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滾出來!”墨瀲的聲音裡充滿了寒意,在白緞甩出去的一霎那,她的身形一轉,便到了門外!
隨着墨瀲手臂往回一拉,一道黑影閃過,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來這裡做什麼!”
待看清楚是厲雨,墨瀲面上一冷,一雙如波的水眸之間滲透着寒意,看向厲雨,水眸之間帶着審視。
厲雨撐着從地上起來,沒有了內力,讓她顯得不堪一擊。
“他讓你監視我?”看着厲雨似乎有些猶豫,墨瀲面上一變,臉上陰沉泛着冷意,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沒!沒有!”厲雨面上一緊,緊忙否認,擡起頭看着墨瀲面上的怒意,她頓了頓,道:“爺是叫我跟着你,但是並沒有監視的意思,他是擔心你!”
墨瀲冷笑,看着厲雨一副緊張的樣子,她臉色又沉了一分,道:“他的關心,來的有些遲了,現在,本座不需要任何人的關係,你的一些動作還是免了吧!”
聽着墨瀲這樣絕情的話,厲雨心裡一抖,迎着墨瀲的逼人的目光,她似乎沒有勇氣逗留,或者,對於這樣的情況,她能夠很真切的體會到,當年,她對陸天一有多愛,在知道他的背叛時,就有多恨!
可是,事情總是與表面看起來相悖,如今又是這樣的情況,可惜墨瀲看不到。
“從今天起,你便去鬆院照顧陸天一吧!”墨瀲收回目光,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不知道爲何,她竟然對溫穆颺這種方式的關心感到很反感。
厲雨面上一怔,看着墨瀲,心裡大驚,緊走幾步到墨瀲跟前,道:“我只想留在門主身邊伺候,雖然天一是故人,可是我的主子是你,我能分得清楚的!”
轉過頭看着厲雨帶着緊張的神情,墨瀲面上動了動,也不知道是懷孕的關係還是最近事情太多,她總是不經意之間想到一些事情。
嘆了一口氣,墨瀲轉過身,道:“還是那句話,孩子的事情,不得透露半個字!”
厲雨一頓,緊忙答道:“是!”
墨瀲轉身,迎着太陽的餘輝走出大廳,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幸福感越來越強烈,遊離的失落感也越來越濃。
白骨的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次日晌午便帶着一行人到了血煞所在的墨巫山腳下。
按照墨瀲的意思,血煞的門徒派出去幾個人將宏承允接進了血煞,白骨則是帶着人守在墨巫山外。
“多日不見了,弘承太子!”看着被人擡進來的宏承允,墨瀲脣角挑起,面上帶着幾分妖冶的笑。
宏承允微微的擡起頭看着墨瀲,他面上帶着幾分自嘲,道:“本太子自認爲是人中龍鳳箇中翹楚,卻沒想到,竟然連續兩次落在你這個女人手裡,難怪溫穆颺對你那麼緊張,如今本太子對你竟然也提起了幾分興趣!”
墨瀲微微一笑,面上帶出一抹淺笑,湊近宏承允,她如波的水眸之間盪漾着幾分冷意,道:“性命都難保了,宏承太子竟然還有心情想女人,日後你做了鼎泛皇帝,整個後宮都是你的,哪個不是上趕得往你身上撲?”
宏承允面上一咧,脣角帶出一個大大的笑,就着墨瀲湊近的瞬間伸手撫過墨瀲鬢前的髮絲,似乎十分享受的嗅着芳香,道:“若是墨瀲姑娘能滿足了本太子這萌動的心,區區後宮哪裡還能入得了本太子的眼?”
“想做皇帝,還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墨瀲面上一冷,伸手拍開宏承允的手,在他來不及反應過來的瞬間,一根銀針便刺進了他的後頸!
“啊!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宏承允喊叫一聲,雙手捂着脖頸,一雙眼睛瞪着墨瀲,冷聲道:“你若是三日之後,若是白骨師父看不到我完好的走出血煞,他便會率兵將血煞踏平,你最好按照約定替本太子治療!”
墨瀲冷哼一聲,面上笑容更深,在宏承允來不及說第二句的時候,只聽到又一聲慘叫,墨瀲的第二支銀針又刺進了他的肩膀處。
“本座自然會醫治好宏承太子,但是,若是太子的態度不好一點,這個解毒的過程,可輕如睡眠,可重如酷刑,相信宏承太子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一邊說着,墨瀲又將另一隻銀針刺進了宏承允的體內,這一次,她變了手法,讓宏承允沒有那麼疼。
宏承允擡起頭看着墨瀲,心裡顫了顫,但是看到墨瀲手中拿着的銀針,縱然她笑靨如花,也還是讓他忍不住心裡顫抖。
屋內一些都變得安靜,靜得能聽到人的呼吸,宏承允趴在牀上,感覺全身如同蟻蟲啃咬一般,疼痛之間帶着一身酥麻,讓他額頭上瞬間佈滿了汗水。
“厲雨,給他擦一擦!”宏承允臉上的汗水都流到了肩膀上,墨瀲朝着屋內喊了一聲,又將手中的銀針沒入宏承允的身體。
片刻,厲雨端着一盆水和一套毛巾走了出來,看到宏承允的一瞬間,她的臉沉了下來,這個幾近殘廢的身子,就是拜他所賜!
