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君夜離又豈會那麼容易讓她逃走,幾個大步,便追上了她。
大手拽住了風無邪的胳膊,想要把她攬進懷裡,可是風無邪的身形卻如靈蛇一般閃開了。
撲了個空的君夜離,心情非常難受,但還是想要跟風無邪解釋清楚:“除了這件事,我再無任何欺瞞你的地方,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普天之下皆是王土,你又能逃到哪裡去?”
天空灰濛濛的,厚雲壓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風無邪茫然的看了一眼天空,臉上帶着一抹譏諷的笑意:“是啊,我還能到哪裡去呢?這天大地大,卻沒有容我之處。”
“怎麼會沒有容你的地方,我就是你最好的歸宿,無邪,不要再鬧了好不好?我對你的情,難道你就真的感受不到?”
君夜離欺身上前,將風無邪緊緊的擁在懷裡,聲音有着性感的沙啞,他千想萬想,卻沒有想到風無邪竟會真的能離開他。
懷裡的人依舊是那麼柔軟,只是這柔軟的內心,早已經冷硬成冰。
“放開。”風無邪僵着身子,聲音冰冷至極。
君夜離不爲所動,只是緊緊的擁着她,想要把她心裡的那層冰給捂化:“我們好不容易纔在一起,我不放。”
真是好笑,明明受傷害的是她,怎麼到了君夜離這裡,彷彿他纔是那個最傷最深的。
現在的這個地方,風無邪一點兒留戀都沒有,眼前的這個男人,只會讓她想起背叛和欺騙。
風無邪任由他抱着,脣角輕扯出一絲冷本酷的笑意:“不讓我走,是爲了血蓮嗎?”
擁住她身子的胳膊,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君夜離的眸中滑過一絲痛楚:“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難道你不是?”風無邪輕笑一下,手輕輕的擡起,拂過了君夜離的脣角。
那樣薄削般的脣,閃着蜜一樣的光澤。
只是這蜜卻是摻了毒的,把她哄的團團轉:“鬆手。”
君夜離的眼神迷離了一下,隨即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對風無邪從未設防的他,竟然中了她的招兒。
爲了防止自己被迷倒,君夜離強挺着,一刀割在自己的胳膊上,殷虹的血流出。
疼痛讓他也清醒了幾分,在他快要暈倒之際,快速的封了風無邪的穴道,下了最後一道命令:“把皇后送到朝鳳殿,沒有朕的指示,任何人不得靠近。”
風無邪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強悍,中了迷煙而不倒,還有力氣將自己的穴道給制住。
君夜離的眼神越來越迷離起來,身形已經開始軟軟的倒地,指揮着禁衛軍把風無邪送入了朝鳳殿,這才倒地。
直到在朝風殿坐下,風無邪還沒有完全的回過神來。
朝鳳殿內燈火通明,只是宮裡宮外卻已經被禁衛軍圍了個水泄不通,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一切照舊。
風無邪的穴道被制,無論她怎麼衝都沒有辦法衝破,現在的她就等同於一個廢人。
坐在空蕩蕩的大殿裡,風無邪的心亂如麻,不知道接下來的步子該怎麼走。
是真
的要被君夜離當個寵物似的,在這裡關一輩子嗎?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一絲響動。
“什麼人?”是禁衛軍的聲音。
“奴婢給皇后娘娘送膳來了。”聲音很粗啞,像是刻意的擠出來似的。
君夜離把她關在這裡,可沒有說要餓着渴着她,日常的供應還是要給的。
風無邪正疑惑着,卻見緊閉的殿門開了一條縫,緊接着一個長相極其彪悍的宮女走了進來。
待風無邪看清那女子的長相後,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雪白的臉盤似刷了一層粉,濃眉大眼下的嘴脣紅的也太妖豔了,更爲誇張的是胸前那兩個大饅頭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好不好。
可是這麼明顯的扮相,放在寒夜飛的身上,卻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英氣。
“娘娘,奴婢給您送飯來了。”掐着嗓子發出來的聲音,粗啞不堪,也真難爲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做到如此地步。
風無邪一掃之前的陰霾,應了他一聲:“進來。”
聽到風無邪的聲音,寒夜飛忙弓着身子低頭走了進來,身後的大門又重新關嚴了。
“你怎麼來了?”風無邪見他一身宮女裝扮,實在忍不住想笑,但一想到自己的處境,那點笑便也成了酸楚。
其實用腳趾頭想也想明白了,昨天鬧的那一出,就算是君夜離想封鎖,但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他又哪能真的讓人全都閉了嘴。
