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你儘管在軍營裡踏踏實實住下來,誰也不敢難爲你。若是有誰敢欺負你,儘管告訴我。我可是當今天子的親表弟,誰都不敢惹我。”
果然!
文青羽別開了眼,護國公府劉家,劉太后的本家。
上一次爲了轉移連胤的注意力,她讓靈刃裝扮成金衣衛殺死了護國公世子。沒想到,劉家還是沒有半分的收斂。
掄起囂張跋扈和不是人,這位新晉世子爺絕對不遑多讓。
眼下是什麼地方?軍營!
如果沒有記錯,這個人是劉家嫡出次子,叫做劉傲。官拜從四品的城門領,自打封了官以後從來沒有當過一天的值。
若論起欺男霸女,無法無天來,比他死了的大哥還要不是東西。
如今在軍營裡,當着比他高了數級的官員面前,居然半點收斂也無的言語輕狂。若是平日,只怕幾個腦袋也給砍了。
葉尚書卻也不過活了一次稀泥,溫鬆澤則從來沒有出過聲。這麼看來,欽差大營裡真正說話算話的,只怕反而是這個最混賬,品階最低的劉傲。
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劉大人,有些事情是不是該問問清楚?”
溫鬆澤淡淡的說道,這個色慾薰心的蠢貨。
剛纔斥候的頭目進來稟報的時候,屬他嚷嚷的最兇。說什麼必須得仔細盤查。如今一看見美人,只怕連自己祖宗姓什麼都忘記了。
“哦哦,溫大人說的對。”劉傲立刻點了點頭。
“本官問你,你可是被你夫君搶了錢財,他還想將你送給姜允,所以你才拼命逃出來的麼?”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下了頭。
有這麼問話的麼?前因後果已經都替人家想好了,還有必要再問?
“劉大人說的太對了。”文青羽一拍手,一副遇到知音的感動:“就是這麼回事。”
“可不是呢。”雨蕎乾脆朝他伸出了大拇指:“劉大人不出門就能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簡直就是個未卜先知的神仙。”
這麼一番明顯的拍馬屁顯然叫劉傲很是受用,於是渾濁的眼睛裡立刻就亮了一亮。扭頭看向葉尚書。
“你看,美……沈姑娘就是個遭人迫害的可憐姑娘。沒有半點可疑之處。”
葉尚書默了,這人腦袋裡面長的真是腦子麼?不會是一包子水吧!他到底是誰的人?
“我問你。”葉尚書沉聲說道:“聽說你與你夫君已經和離,他爲什麼要追殺你?”
“我家夫人昨夜被騙到了總督府,無意當中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情。慌亂中好像又帶出了個不該帶出來的東西,那狗賊自然是不肯放過我們的。”
“既然昨夜已經出事,爲什麼到了現在才離開江綏二里地?”
“大人以爲能躲開總督府的盤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何剛好碰見斥候?”
文青羽頓了一頓,一臉疑惑:“斥候,是什麼?”
“葉大人。”劉傲臉色突然就沉了下來:“你問來問去的,我都聽清楚了。沈姑娘的行蹤並沒有問題,碰到我們的人不過就是巧合。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雨蕎和秋露簡直想要給他鼓掌了,自己的敵人能有這樣子豬一樣的隊友,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本官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被那樣一雙渾濁中帶着明顯不滿的眼睛盯着,葉尚書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儘管不舒服,該說的話他卻還是要說的。
“追殺你的人,如今屍體葬在哪裡?”
文青羽心下微微讚歎,葉尚書果然名不虛傳,最後這個問題可是問的太好了。
讓仵作查看屍身,有些時候死人開口會比活人的話更加的可靠。何況,飛翩她們原本就是假死。
“大人可以去問問剛纔帶我們來的那幾個小哥,人是他們幫着埋的,地點他們清楚的很。”
“啊呀,夫人你又咳血了?”雨蕎突然誇張的一聲尖叫。
玉滄瀾嘴角一抽,咳血?他哪裡咳血了?!於是,悲催的某人只能用力咬破了舌尖,於是成功的咳血了。
“小秋我得立刻給夫人行鍼,你立刻去找你哥哥拿藥。剛纔那一道藥就叫那個人渣給打斷了,若是再不吃藥,只怕就要出人命了。”
她話音剛落,玉滄瀾便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直接咳得劉傲一顆心都要碎了。
“好了,不要問了。她們沒有問題,還是趕緊找個地方讓沈姑娘休息一下吧。”
葉尚書眉頭一顰,顯然還想說些什麼。文青羽卻突然擡手理了理腮邊的碎髮,然後,坐在她正對面的溫鬆澤立刻就呆了一呆。
“大人,還是叫她們先去休息吧,莫要出了人命。”
葉尚書顯然沒有料到溫鬆澤突然插了這麼一句,終於點了點頭。
劉傲便如同屁股下面有火一般,立刻就彈了起來。立刻就接替了文青羽的地位,一把將玉滄瀾給攙了起來。
“沈姑娘,本官帶你去休息。”
說着話,不由分說便將玉滄瀾給拉了出去。文青羽眼眸一閃,不由在心裡幻想了一下,若是她不跟過去。
玉滄瀾真的叫劉傲給扯進了帳篷,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兩個男人……玉滄瀾會允許劉傲在上面麼?
