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話成功的勾引起了大家的興趣,畢竟‘拜師大學士’顯得縹緲,價值五兩銀子的屏風可不便宜!
不說‘二張小姐’,即便是曹鼎蛟,魏學濂都頗爲意動,這要是贏回去送心儀的姑娘最合適不過。
一羣人都盯着最後一道謎題,嚴陣以待。
朱栩也頗爲好奇,作爲壓箱底的自然比前面那一個更難,這引起了他的興趣。
一羣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老者的手,等待他撕下遮擋的白紙。
“好了,就是這道。”老者猛的撕下,笑着說道。
朱栩等人擡頭看去,只見是一行小詩。
‘南面而望,北面而朝。象憂亦憂,象喜亦喜’。
“這個是什麼?打什麼?”一個男子望着這行小詩懵了,完全沒有頭緒。
“是啊,總有個指向吧?不然僅憑這幾句話根本沒有辦法猜……”
“這個是什麼人出的?”
一羣人都吵鬧起來,這幾句小詩沒頭沒尾,又沒有什麼託底,衆人根本無從猜起。
‘二張小姐’的妹妹也看着老者,脆聲道“老伯,應該有提示吧?”
老者搖頭一笑,道:“出題給我的人就是這樣,沒有任何提示。”
“沒有任何提示?”
‘二張小姐’對視,都是疑惑不解。
其他人就更疑惑了,這就好比是大海撈針一般,茫茫無際。
朱栩看着這道題,嘴角劃過詭異一笑。他看過,知道謎底!
曹鼎蛟,魏學濂等人都皺眉苦思,短短四句話,不知其意,不明其裡,都只能憑着感覺亂猜,沒有一點的頭緒。
老者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環顧四周,都是苦惱之色,待到朱栩這裡,神情微動,道:“這位公子,莫非又猜出來了?”
‘怎麼又扯到我身上,我只是個看客……’
朱栩掏了掏耳朵,十分無奈,在哪他都不能安生半刻。
果然,老者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這次倒是沒有再冷嘲熱諷,都在好奇的看着朱栩。
朱栩身邊的曹化淳,曹變蛟,曹鼎蛟,魏學濂等同樣的看着朱栩,有的神情驚訝,有的是真驚訝。
‘二張小姐’都睜大眼睛看着朱栩,妹妹低聲道:“姐姐,這是我們京城的才子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姐姐輕輕搖頭,也是目露疑惑,輕聲道:“可能是江南的,我聽說那江南四大才子有兩個人進京了。”
妹妹眨了眨,道:“不像啊,他一看就是京城人。”
姐姐同樣不清楚,按理說京城顯露才名的才子都應該能對比一二,這個人卻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可能是名聲不顯……”姐姐還沒說完,俏臉微變。她們議論人直衝她們來了。
“喜歡那屏風?”她們口中剛剛低聲議論的人來到近前,溫和的笑着道。
光天化日,兩姐妹倒也不怕,不等她們開口,笑容和煦,有着特別的成熟味道的男子又道:“你們要是喜歡,我就送給你們,謎底我猜到了。”
衆人起先是一愣,接着都大笑起來。
“小兄弟,原來是爲了贈佳人啊,早說啊,那我們就不搶了……”
“是啊是啊,君子有成人之美,別忘了請喜酒啊……”
“二位小姐,這位公子盛意拳拳,不如就接着吧……”
一羣人跟着起鬨,曹化淳,曹變蛟等人都沒有說話,心知是怎麼回事。倒是魏學濂在曹鼎蛟耳邊低聲笑道:“老曹,你大哥保護的這個少爺還真是不一般。”
曹鼎蛟哪敢應聲,那位可是深宮裡神秘莫測,殺人如麻的皇帝!
兩姐妹起先還好奇,接着妹妹就瞪着男子,兇巴巴的道:“登徒子,誰要你的東西,再不走我叫人揍你!”
姐姐抿了抿嘴角,雖然沒說話,俏臉都是不喜。
她們眼中的登徒子並沒有離開,捏着下巴打量了兩人一眼,笑呵呵的道:“你們兩姐妹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簡直是當街調戲了!
兩姐妹都是面露怒色,身後跟着的家丁靠過來,不等她們再說話,他們眼中的登徒子已經轉身瀟灑的走了。
妹妹磨着銀牙,瞪着男子的背影,揮舞着拳頭哼哼道:“算你跑的快,不然一定打你成豬頭!”
姐姐卻是沒有激動,美目沉吟着,突然向攤前的老者道:“老丈,謎底是鏡子嗎?”
老者一怔,旋即又看向已經走遠的朱栩背影,笑着道:“是那位公子提示的嗎?”
姐姐俏臉一紅,道:“是。不過屏風我們不需要,謝謝老丈。”說完就拉着妹妹轉身,快步離去。
妹妹還沒反應過來,走了幾步拉住姐姐道:“姐,怎麼了,爲什麼要走啊,還有那個屏風多好啊……”
姐姐沒理會她,目光看向不遠處還能看得見,漸行漸遠的男子,她總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
妹妹看着姐姐的神色,疑惑道“姐,怎麼了,你認識那個登徒子?”
