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墨瀲只感覺整顆心如同一顆石頭一般落了地,她轉過頭看着溫穆颺帶着淺笑的臉,一雙如波的水眸就那般直愣愣的看着他,良久沒有說話。
“怎麼這樣看着我?”溫穆颺將手裡的杯子遞過來,順勢坐在墨瀲旁邊,將她攬進懷裡。
溫暖的懷中帶着淡淡的清竹香味,讓墨瀲跳動的心裡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她接過水杯,淺淺的喝了一口,一股甘甜的味道充斥在脣齒之間,她緊皺着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
“沁兒……”看着墨瀲,溫穆颺突然感覺有些哽澀,只是這樣看着她,似乎這麼多年來的自我折磨,都值得了,她停了片刻,道:“我不回去了。”
聽着溫穆颺的話,墨瀲面上一頓,剛纔顯得稍微有些蒼白的面上一頓,擡起頭看着溫穆颺,那滿眼柔情的神色,讓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皇上病危,母親一個人恐怕支撐不過來吧!”墨瀲看着溫穆颺,面上帶了幾分遲疑。
雖然對於她來說,江山算什麼?國算什麼?不管這崇天的江山是誰當家,她總會有一出安身之地,可是,畢竟是二公主,她能看得出來,二公主對她的那份親情,並不是因爲溫穆颺的關係。
溫穆颺摟着墨瀲,寬大的手掌貼在她的後背,帶着一股暖哄哄的觸感,她一直都喜歡這樣的溫暖。
“五年了,也應該是時候有個了結了,這些事情,千邪都能做到,我已經派宋端帶兵回了國度,皇兄駕崩後,自是太子即位,有二姑母和堯閣老掌局,不會有事。”溫穆颺的手沒進墨瀲的頭髮裡,輕輕的梳理着,這樣的安靜,這樣的輕鬆,他從來都沒有幻想過,可是如今他卻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
墨瀲心裡一顫,順着溫穆颺的手靠進了他的懷裡。
清晨的陽光總是顯得很刺眼,一大早晨,墨延就被溫穆颺扔出去練功了,陽關灑進屋子裡,找在了墨延那張氣鼓鼓的小臉上,這個爹,總是纏着娘,甚至連他都不能靠近娘了,想想都有些氣憤,當時他那麼堅持的認了一個爹回來!
墨延終於將屋子留給了他們,溫穆颺面上帶着小,一雙深邃的眼睛滿含柔情地看着墨瀲,兩張臉不由自主的靠近,再靠近。
“沁兒,我給你畫眉吧!”
溫穆颺的性感雙脣在墨瀲的脣上輕點着,手指輕輕的撫過她的眉黛,聲音輕柔如春風拂面只讓她感覺一陣眩暈。
墨瀲面上一怔,看着溫穆颺帶着期待的表情,她點了點頭,順着溫穆颺的手緩緩的往梳妝檯前走去。
接過墨瀲遞來的畫筆,溫穆颺一雙深邃的眼睛在墨瀲的面上流連,最終落筆,細細的描繪,像是在描繪着一幅巧奪天工的畫面。
墨瀲安靜的坐着,眼睛卻是停留在溫穆颺的臉上,經過了這麼多年,他變得更加滄桑,原本如刀刻的五官,添加了歲月的痕跡,少了那份輕狂,更加了幾分成熟,面上依稀能看得到細小的傷疤,若是不仔細,還看不出來,久經沙場,他身上的傷疤也添了不少吧!
“好了!”
溫穆颺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往後退了兩步,看着墨瀲的面,滿意地彎起了脣角。
看着他的笑,墨瀲轉過臉看着銅鏡,原本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可是如今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她心裡一嘆,不得不承認,他畫得甚至要比自己親自畫得還要精緻。
“這幾年,你畫眉的手藝倒是精進了,看來是沒少給女人畫呢。”墨瀲面上動了動,聲音帶了幾分輕佻,面上卻是佯裝嚴肅。
溫穆颺一頓,看着墨瀲一臉的不高興,他卻是心裡莫名的高興起來,往前走幾步到墨瀲跟前,有力的雙臂將墨瀲裹進懷裡,溫穆颺的面上帶着淺笑,道:“是啊,這些年,我日日都會替美人畫眉!”