在厲雨伸手要幫宏承允擦臉的時候,她面上一黑,猛地收回了手。
墨瀲手中的銀針一頓,雖然之前已經跟她說過,但是畢竟是永遠不能再習武,這樣的仇,想想都是忍受不住的。
只是,在墨瀲正想着的時候,卻見厲雨從門口旁邊拽出一條沾滿了油污的棉布,快速的走到宏承允跟前,快速的將棉布朝他的面上抹開了。
“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臭!”宏承允感覺到鼻腔的刺激,他身子不由得掙扎起來,口中一邊喊着,一邊想要扯開蒙在他臉上的棉布。
“別動!這是浸了草藥的棉布,對你臉上的紅包有好處!”厲雨一邊按着宏承允,一邊將手裡的棉布扔進臉盆裡轉了一圈,又拿起來朝着宏承允的臉上招呼。
墨瀲看着厲雨這般,面上揚起一抹笑,這樣的腹黑還真不虧是溫穆颺調教出來的!
等等!溫穆颺,怎麼又會在不經意之間想起他?墨瀲手中的銀針停在半空之中,原本帶着笑的臉,也頓時僵在了嘴角。
一個時辰後,宏承允全身都已經扎滿了銀針,像只刺蝟一樣趴在牀上,隨着他的顫抖,身上的銀針也跟着微微地抖着。
再看宏承允的臉,混合着他的汗水,一臉的污穢將他的臉塗成了黑鍋底一般。
墨瀲站在窗口擡着頭看着外面的花草蟲鳥,厲雨則是站在門口,一雙冷眼死死的盯着宏承允。
宏承允全身的針孔之中開始不斷地溢出黑色的血,好在墨瀲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幾層白色的棉布墊在了下面,偶爾回過頭看一眼,墨瀲又將目光轉向了門外。
宏承允全身都是酥麻地疼,夾着血滴從身上流過的癢,可是讓他第一次忍受這樣的罪!
看着宏承允身上的黑血不斷地流出,墨瀲心思早已經飄向了遠處。
其實,宏承允一踏進崇天便會出現這樣的水土不服的症狀,說不是毒也不對,因爲宏承允身體裡本來就有從鬼窟帶出來的血蠱,只是,似乎這一點,白骨並不知道。
看來,很多年前太后就對崇天這片土地有所覬覦,與其說與鼎泛勾結,倒不如說她是在利用鼎泛的這層關係吧,宏承允就算最後成了鼎泛的皇,他對於崇天這片土地也是親近不得!
宏承允身上的血逐漸變成了紅色,墨瀲收回目光,走到了牀前。
“爲什麼不趁着這個機會對我提條件?”宏承允看着墨瀲將他身上的針拔出,他忍着疼問道。
墨瀲伸手將一根銀針拔下放在擺放好的長條針夾裡,脣角帶着幾分淺笑,銀針在她的手指之間,略過宏承允的眼睛,她如波的水眸瀲灩其華,脣角帶着一點笑道:“你的命的確值錢,不過,我向來不喜歡趁人之危,既然已經讓白骨送我們平安回來,那便要履行自己的承諾!”
宏承允面上一怔,看着墨瀲平靜的面上帶着幾分輕柔,他看着她,竟然有些失神了。
“不過……”看着宏承允直愣愣的眼神,墨瀲面上沉了沉,只是脣角的笑意不減,伸手又拔下一根銀針,輕柔舒緩地說道:“不過,我也向來是睚眥必報的,比如說,對於宏承太子這次的解毒,原本只施一百零三針即可,但是,我卻用了三倍一十二根,分別施在了穴位之中對痛楚最敏感的地方。”
墨瀲一邊說着,捏在手裡的針在宏承允的體內轉了一圈,面上言笑依舊,只是手中的動作卻是加重了幾分。
“啊!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宏承允大叫,頓時額頭上便出現了豆大的汗水,帶着哭腔和憤恨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讓人忍不住心裡顫抖。
聽着墨瀲的話,厲雨面上一頓,心裡似乎有什麼在流竄,她幾步走到宏承允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承受着痛苦,心裡原本的淤堵似乎也散開了不少。
“本太子不會放過你!”宏承允雙手死死的抓着錦被,面上的表情猙獰,滿臉的汗水將他原本就污濁的臉又洗刷了一遍,只是,這樣的洗刷更是給他添了幾道花紋。
拔下最後的一根針,墨瀲將原本全都整齊放好的長條針夾收起,對着厲雨道:“讓人給他洗漱一下!”
“是!”厲雨看着墨瀲的平淡無波的目光,她輕聲的應了一聲,隨即轉身走向宏承允。
屋內再一次響起慘叫,墨瀲腳步頓了一下,又邁向了前面,脣角帶着幾分淺笑,似乎花園裡的花也開得更旺了!