姐姐張筠搖了搖頭,微笑道:“走吧,出來久了,大伯母該着急了。”
妹妹張姝嘟了嘟嘴,明顯玩的不盡興,不過她知道近來家裡有大事,不能惹事,不情不願的跟在姐姐身後,嘴裡低聲嘀咕着‘詛咒你個登徒子一輩子娶不到媳婦!’
她將不能繼續遊玩怪罪在了她認爲的那個‘登徒子’身上!
姐妹花眼中的登徒子,正緩步走在回宮的路上。
朱栩揹着手,走的很慢,這兩姐妹的出現,讓他緊繃的精神有了一些放鬆輕快感,忍不住的想要多享受一會兒。
他身後跟着曹化淳,曹變蛟,曹鼎蛟,魏學濂等人。
魏學濂很疑惑,不知道爲什麼曹鼎蛟要跟着,還這樣的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好一會兒,朱栩深吐一口氣,轉頭看向曹鼎蛟邊上的魏學濂,指着曹變蛟笑着道:“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曹鼎蛟的大哥曹變蛟,他是我的侍衛,你猜猜我是誰?”
魏學濂猛的臉色大變,轉頭看向曹鼎蛟。他記得當初他與曹鼎蛟認識的時候,恰好是禁軍曹變蛟回京,他還問曹鼎蛟與曹變蛟有沒有關係,結果被曹鼎蛟含糊其辭的糊弄了過去。
曹鼎蛟沒有看魏學濂,擡手向朱栩拜道:“草民曹鼎蛟參見皇上。”
魏學濂哪裡還管得了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慌忙跟着道:“草民魏學濂參見皇上。”他嘴脣都在顫抖,哪裡能想到,路上隨便遇到一個富家公子會是皇帝!
朱栩看着魏學濂笑着道:“都平身吧。”
幾人聚在一起,這裡是回宮的路,顯得有些幽靜。
曹鼎蛟倒是鎮定,魏學濂就不一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朱栩打量着魏學濂,身材高大,雖然是文人倒是有武人像,笑了笑道:“魏學濂,朕知道你,你寫的那篇文章刊登在政院內報上,寫的不錯。”
魏學濂沒想到皇帝居然會關注到他這樣的普通小人物,內心澎湃,直覺一股熱氣衝頭,連忙擡手道:“謝皇上讚賞,都是草民應該的。”
朱栩扶了下他的胳膊,道“你那句‘吏治不清,萬事皆休,新政之要,在於肅弊’,這句話深得朕意。朕即位之初,就知道‘治國先治吏’,一個國家的摔落,往往都是腐吏治不清,日積月累的結果……”
魏學濂哪裡敢想他的想法會與皇帝不謀而合,躬身在那,心如擂鼓,好似要跳出來。
朱栩大致能猜出他的心情,微笑着,道“你的那個老曹,朕打算派他去宛.縣,你打算去哪裡?”
曹鼎蛟沒有說話,他的去處由不得他,他叔叔早就安排好了。
有一個位高權重,得皇帝信任的叔叔有時候日子未必好過。
魏學濂緊張的有些站不穩,咬了咬牙定神,道:“草民……想去刑部。”
朱栩微微點頭,刑部現在下轄全國刑獄,包括衙門的捕快都是雙重管轄,確實是有力部門。
朱栩揹着手,望着天色,好一會兒突然轉頭看向他道:“朕打算在督政院之下,設立肅貪局,專門調查朝廷官員內部的貪腐,你敢不敢去?”
刑部是負責刑案,無法起到反貪作用,督政院督查政務,監視百官,可意味不那麼明顯,朱栩要成立一個專門,十分明確的部門,用來審查內部貪腐。
魏學濂臉色微變,這樣的一個衙門,只怕會讓天下百官恨死!
進了這個衙門,別說升遷了,保住性命都算是萬幸!
朱栩不着急,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歷史上的這位可是寧死不屈!
其他等人都意識到這個衙門的危險,將會得罪整個官場,一旦就任,仕途盡斷,生死茫茫!
曹鼎蛟有心勸他這位好友,以他的耿直脾氣真要一頭闖進去,怕真是不會有好下場。
魏學濂臉上不停的變幻,他同樣感覺到了其中的風險,臉角抽搐不斷,久久不言。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猛然擡頭向朱栩,沉聲道:“皇上,草民敢去,爲國爲民,肅清吏治,身斷血流,百死不悔!”
朱栩眼角跳了跳,暗吸一口氣,滿意的道:“好!就衝你這份勇氣,朕這給一個特權,除非是謀逆之類的大罪,朕保證你不死,不獄,不刑,不牽累家人!”
魏學濂心臟狠狠一抽,猛的跪地,大聲道:“臣叩謝皇恩,願爲皇上,爲我大明,赴湯蹈火,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