聽着溫穆颺的話,墨瀲面上一冷,轉過頭看着他,她如波的水眸之間帶着幾分冷意,伸出手指着門口,聲音似乎帶了幾分清冷,道:“出去!”
溫穆颺面上一怔,看着墨瀲是真的生氣了,他卻挑起了脣角,伸出手將墨瀲的伸出來的手握在了手心,道:“幾年不見,你竟然變得這般狠心無情了嗎?”
看着溫穆颺依舊是淺笑吟吟的臉,她的火氣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猛地抽回被溫穆颺握着的手,面上帶着冷意和嘲諷,道:“我一直都是這般狠心無情,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只是,王爺這般多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想想如今,王府因該已經住滿了人吧,說不定,外面也有了宅子,我這莫忘谷地方小,容不下王爺這尊大佛,王爺還是回去吧!”
一邊說着,墨瀲伸手便往外推,根本不給溫穆颺反身的機會,只是兩三下,便將溫穆颺推到了門口。
“沁兒!”
溫穆颺看墨瀲真的火了,他可是很清楚她的脾氣,如今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戲謔,勉強的轉過身,之前的傷還沒有好,如今還是有些疼,他咬着牙抵着不讓墨瀲真的把他扔出去,雙手扣在了墨瀲的肩膀上。
“聽我說,王府裡沒有女人,如果有,也只有你一個!”溫穆颺腳撐着地,雙手猛地一拉,將墨瀲拉進了懷裡,嘆了一口氣,道:“我日日畫眉的人,是你!”
墨瀲猛地一怔,原本一臉的怒意,如今迎着溫穆颺的話,頓時消散了,她似乎沒有聽清楚溫穆颺的話,一雙眼睛水光瀲灩,卻顯得有些怔愣。
正在兩人相互凝望的瞬間,溫穆颺腳下支撐不住,兩人瞬間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啊!”
“啊!”
落地的瞬間,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只是,墨瀲慘叫過後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溫穆颺將她摟在懷裡,自己的卻墊在了下面。
匆忙的坐起身,墨瀲綱要起來,卻被溫穆颺拉住了手,身體再一次失去平衡,朝着溫穆颺的懷裡砸了過去。
脣齒相觸,墨瀲感覺到一陣清涼柔軟,鼻尖飄過那熟悉的清竹香味,她的雙目不由自主的閉了起來,任由他肆意奪取。
“你走了之後,我每天晚上都會畫你,我害怕忘記你,所以每天都在描繪你的輪廓,你的眉眼,你的細節……”一個長長的吻之後,溫穆颺抱着墨瀲,面上還帶着幾分憐惜,他一邊說着,雙手漸漸的用力,幾乎要將她扣進身體裡。
墨瀲心裡一顫,擡起頭看着溫穆颺,有很多話想說,可是這樣看着他,似乎一切都不用說,兩個人有的時候面對面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有的時候,不在一起,卻是如同相互守候一般,人心,就是這般微妙。
兩人就這般相互依靠對忘,似乎忘記了正坐在地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平和,如果沒有那一聲淒厲的喊叫。
“娘!快救我!師爺爺要打人了!”
聲音由遠及近,還帶着幾分顫抖,原本兩人越靠越近,卻被這一生喊叫驚住,兩人頓時站起身。
看着墨延圓乎乎的小身子從門外跳進來,溫穆颺臉上黑了黑,這小子從在墨瀲肚子裡的時候就跟他作對,如今破壞還真的時候!