“他的毒解了?”
剛到花園,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墨瀲的腳步頓時盯住,轉過身,楚晗依舊是一襲黑衣,在絢麗繽紛的花叢之間,尤其顯得冷肅。
墨瀲脣角勾起,對着楚晗綻開一個淺笑,道:“他身上的症狀不難解,如今症狀褪下去,便會很快恢復,只是,他體內的血蠱我並沒有打算解,這樣的血蠱,或許對於崇天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墨瀲一邊說着,擡腳邁上了涼亭,有明眼的丫鬟送過來一壺茶,給墨瀲和楚晗各倒了一杯。
楚晗看着墨瀲,脣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想了想,還是轉了話鋒,道:“你還是總在爲他着想!”
墨瀲舉到面前的杯盞突然一頓,擡起眼皮看着楚晗,心裡卻是沉了沉,揚起頭將茶喝下,她將頭轉向了一邊。
看着墨瀲不想提及這個話題,楚晗也不在多說,他轉過頭看着墨瀲,停留片刻,道:“三日後我會親自待人看着宏承允一行離開墨巫山,一切準備妥當,我便送你去花非樓那裡。”
墨瀲一頓,收回目光看着楚晗,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所有的事情結束後,我要看到活着的楚晗!”
楚晗愣住,看着墨瀲一雙如波的水眸之間漾着清澈的波紋,他心裡顫了顫,鄭重地點了點頭。
墨瀲的醫術向來都是以事實說明療效,雖然經受了墨瀲和厲雨的摧殘,宏承允第二日醒過來,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輕鬆,原本出現在身上的紅斑也消失不見了,雙手撓出的傷口也沒有了膿,如今雖然依舊刺痛,卻是比之前好的太多的了。
“這是你的飯!”
清早,丫鬟將飯菜送到宏承允的桌前,聲音冷硬,沒有一絲客氣的意思。
似乎知道自己的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宏承允倒也不在意,洗漱完畢坐在桌前,他也確實餓了,只是,在他看到飯菜的一瞬間,他的面上頓時沉了下去。
“你們血煞不是曾經血洗永德錢莊嗎?難道竟窮成了這樣?一大早陳給客人吃饅頭鹹菜,你們竟然拿得出手!”
手裡捏着一個饅頭,宏承允滿臉惱怒地對着門外的丫鬟叫喊,含着金湯匙出生,他何時吃過這樣簡陋的飯菜,別說美味,這樣的飯菜他根本就咽不下去!
“你喊什麼喊,我們門主只是答應給你治病,可沒有答應你白吃白住,如今給你吃的已經是便宜你了,你還有什麼臉挑三揀四!”
聽到宏承允的叫嚷,厲雨進了屋內,面上帶着冷意,她朝着宏承允指着鼻子一頓罵,管他是哪國的太子!
昨日被厲雨一頓折磨,宏承允可是領教了她的厲害,如今沒想到幾句抱怨竟然又驚動了她,一時間被她指着鼻子一頓數落,竟然忘記了還口。
看着宏承允都沒有還嘴的餘地,厲雨似乎有些詫異,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雙眼瞪了宏承允一眼,甩手走出了屋子,轉過走廊向墨瀲彙報清晨的情況。
看着厲雨出去,宏承允一肚子氣地坐在了凳子上,手裡捏着那個饅頭,有些懊惱地使勁的揉搓着,片刻,似乎是想開了一般,他伸手又拿起另一個,就着鹹菜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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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厲雨的彙報,墨瀲面上動了動,一雙如波的水眸依舊盯在手中的書上,面上笑而不語,其實昨日就可以將宏承允送出去,只是,如今鼎泛大軍的主帥在這裡,他們便一天不能行軍,軍隊駐紮無所作爲,糧草卻是不能少,如今能拖延一天也是好的。
“門主,宏承太子求見。”
聽到一聲彙報,墨瀲微微擡起頭,看着那丫鬟是她派去宏承允那裡的人,她心裡動了動,隨手將書放在了桌上,道:“帶他過來吧。”
丫鬟領命退了出去,看着那丫鬟的身影,墨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原本就知道宏承允是個心機城府沉重的人,只是如今他人在血煞,縱然有一身的本領,也翻不出什麼浪!
“承蒙血煞門主解毒,又如此盛情款待,本太子今日是特地道謝的。”
一走進花園,宏承允的聲音便飄進了耳邊,墨瀲眉頭微微蹙起,很快的恢復常色,脣角勾起一抹淺笑,道:“宏承太子客氣。”
宏承允看着墨瀲一張傾城的面容沐浴在陽光之下,笑靨如花在百花叢中堪比美,竟然將周身四處的花襯得毫無顏色,他心裡顫了顫,險些又淪陷在她的如波水眸之中。
“宏承太子的傷勢大概也好了,明日便叫人送你出去,從此你我不相欠,只是,宏承太子還是想好了再做進軍的打算,可別在戰場賣命廝殺,到最後卻是替別人做了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