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長卿看着墨瀲,面上有些爲難,思索片刻,道:“你可能夠保我性命?”
“呵呵,到時候芷妃娘娘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來要你的命?”墨瀲嘴角勾起一絲笑,卻不知道那如水溫婉的笑裡漸漸淡出寒意:“你的命要怎麼樣,可是全都掌握在你自己手裡,周道長這麼聰明,一定知道該怎麼做了……”
周長卿一愣,轉而明白了墨瀲的意思,點了點頭。
墨瀲擺手,兩個侍衛蒙了周長卿的眼睛帶他離開,看着周長卿一瘸一拐的離開,墨瀲眼中的寒意越來越深。
道場中間,香案四周青煙嫋嫋,四周縈繞着淡淡的煙霧。
天還未全亮,迷濛的氣息還籠罩着寂靜的沉靜。
周長卿一手持碗,一手拿着艾枝蘸取碗裡的水,漫漫地灑向道場的四周。
十多個小道士盤腿而坐,將香爐圍在中間,微微閉着雙眼,嘴裡唸唸有詞。
道場之外,已經圍滿了宮女奴才,太后更是早早地過來,手裡的佛珠已經不知轉了多少圈。
芷妃偎依在溫穆凨懷裡,眼底藏着一絲不經察覺的笑意,甚至看不出來,溫穆凨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攬緊了芷妃的腰。
四處還有當時在場的幾個妃嬪,不時竊竊私語小聲地說着什麼。
“皇上……”周長卿停了動作,將手裡的碗和艾枝放在道場的案臺上,行了一禮:“東南方向怨氣深沉,不易遣散,貧道已擺好道場,今晚便開始慰靈守夜。”
溫穆凨眼中隱隱出現一絲探究,片刻還是點了點頭:“一切便如道長所言吧。”
周長卿行一禮,轉身從腰間解下一個青黑色的鈴鐺,稍稍顫動,鈴鐺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道場,本來肅穆的氣氛更添了一層森然。
按照周長卿的說法,今天到的都是和影妃有過接觸的人,周長卿一手拿着拂塵一手持鈴鐺慢慢走過在場的主子之間。
“叮……當……”的聲音響起,墨瀲看着眼前的鈴鐺,面上一絲詫異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芷妃眼睛低垂,掩飾了眼角的一絲笑意,只是身子又靠緊了溫穆凨。
“沁夫人請隨貧道來。”
周長卿面上和善古慈,儼然一副道骨仙風的樣子。
墨瀲微微一笑,剛邁開步子,感到手上一緊,轉頭看到太后擔心的目光,臉上淡淡一笑,太后猶豫一下,還是放了手。
墨瀲隨着周長卿走進法場,拿着周長卿遞過來的道符,墨瀲臉上始終是平靜無波,柔和如沐春風。
接連的,又有幾個人妃嬪被請進了道場。
溫穆凨只看着,臉上沒有任何改變,心裡卻有了一絲瞭然,這些妃嬪都是當日在影妃四周的人。
“叮噹……叮噹……”
周長卿手裡的鈴鐺瘋狂地搖晃亂想,芷妃脣邊的笑僵在臉上,不可思議地看着周長卿。
周長卿卻當沒看到一樣,依舊揮着桃木劍,嘴裡唸唸有詞。
聽得急響,衆人臉色都變了,鈴鐺到芷妃面前響得最厲害,之前又是芷妃的輦轎遇到了魂靈阻擋,如此一來……
芷妃迅速斂了面上的驚慌,擡起頭看着溫穆凨,媚眼含霧,一副可憐模樣。
本想溫穆凨會憐惜她之前受驚替她說話,卻沒想溫穆凨只是拍拍她的手,將她推了出去。
芷妃輕咬着下脣,卻又無奈,只狠狠地瞪了周長卿一眼,走向道場。
“芷妃娘娘不用怕,平日裡影妃娘娘溫婉柔和,她也只是含冤纔會陰魂不散,定不會傷害無辜之人,你說是不是?”
墨瀲說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溫婉輕柔,灌進芷妃耳朵裡,卻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墨瀲看着她,眼角的笑意更濃,卻不知道,道場外面,溫穆凨一直注意着她,眼裡探究越來越深。
周長卿已經圍着人羣走了一圈,將鈴鐺收起來,對着溫穆凨行一禮,轉身走進了道場。
那青黑鈴鐺,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只是原本做法用的青銅鈴鐺的鈴芯的被墨瀲換成了磁石。
而之前周長卿給的辟邪香包,除了皇帝和太后,其他人的香包裡都包了磁粉,只是芷妃的香包裡磁粉更多一些。
看着墨瀲,周長卿心裡不由得暗暗抽一口氣。
這個女人表面溫柔無害,可是卻明明是個心狠手辣的蛇蠍美人,她的心思太過深重,柔和的笑裡,根本看不出她的意思。
深夜,本來應該安靜入夜的裳羽宮卻燈火通明,院子正中擺着一個大大的祭壇。
兩個純銀香爐裡閃着星星點點的火光,青煙徐徐飄出,染滿了整個院子。
四周圍坐着小道士將祭壇團團圍住,嘴裡默唸着聽不懂的咒語,裳羽宮的正殿裡,中間一個緩緩飄出青煙的紫銅香爐周圍。
白天選進來的娘娘宮女圍坐在四周,就連打入冷宮的妍嬪也暫時帶了出來,每人手裡都持着一道符,四處無聲,只有院外懸掛的道鍾時不時響一聲,更顯得寂靜森然。
道鐘響了一聲,墨瀲睫毛微微擡起,如蝶翼扇動,餘光瞟向芷妃。
芷妃臉上的驚恐表情絲毫壓抑不住,若不是鬱凝在一旁握着她的手,恐怕她還在顫抖不止。
墨瀲嘴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很淡很淡,近似於無。
“啊!”
隨着一聲尖叫,一個白影在院子裡一閃而過。
周長卿一愣,趕緊帶着一干小道士頓時揮着桃木長劍戒備起來。
妍嬪剛剛站起的身子像抽空了力量,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鬱凝在芷妃身後撐着,纔不致讓她摔在地上,儘管如此,芷妃還是止不住全身顫抖,臉色已經煞白。
“進來了,快跑啊!”
不只是誰喊了一聲,一屋的主子奴才亂作一團。
還有人慌不擇路地躲進了桌子底下,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端莊淑姝,現下只顧着怎麼樣才能安全保命。
周長卿揮着長劍對着恍惚飄在空中的白影揮舞,手裡不時地往白影上撒着什麼。
一干小道士嘴裡的道咒聲音越來越大,白影一邊躲閃着周長卿的劍和手裡揮出的東西,一邊進進出出屋裡,一時間小道士的道咒聲和屋裡的哭喊驚嚇聲混成一片。
墨瀲躲在牆角平靜地看着一切,瞟到躲在桌角的妍嬪,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啊……我也是身不由己,是芷妃讓我做的,你放過我吧!”
看着白影迅速地飄過來,妍嬪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大聲地喊叫起來,恐怕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只顧着四處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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