“延兒,你又砸了師爺爺的什麼藥了?”墨瀲看着小墨延一個勁兒的往溫穆颺身後躲着,她大概也猜到了幾分。
墨瀲一邊躲着,一邊擡頭看了墨瀲一眼,心裡想着要編一個什麼藉口,只是還來不及說,眼前一襲白色閃過,玄牙子便進了屋子。
小墨延心裡一顫,腦袋緊忙的用溫穆颺的衣服擋住,似乎是習慣一般,小屁股卻是往外一撅,正好露在顯眼的地方。
“你小子,給我出來!”玄牙子進了屋子便看到了墨延露在外面的屁股,他面上鐵青,伸手就要拽。
手剛伸出去,玄牙子面上一冷,第一次,他竟然撲了個空,伸出去的雙手被擋了回來,他這纔看清楚面前一襲紫袍的溫穆颺!
“你敢擋着我!”玄牙子原本就被墨延氣得吹鬍子瞪眼了,如今看到溫穆颺竟然擋着他,心裡更是被挑起了鬥意。
溫穆颺接了玄牙子一招,迎着他氣得鐵青的臉,他面上微微一笑,道:“我是這小子的爹,若是他犯了什麼錯,就交由我來管教他吧!”
墨瀲面上一頓,原本想要攔住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伸手將墨延拉到身邊,母子倆竟然坐在了一旁,放佛這件事情跟他們沒有關係一般。
“口氣不小!既然想要做延兒的爹,那便先經過老夫的這一關吧!”玄牙子一雙眼睛瞪着溫穆颺,面上帶着幾分鄙視,說話間,便擺開了手勢。
墨瀲看着,脣角微微彎起,面上淡出一抹淺笑,恐怕今天這一出,早就計劃好了吧!
墨延看着墨瀲面上的小,小心肝顫了顫,只是來不及多想,那便已經交手打開了。
一白一紫兩道身影在屋子裡來回交錯,墨瀲也不管他們弄壞了什麼東西,總之是不作聲,手中的清查不知道已經續了幾杯,她的目光一直緊盯着,面上神情時而改變,卻沒有絲毫的顯露。
墨延看着那兩道影子緊密的糾纏着,只是他武功太低,根本就看不出清楚兩人的招式,一時間額頭上滲出了汗水,原本還想着的喊幾聲,可是實在是看不出誰佔了上風,此刻眼睛都已經應付不過來了,哪裡還有心思助威?
“娘……”看着兩人的像是要把屋頂都先起來的趨勢,小墨延終究是怕了,可是剛喊了墨瀲一聲。
“別說話!”
墨瀲一雙如波的水眸盯着兩人,聽到墨延的聲音,她低下頭看着他,卻是阻止了他說話。
墨延一聲,心虛的看了墨瀲一眼,又低下頭,眼皮時不時地悄悄挑起來偷看墨瀲,可是卻不敢說話了。
終於,屋內噼裡啪啦的聲音終於停下來了,墨瀲面上動了動,屋內的煙塵散去,兩人卻是面對着面,一動不動。
墨延跟着墨瀲往前走,這纔看清楚兩人,玄牙子的手掐在溫穆颺的脖子上,溫穆颺的手抵在懸崖的心口處,兩人若是稍稍用力,那邊是必死無疑!
“爹你好厲害!”看着這樣的場景,墨延雙目一亮,一雙黑亮的眼睛彎成了月,一邊拍手一邊跳。
“得罪了!”溫穆颺收回手,看着玄牙子,他的面上依舊是往日的清冷威嚴。
玄牙子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溫穆颺,一動不動,片刻,他揚起頭大笑,帶着內力的笑聲傳出屋去,在空曠的莫忘谷迴盪着。
“不愧是鬼瞳子的徒弟!竟然能跟老夫打個平手!”玄牙子看着溫穆颺,面上帶着審視,如今看着他,心裡卻是無比的開懷。
溫穆颺面上一頓,朝着玄牙子行一禮,道:“瓊白前輩承讓,晚輩得以僥倖,怎敢於前輩相提並論。”
玄牙子聽着溫穆颺的話,面上的笑意更甚,原本他知道墨瀲爲了一個男人的這番作爲還有些詫異,但是如今看到他,似乎也就明白了,剛纔的一場比試,並不是只比試武功,在溫穆颺的每一招裡,他都能看得出溫穆颺的品性,如今,他的心似乎終於是放了下來。
“延兒,過來!”
