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靜嫺的心中帶着濃郁的苦澀,她沒有想到的是,君莫奕真的會那麼狠心。在此之前,她不曾想過要去到他的身邊。也不曾想過,要讓這個孩子認祖歸宗。她只是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在有他的地方長大。就算只能夠遠遠地看着他,那也是幸福。但是現在,君莫奕卻要將她最後的希望都給剝奪。君莫奕,真的好狠心。
見她沉默,君莫奕就當做她是應允了。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見狀,孟靜嫺失聲地問道:“皇上,你就不想見見孩子嗎?”
聞言,君莫奕停住腳步。雙眼注視着前方,君莫奕神情平淡地說道:“還是不要見的好,朕註定要對不起你們母子。靜嫺,忘了朕,朕會給你安排一段好姻緣。”
淚水不由決堤,孟靜嫺的心中不住地升騰。君莫奕對她,還真的夠絕情。房間裡孩子的哭啼聲不停地傳來,不停地提醒着孟靜嫺。她知道,這次君莫奕要是走了,以後她永遠都都無法爲孩子爭取什麼。心中閃過堅定,孟靜嫺看着他的身影,說道:“皇上,你可曾還記得,小時候我曾經救過你。那個時候,你曾許諾我一件事情。”
轉過頭,注視着孟靜嫺,君莫奕沒有說話。忽然間,他明白了她的意圖。緩緩地走到他的面前,孟靜嫺抹去臉上的淚水,微笑地說道:“靜嫺現在,想要皇上履行當初的約定。”
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樣,可是君莫奕卻沒得拒絕。君無戲言,這個道理他懂。看着她,君莫奕平靜地說道:“說,你要朕答應你什麼。”
勾起一抹笑容,孟靜嫺緩緩地說道:“皇上的心裡很清楚的,不是嗎?皇上,靜嫺希望皇上能夠答應靜嫺,讓靜嫺入宮,讓皇上的孩子能夠認祖歸宗。靜嫺也只是個母親,不希望孩子流落在外,無法與親生父親相見。”
聽到她所要求的事情,君莫奕淺淡一笑。眼中帶着一抹的嘲弄,君莫奕不禁說道:“靜嫺,朕一直以爲你是溫柔體貼的女子,卻沒想到,你也有這樣陰狠的一面。你要朕納你爲妃,可是,朕對你卻並無男女之情。”
他眼中的嘲諷刺激着孟靜嫺的心臟,可話已經說出口,孟靜嫺不想要再收回。轉過身,孟靜嫺苦澀地說道:“靜嫺從未曾想過要與沁玥爭搶什麼,更不曾奢望,能夠陪在皇上的身邊。但是現在,靜嫺必須多爲孩子考慮。皇上,若不是剛剛皇上讓靜嫺與孩子遠離皇上,靜嫺斷然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垂在身側的拳頭用力地握着,君莫奕平靜地說道:“那如果,朕不答應呢。”
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孟靜嫺似是威脅地看着他,說道:“皇上一定不希望這件事情,讓沁玥知道吧。聽聞皇上在沁玥離開的那兩年裡並未讓妃子侍寢,想必是答應了沁玥什麼。”
目光突然變得冰冷,君莫奕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將她看穿。微笑地看着他,孟靜嫺好無畏懼。“你想威脅朕。”君莫奕冷酷地說道,“你不信朕會殺了你嗎?”