寒夜飛往門外看了一眼,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咧開嘴衝着風無邪嘿嘿一笑:“我來看看你。”
沒有疑問,只有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卻讓風無邪的心稍稍的暖了一下。
見她臉色不好,寒夜飛打開了食盒,將裡面的小菜拿出來放在了桌上,小聲的道:“娘娘吃點東西吧。”
風無邪一邊與寒夜飛說着話兒,一邊沾着酒水飛快的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帶我出宮。”
對於風無邪的要求,寒夜飛一點也不意外,否則他也不會費勁心機的混進宮裡了。
沾了水的手指飛快的寫着,想辦法出宮,後天我回漠北。
風無邪的眸子閃爍了一下,有絲慌亂一閃而過,君夜離的脾氣她瞭解,這個人表面上看着不會動肝火,但認準了的事,他絕不會放手。
就如現在,寧可讓風無邪恨他,他也不會放走她。
而寒夜飛回漠北,是最好的機會。
風無邪的心亂的很,腦中不時的閃過一些她不想看到的畫面,一會兒是君夜離妖孽的笑臉,一會兒是他無可奈何的眼神。
兩種矛盾的情感,如火如冰,快要把她撕扯成碎片。
這皇宮再呆下去她指定會瘋。
外面傳來禁衛軍的咳嗽聲,風無邪知道她不能再猶豫了,飛快的寫到:到時再聯繫。
“娘娘好生歇着,奴婢退下了。”一邊說着,一邊拿袖子把桌面擦拭乾淨,寒夜飛把飯菜又裝入了盒子,退了出去。
大門又重新關上,風無邪坐在屋內累索了片刻,有了對策。
君夜離晚上到朝鳳殿看望風無邪
的時候,她正坐在梳妝檯前出神,一張小臉兒蒼白的像紙。
她的眼神依舊清冷,只是那眸中卻不見任何的情緒。
這樣的風無邪,不哭不鬧,能吃能睡,但君夜離卻知道,她這樣越是冷靜,就越是恨毒了他。
如果她哭鬧,打他罵他,哪怕她真的拿起刀刺向他的胸口,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當一個人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了心底,說明她的心也就死了。
心口似被重物錘過一般疼痛,君夜離扶在門框上的手,慢慢的滑了下去。
他現在進去,無疑是在風無邪的心口上添堵。
雖然不捨,但他決定等過幾日,再來跟風無邪解釋。
就在君夜離準備離去的時候,一直靜坐不動的風無邪,出了聲兒:“即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聲音沒有起伏,平靜的讓君夜離有些害怕。
他推開了門,站在門口,看着風無邪纖細的腰身,心裡一片酸澀:“無邪。”
他輕喊出聲時才覺得喉間一片乾澀,聲音又沙又啞,臉上的憔悴不比風無邪好到哪裡去。
見着風無邪沒有回頭看他,君夜離再也繃不住了,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擁住了讓他日思夜想的身子。
“對不起,我錯了。”
懷裡的人沒有動靜,可是君夜離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那輕微的顫慄,肩上溼潤一片。
隔着衣衫他都能感覺到似火一般的滾燙。
他的無邪,哭了。
君夜離心裡在難受的同時,卻又欣喜起來,哭出來了,她終於哭出來了。
自從風無邪得知了真相以後,她就保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冰冷的外殼是她的武裝,她縮在自己小小的天地裡,誰也不信。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君夜離狠狠的抱着她,想要把風無邪揉進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開纔好。
耳邊是風無邪輕輕的啜泣聲,每一聲哽咽,每一顆眼淚,都讓君夜離的心像被刀凌遲。
如果可以,他寧可一開始就把真相告訴她,也好過風無邪現在自己折磨自己。
半響,風無邪才止住了哭泣,只是不留淚的眸子,卻蘊了一層盈盈水波,了無生氣的眸子裡帶着癡,帶着恨,帶着委屈。
在看到君夜離那張同樣憔悴的臉上,所有的情緒卻像泡泡遇到了尖刺,全都消失了。
說到底,她恨他怨他,卻唯獨看不得他難受。
這個混賬男人,早在不知不覺中,滲入了她的骨她的血。
“要是你覺得不消氣,可以打我兩下。”在見到風無邪臉上的表情時,君夜離就知道,她放不下他。
“信不信我殺了你。”風無邪說的咬牙切齒,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她。
說狠話的人,未必會恨之入骨。
君夜離淺淺一笑,伸手拂了拂她額前的碎髮,目光憂鬱的讓人心疼:“殺了我,你能消氣嗎?”
心口一滯,風無邪暗暗問自己,殺了他能讓自己消氣嗎?
可是最終的答案,卻讓她自己都鄙視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