溫穆颺的目光轉向躲在墨瀲身後的墨延身上,一雙深冷的眸子看着他,雖然不似之前的寒意,卻也讓墨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爹,我沒有給師爺爺搗亂,我真的沒有!”
墨延看着溫穆颺,手裡死死地抓着墨瀲的衣服,肉乎乎的小身子卻是往墨瀲身後躲着。
“我知道你沒有!”溫穆颺看着墨延,面上冷肅沒有任何表情,雖然看不出生氣,卻也看不出其他,正是因爲這樣,才讓人覺得可怕。
玄牙子看着溫穆颺,並沒有說話,雖然是讓墨延幫忙的,但是此刻玄牙子倒也想看看溫穆颺是如何管教墨延的,畢竟,墨延這孩子是及其有天分的,若是管教的好,日後必成大器!
“爹……”看着溫穆颺的臉,墨延意識到,此刻師爺爺和娘都不會維護自己了,如今大狼和乾爹又不在,他只能面對。
“你做了什麼事,自己說吧!”溫穆颺看着墨延快要哭出來,他面上頓了頓,聲音倒是輕緩了一些,但是面上仍舊是那副冷肅的表情。
墨延頓了頓,擡起頭看着玄牙子,最終,還是擡起了頭看着溫穆颺,小聲地說道:“我今天把師爺爺晾曬的木陽子弄翻了……”
一邊說着,墨延擡起頭看了溫穆颺一眼,卻並沒有見他面上神色不好,他低下頭,不敢再多說。
“弄翻了師爺爺的東西,就要勇於承擔,逃跑是最讓人看不起的行爲,你是男子漢,要敢承擔!”溫穆颺看着墨延,蹲下身大手撫在他的頭頂,神情輕鬆了許多,原本陰冷的眸子,如今也充滿了慈愛。
墨延面上一怔,原本以爲自己這次肯定逃不了罰了,可是聽着溫穆颺的話,他卻突然感覺鼻子酸了,娘之前罰他他都覺得沒什麼,可是如今溫穆颺這幾句話,卻是讓他不由得想要哭。
玄牙子在一邊看着溫穆颺,面上沒有表現,但是心裡卻對鬼瞳子有了幾分佩服,這老東西雖然古怪,但是教出來的徒弟卻是個個本事!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嗎?”伸手將墨延拉到身邊,溫穆颺面上帶着幾分輕柔,看着墨延搖了搖頭,他頓了頓,說道:“自己犯的錯要懂得承擔,去問師爺爺能不能挽救。”
墨延非懂似懂的點了點頭,擡頭看了玄牙子一眼,還是走了過去。
玄牙子面上一怔,這溫穆颺倒是繼承了鬼瞳子的黑心,將問題又拋給他這老頭子,如今倒是罵不得了,可惜了那一盤的木陽子,那可是好不容易從石壁上採來的!
看着玄牙子將墨延領走,溫穆颺面上扯出一抹笑,雙手不由得將墨瀲抱進懷裡,這個周身散發着寒氣的女人,卻總是讓她抱不夠!
“你膽子倒是大,竟敢在師父跟前耍心眼!”墨瀲靠進溫穆颺懷裡,一句話說得帶着警告,面上卻是不由得帶出了一抹笑。
溫穆颺面上輕笑,輕輕地嗅着墨瀲的芬芳氣息,全身都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清爽,他勾了勾脣角,道:“相比起來,我更想跟你單獨在一起!”
墨瀲身子一僵,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便被溫穆颺捕捉了脣,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思考。
“沁兒……我們成親吧!”一個悠長深情纏綿的吻,在墨瀲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溫穆颺終於放開了她,耳邊傳來這句話,讓墨瀲不由得全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