“小青!”
可惜,玉滄瀾並沒有讓她的夢想實現。一聲低沉略帶警告的輕喝終於叫她回過了神,下一刻便擡腳跟了上去。
“大人身份尊貴,這種事情還是奴婢來吧。”
於是,一條人影直接便衝了過去,也不知她往哪裡一撞,劉傲立刻就鬆了手。
“大人請前面帶路。”
劉傲有些悻悻,但終究不好在美人面前發作。於是冷冷哼了一聲:“跟我來吧。”
給玉滄瀾安排的帳篷離着中軍帳並不遠,文青羽這頭剛扶着玉滄瀾進去,劉傲也立刻就死皮賴臉跟了上來。
卻叫雨蕎一個健步衝過去擋住了他的去路:“大人留步,奴婢要給我家夫人行鍼。生死攸關的事情不容分心,還請大人別處等候吧。”
劉傲立刻就停下了腳步,有心進去,卻還想着給佳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於是,乾笑道:“本官的帳子就在旁邊,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去知會本官。”
“好。”雨蕎衝他笑了一笑:“小秋,還不去找那個死鬼拿藥?”
秋露立刻一溜煙出了營地,跟飛影接頭去了。
這一邊剛進了營帳,玉滄瀾一張美豔無雙的臉孔立刻就沉了下來,大馬金刀一屁股坐在了牀榻邊上。
“那個男人,我要殺了。”文青羽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劉傲,剛纔玉滄瀾叫劉傲吃了不少豆腐,只怕早就忍耐夠了。
“殺?”她微微笑道:“不覺得太便宜他了麼?”
玉滄瀾一皺眉:“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知道劉傲最喜歡的是什麼麼?”
玉滄瀾一聲輕叱,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不就是女人?”
“恩。”文青羽點點頭:“若是叫他這一輩子都再也不能碰女人,你猜他會不會比死了還難受?”
玉滄瀾眼睛一亮:“你是說?”
文青羽沒有言語,一雙清眸在玉滄瀾兩腿,之間瞄了一眼。
玉滄瀾立刻就覺得下腹一陣冰涼,立刻夾,緊了雙腿。所以說,最毒婦人心,得罪什麼都不要得罪女人。
“說起來。”文青羽摩挲着下顎:“劉傲喜歡女人,你也喜歡。你們有共同的嗜好,怎麼瞧着你好像很厭惡他這個嗜好呢?”
玉滄瀾的臉立刻就黑了:“他能跟我比麼?本世子愛美人,那是對美的欣賞。他那是摧殘。摧殘,你不懂?”
“呵呵。”文青羽摸了摸鼻子:“我不過是好奇一下,你不用這麼激動。”
玉滄瀾白了她一眼:“下一步幹什麼?”
“秋露已經去叫靈刃開始佈防了,按原計劃行動。我們來送姜允一副見面禮。”
平凡的面容之上,浮起一絲溫良無害的笑。
玉滄瀾卻瞧的微微打了個哆嗦,只覺的那個笑容之下隱藏了一顆黑心。若是被那樣的笑容迷惑,你就等着被啃得骨頭渣渣都不剩吧。
“世侄,方纔你爲什麼要我將那些來歷不明的人留下?”
“我……”
“因爲溫大人知道,留下了我對大家都有好處。”
清冷的聲音突然自帳子外面飄了進來,下一刻簾子一挑,文青羽便踏着夕陽走了進來。
她的身影叫夕陽給拉的斜長,那個瞬間叫葉尚書微微的恍惚。似乎一夕之間,在那纖細的身軀之上,看到了一絲不容抗拒的俾睨天下的力量。
葉尚書的臉上立刻就閃過一絲警惕,溫鬆澤卻立刻就站了起來。
“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看看。”
文青羽微微笑着,擡手將扣在手心裡一枚小巧的印章遞給了他。
印章只有大拇指粗細,用的是田黃石的料子,石料並不十分好,有些瑕疵。最明顯的是印章右上角磕掉了一塊。
溫鬆澤來接印章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拿着印章不過看了一眼:“這東西,你哪裡來的?”
“自然是印章的主人給我的。”
“松濤在哪裡?”
文青羽微微一笑:“附近。”
葉尚書顰了顰眉:“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大人。”溫鬆澤朝着葉尚書拱了拱手:“這位就是暗月少主。”
“什麼?”葉尚書顯然吃了一驚。
“這個私章是當年二弟開蒙的時候,我親手刻給他的。他自幼愛習武,有一日就將印章給磕掉了一個角。卻是怎麼都不肯扔。”
葉尚書眸色一閃:“溫小將軍如今已經是暗月少主的人了麼?”
文青羽輕聲說道:“合作而已。”
“所以,今天下午的一切果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