搖了搖頭,臉上帶着自嘲,孟靜嫺苦笑地說道:“如果是被皇上賜死,靜嫺心甘情願。這輩子,靜嫺從不從奢望過,能夠陪伴在皇上的身邊。這些年,靜嫺只想要助你完成千秋大業。只要皇上高興,靜嫺就滿足了。皇上,你不願娶靜嫺也行,只要皇上能答應,讓孩子陪在皇上的身邊。”
對於孟靜嫺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卻一直沒有接受。看着她的神情,那眼底的傷痛如此明顯。“靜嫺,何必呢。就算你將孩子留在朕的身邊,朕若不寵他,又有何用。”君莫奕放軟了語氣,說道。
看着那個房間,孟靜嫺憂傷地說道:“至少,他能夠在陽光走動,不會被人說三道四。自從他出生之後,靜嫺便沒有帶他出去曬曬太陽。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孩子……那個孩子,同樣是他的骨肉。只是因爲不是與安沁玥的孩子,所以他才無法那麼疼愛與在意吧。見他沉默,孟靜嫺繼續說道:“皇上你放心,靜嫺不會破壞皇上和沁玥之間的感情。皇上愛着沁玥,靜嫺就算入宮,也不會影響皇上與沁玥的感情。”
君莫奕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思考着什麼。如今在後宮中,安沁玥勢單力薄。加上如今和太后的關係鬧僵,如果孟靜嫺進宮,能夠幫助到安沁玥的話……“你真的希望朕旅行當初的承諾?”君莫奕平靜地說道。
看着他,孟靜嫺篤定地回答:“是,靜嫺希望,皇上能夠將孩子帶回皇宮,承認他的身份。”
並沒有直接回答,君莫奕露出微笑,說道:“朕可以答應,朕可以將孩子帶回宮中,不僅如此,更可以冊封你爲後。但是朕,要你答應一件事情。”
冊封爲後?孟靜嫺的眼中閃爍着驚愕,疑惑地問道:“皇上希望靜嫺答應什麼事?只要能夠讓孩子陪在皇上的身邊,無論讓靜嫺答應什麼事情,靜嫺都會答應。”
淡淡地點了點頭,君莫奕面帶笑意地說道:“在你封爲後之後,朕寵愛的依舊是沁玥。你必須答應朕,無論何時,出現什麼狀況,都要護沁玥周全,與她站在同一陣線。你們倆是朋友,在後宮中更應該互相幫助。”他已經答應君胤禮不會封安沁玥爲後,既然如此,那他便封一個對安沁玥最有利的人爲後。
“皇上,爲何你不封沁玥爲後?是因爲太后的關係?”孟靜嫺不解地問道。
雙手負在身後,注視着前方,君莫奕淡淡地說道:“人生在世,總有恨多的無可奈何。靜嫺,朕對你只有兄妹之情。因此朕希望,到時你對沁玥不要有嫉妒之心。你若能夠答應朕,朕同樣可以應允你的要求。”既然不是立安沁玥爲後,那立誰爲後又有什麼區別。既然如此,不如立孟靜嫺。很多方面,無疑她是最合適的。
聽到他的理由,孟靜嫺瞬間明白。他應該很愛安沁玥,纔會如此要求。心中滿是痠疼,可是爲了孩子,她必須這麼做。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只能生活在邊遠的角落裡,永遠都無法看見自己的父皇。思及此,孟靜嫺微笑地回答:“好,我答應。”
再次看向那扇房門,君莫奕朝着外面走去,聲音裡沒有絲毫的起伏:“好,那就等候着朕的消息。這件事情,朕會盡快處理。”
向前邁出一步,孟靜嫺焦急地說道;“皇上,要不要看一眼孩子?”
腳步停住,但是他卻並沒有回頭。注視着前方,君莫奕淡然地說道:“不用了,反正以後都會見。”說完,便徹底地在孟靜嫺的眼裡消失。
身上的力氣彷彿被人抽乾,孟靜嫺不由往後退了幾步。仰起頭,注視着早已沒有他身影的大門口,孟靜嫺淺淡一笑:“皇上,在你的心裡,真的沒有靜嫺分毫嗎?可就算如此,我卻依然喜歡着你。呵呵,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當君莫奕再次回到皇宮裡的時候,心境已然發生改變。御書房內,君莫奕將冊封的聖旨更改了。只要將這聖旨公佈出去,嵐國的皇后便被確定。“皇上,你想要如何告訴青妃娘娘?”若風不禁詢問道。
輕嘆一聲,君莫奕愧疚地說道:“朕終究要有負於她,但朕不得不這麼做。先不說父皇的要求,就算是爲了嵐國的千秋社稷着想,朕也不能夠冒險。無論預言是否爲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其實君莫奕的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嵐國是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基業,他不允許任何人將他的國毀掉。就算是安沁玥,同樣不可以。“那……皇上打算如何安置娘娘?”若風繼續問道。
站起身,從龍椅上走下,瞧了眼天色,君莫奕平靜地說道:“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若風,擺駕蕙草殿。朕,要與沁玥好好地聊聊。”有些事情不能夠坦誠相告,那有些事情,必須讓她知道。要不然,他只怕兩人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蕙草殿內,安沁玥並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院子裡,安沁玥在那品嚐着藍依親手做的美食,讚賞地說道:“藍依,你真是越來越賢惠了。若風能夠娶到你,那是他的福氣。”
面頰上泛着紅暈,藍依羞澀地說道:“小姐,你就喜歡取笑藍依。”眼看着成親的日子一天天地靠近,藍依的心情滿是緊張,還有濃濃的不捨。成親之後,她恐怕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一直陪着安沁玥了。單是想想,就不想分開。
吃着口中的美食,安沁玥不由想起在青國的那兩年裡。君莫奕對她很好,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中卻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會有什麼事情,即將浮出水面。想起上官睿鴻直到死的那一刻,一直都不肯承認殺害柳傾城的並非他。莫非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