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喜歡這樣有野心的女人,安卡亞會給他帶來無窮的好處。
目光平靜的看着她,朱栩好一會兒才道“船,艦隊都沒問題,朕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承諾。”
安卡亞起身,與朱栩深深鞠躬,道:“當然,我絕對不會讓尊敬的陛下失望。”
朱栩微笑,目光看向阿庫尼亞。
阿庫尼亞這位菲律賓總督,現在頭上滿是細汗,明國答應了安卡亞,那他的價值就急劇縮減。
他的眼神急急閃爍,猛的擡頭看向朱栩,沉色道:“陛下,我能爲您帶來的,絕對不會比安卡亞少!”阿庫尼亞真的急了,照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死的!
有了安卡亞,這個阿庫尼亞已經讓朱栩失去興趣,不過他暫時確實需要與西班牙的‘友誼’,大明戰艦,商船出了馬六甲,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西班牙不能成爲一個不穩定因素,那這個總督就有用了。
阿庫尼亞着實讓朱栩提不起興趣,朱栩看着他淡淡道:“朕有很多事情要與總督閣下商議,來人,傳熊文燦。”
自然是要簽訂條約的,不過西班牙沒有荷蘭人的待遇,他們的條約註定要嚴苛很多。
到了晚上,阿庫尼亞終於簽下了字。
西班牙擁有在東亞繼續貿易的權力,除了要取得大明的批文,旗幟,還有過境稅,單單進出馬六甲,每艘船就是一百兩白銀!且在遠東的貿易中心是在大明的金銀村,不得持有武器,遵守大明商業規定等等。
還有一條就是——阿庫尼亞與普特曼斯一樣,三年內不能離開大明!
朱栩不清楚阿庫尼亞還有沒有要在東亞貿易的想法,但現在的他是保命要緊,哪怕再苛刻的條約他也要咬牙認下,日後再說。
西班牙的事情收尾完成,朱栩在南方的目的也就全部達成了。他從最高處將框架搭好,下面就是盯着內閣以及各級衙門的人去慢慢的填滿,消化。
又過了兩天,朱栩收拾完所有事情,帶着五千人馬,調頭北上。
他這次的目標很直接,也是最後一個——陝.西!
坐在馬車內,沿着官道北上。
經過幾年的大興土木,大明每個省份之間基本上都有水泥路,寬大,厚實,無懼雨水。
朱栩的馬車極大,曹化淳坐在邊上,兩人都是輕輕的搖搖晃晃。
曹變蛟留在了福.建,在組建聯合艦隊,他現在已經升爲總兵,要統領一萬人的聯合艦隊,估計要在海上漂泊好一段日子了。
走了一陣子,曹化淳向着朱栩道“皇上,武.昌,南.昌等一帶大雨,太湖暴漲,道路受阻,再往西,遠且不說,路也不好走,往東,怕也不易渡河。”
朱栩微微點頭,接連幾個颱風,已經形成大澇,現在就祈禱長江,黃河不會決堤,否則就不是大澇了,那會是澤國!
想了想,朱栩道“慢慢走吧,能年底回去最好,不能也只得年後了。”
曹化淳應聲一句,便沒有再說話。
京城現在也不太平,內閣,六部是機鋒暗藏,風波暗動。
宮裡的李娘娘的預產期就是年前年後,宮裡還忙着選妃,哪一樣都少不了皇帝坐診,偏偏皇帝就不在京城。
南直隸,金銀村。
金銀村,是鬆.江府沿着海邊劃出來的,原本就頗爲荒涼,少有人煙。
布木布泰來了之後,調配工部派來的人手,挖掘港口,修建碼頭,築路通衢,將基礎工作做的很是漂亮。
然後就開始規劃,沿路修建樓宇,商鋪,酒樓等等,她毫不在乎銀子,動員了近三萬人,在這裡大興土木。
幾個月的辛苦不是沒有回報的,現在碼頭上就停滿了來自各地的船隻,那些樓宇,商鋪,酒樓很快都出租了出去,已經有數千人在這裡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明人相對還很少,四周各國,地區的使臣,商人,還有就是白人,尤其是澳/門的葡萄牙,西班牙人,陸續遷移過來,人數最多。
一筆筆生意人出入布木布泰所在的‘赤羽商行’,還都是要她親自點頭的,忙的是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赤羽商行內,一個怪異服飾,口語蹩腳生硬的高個子中年人對着布木布泰萬分激動的道“朱掌櫃,一切都勞煩您了!只要貨到了,我一定再付您一成的佣金!”
