼中的戒備散去,有些惱火的看着這個膽小的小兵,緊緊攥起的拳頭,緩緩的鬆開。
深吸了口氣,說道:“你的腰牌已經找到了,你的身份已經被證實,自然不會再爲難你。”
“那大人前來是爲了?”風無邪故作不懂的問道。
“三皇子,是三皇子不好了,你快些去看看。”康烈急的已經快要上牆了,可是眼前的這個拎不清狀況的小子還以爲他是來殺他的。
如果不是留着他有用,康烈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風無邪倏然瞪大了眼睛,聽到三皇子的病況後這纔像是明白過來:“快帶小人前去。”
康烈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他的性子急躁,一把抓住風無邪的胳膊就往外跑。
如果不是風無邪會輕功,只怕會被他像條麻袋拖着走。
康烈一心都撲在了拓拔流雲的傷勢上,根本沒有發覺,手裡的這個小子的體重似乎輕了許多。
風無邪被帶到拓拔流雲的寢室內,只見拓拔流雲面色蒼白,額上不停的冒出細汗,身子抖的如同篩糠。
屋內好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站在一邊搖頭嘆息。
對於拓拔流雲的這個症狀,風無邪彷彿是早就料到了似的,她在牀前的凳子上坐下。
拓拔流雲會發高燒,這是必然的,傷口那麼大,而風無邪故意沒有用靈泉水幫他療傷,爲了的就是能擺脫眼前的困境。
“三皇子他,怎麼樣了?”康烈的目光始終死死的盯着拓拔流雲,不曾有半分的懈怠。
從風無邪走後沒有多久,拓拔流雲就發起了高燒,請了許多大夫來看,都對這種傷束手無策。
不得已,他這纔去請了風無邪回來。
風無邪故作爲難的看了眼屋內的人,說道:“我只能說我會盡力,還請各位都出去,人太多反而對病人不好。”
康烈有些不滿風無邪的反應,明明她剛開始的不是這麼說的,現在卻有些要拿捏他的意思了:“不是你盡力,是一定要救活三皇子,否則……”
風無邪毫無畏懼的迎上他的眸子,淡淡一笑:“是,小人一定會救活三皇子,只是眼下卻有一味藥材,需要湊齊。”
“別說是一味,就是十味,也能給你找來。”康烈焦急的道。
“我需要扁蓄、硫黃、雄黃、蒺藜這幾種藥材,大人可尋得到?”
聽到風無邪如此說,康烈有些爲難:
“前面幾種還好說,但最後一味,只怕很是難尋。”
風無邪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淡淡一笑,黑眸沉靜而睿智,整個人的氣勢透着與她這個身份不符的氣場:“蒺藜通常會長在懸崖邊上,只要大人派人去採,必會找得到。”
見康烈的眸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之火,風無邪又道:“只是這種藥材極爲難尋,不僅長的地點刁鑽,而且生長時,必會出兩棵,只是另一顆含有劇毒,萬萬碰不得,大人尋的時候,可要小心一些。”
“天下竟還有種奇事?”康烈有些不信的道。
風無邪垂首,態度極爲恭敬:“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人還是儘早拿主意,三皇子現在的身體很虛弱。”
果然,拓拔流雲的抽搐更加厲害了,臉色也更加慘白,好似隨時都會死去。
風無邪見狀,知道不能再拖延了,急忙將早就備好的丹藥,喂到了他的口中。
只是拓拔流雲現在處於昏厥,牙關咬的死死的,風無邪想要掰開他的嘴,又怕把他弄傷。
一時間這藥倒是喂不下去,她急的出了一腦門的汗,看到旁邊站着的康烈說道:“勞煩大人幫忙把三皇子的嘴掰開,我好給殿下喂藥。”
經風無邪提醒,康烈纔回過神來,上前掐住了拓拔流雲的嘴,使得他張開了嘴巴。
風無邪忙將藥丸塞到他的口中,又喂他喝下了早就備好的靈泉水,不過爲了不讓人發覺她從中做手腳,藥劑她沒敢加大。
只是讓拓拔流雲的抽搐減小了一些,但他的身上依照滾燙。
“大人,藥效起作用了,如果沒有蒺藜,殿下的傷只怕還會復發。”風無邪趁熱打鐵的說道。
她就是要鼓動康烈,讓她去尋蒺藜,只要離定雲近一些,她就有法子給君夜離送信。
拓拔流雲的好轉,康烈看在了眼裡,身爲他的護衛看到主子傷成這樣,他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卻是自責。
是自己的疏忽,纔會讓拓拔流雲傷的如此之重。
康烈看向了風無邪,堅定的道:“我這就去尋那味藥。”
“大人,且慢。”風無邪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一根筋,早就告訴他了,這味藥是雙生,模樣難辨,他怎麼還敢前去。
如果不讓自己跟着去,那她的心思不白廢了麼?
“怎麼,還有事?”康烈不明所以,回頭看向風無邪。
風無邪故作爲難,指着牀上的拓拔流雲說道:“小的不會武,這萬一出個什麼岔子,小的只怕保護不了殿下。”
聞言,康烈才猛然醒悟過來,他剛纔只是擔心拓拔流雲的傷勢了,怎麼沒有想到會有刺客。
他懊惱的捶了一下自己的頭,顯的十分爲難,片刻之後擡眸看向了風無邪:“你,你去把那味藥材給我找回來。”
“大人,小的不會武,那懸崖那麼高,我恐怕上不去。”風無邪立馬慌了神,可憐兮兮的說道。
康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隨手指着門外的一個暗衛說道:“你,去陪他一起,務必要護送他安全回到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