布木布泰對外化名是朱陳氏,聞言淡淡點頭,道:“火炮,火槍笨重難行,從京城運過來,少說也要一個月,李掌櫃現在租船還來得及。”
“當然當然……”這‘李掌櫃’滿臉紅暈,他是緬甸的商人,這次來是瞞着國內,受某個有實力的人委託來的。
這樣的人布木布泰見的不是第一次,她也不在意,道:“您可以在皇家錢莊兌換景正通寶,然後給我三成定金,之後安心在這裡等候即可。”
“好好,那我就等朱掌櫃的消息了!”這‘李掌櫃’絲毫不擔心,因爲他眼前這個女人能量太大,之前他有一筆貨被扣押在海關,求遍了人都沒轍。經過人指點求到這裡,僅僅三天就被放行了!雖然付出了一點代價,但完全足夠!如果能在明朝與這樣一個有背景的人搭上線,日後的生意將無比順暢,所以這次他都沒還價,一萬五千兩一門的大炮,他一口氣要了三十門!
布木布泰面色始終冷清,平靜,客氣的讓人送走這‘李掌櫃’。
這‘李掌櫃’滿懷激動的走了,他這一趟除了完成那位大人物交代的任務,還能從中撈一筆,最重要的是,他在明朝打開了門路,今後不缺賺銀子的機會!
布木布泰看着他離開,坐下就拿出算盤,噼裡啪啦的打着,計算着,不時拿筆記錄着。
改名蘇沫兒的蘇麻喇姑端來一碗燕窩,看着布木布泰疲倦的側臉,輕聲道:“娘娘,休息一下吧,別忘了,您是有身孕的。”
布木布泰直起身,低頭看了眼小腹,不由伸手摸了摸。
三個月了,已經有了模樣,可以明顯感覺到。撫摸着,她嘴角不由輕輕勾起。
蘇沫兒看着布木布泰嘴角那一抹笑容,臉上也輕笑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布木布泰笑了。
“夫人,夫人……”
突然間,外面響起極其輕浮,絲毫沒有掩飾的浪蕩聲,接着就是一陣密集腳步,直奔布木布泰的所在班房而來。
蘇沫兒眉頭一皺,面露冷色道:“娘娘,要不我讓人將他直接扔海里算了?”
金銀村有一個小型的海軍基地,有三千人,調派權就在布木布泰手裡,專門用來管理金銀村的秩序。
布木布泰神色不動,摸着小腹的手停下來,擡頭看向蘇沫兒道:“上次你說什麼,他們家是江.西的制窯世家?”
蘇沫兒微怔,道:“是,聽說他們燒出來的青花瓷連老太妃都很喜歡,每年都會送三個進宮,皇上爲此還賞賜了他們家一塊牌匾,誇獎不少,因此少有人敢惹。”
布木布泰搖頭,道“一個浪蕩子而已。”
她們說着,一個臉色蒼白,腳步虛浮,滿臉不掩飾淫色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闖了進來,瞬間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布木布泰,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桌前,將手裡的一個瓷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然後看着布木布泰滿臉誠懇的道:“夫人,你看,這是是宣德年間我祖上煉製的,在整個大明都找不出第二個,有一個人出三萬兩我都沒賣!”
他的話語非常直接,目光熾熱,差點就要直白的說:夫人,今晚跟我睡吧,不,現在就睡吧!
布木布泰對瓷器不瞭解,看了他一眼,道:“你會做生意嗎?”
年輕人一怔,旋即就想到了這個可憐女人是個拋頭露面的商人,多半是男人死了,不得以。他立刻挺起胸,拍着胸脯道:“夫人放心,只要你跟了我,你的生意我幫你打理!”
蘇沫兒臉色微變,這個人還真不知死活,居然還憋着人才兩得,或者說,他本就打這個主意!
真是瞎了狗眼,不知死活的東西!
布木布泰沒有生氣,表情始終平靜,轉頭看向蘇沫兒道:“你帶他去應天府走一趟,就說我需要一個管事的。”
蘇沫兒與布木布泰是十多年的姐妹,只是楞了下,旋即就明白了。
布木布泰雖然還沒有入宮,可懷了龍嗣那就是‘娘娘’,娘娘身邊怎麼可能有正常的男人做管事,這‘管事’只能是宮裡的內監!
“是!”蘇沫兒壓着笑應了聲,然後看向年輕人道:“跟我走吧。”
“哎,好好,”年輕人不知道爲什麼要去一趟應天府,可還是大喜,看着布木布泰滿臉的癡情與堅定,道:“夫人,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來……”
布木布泰難得的露出笑容,端起身前的燕窩。
年輕人頓時就更加魂不守舍了,雙眼全都是綠光。
“今後,應該清淨了……”布木布泰吃了口燕窩,摸着小腹,輕聲自語道。
吃了幾口,布木布泰就將燕窩放到一邊,又拿起算盤啪啦啪啦的打起來。
金銀村花了不少銀子,都算是‘借’,是要歸還的,現在雖然有了不少收項,可離還債還遠遠不夠,外加朱栩對金銀村給予了厚望,布木布泰不能令朱栩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