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十二章 我忙我的大姨媽

謝靈沁那向來沉靜的面色此時青青暗暗好看至極。

這是,古代女子的葵水麼。

所以,這幾日她心緒浮躁,小腹隱痛,是因爲這個麼。

關鍵是,月事布!

要面子還是要裡子?

這是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謝靈沁豁然衝向了牀榻,一把撩開牀幔。

牀上沒有血。

方纔她明明坐過,卻沒有血,爲什麼,照她手上這血的塗抹的痕跡,不可能……

難道——

謝靈沁這下子腦中真可謂是天雷滾滾了。

方纔那個暗中與她交手的人……

呵呵!

她是該笑呢,還是該笑呢,還是該笑。

“紫河。”

謝靈沁咬着牙終於喚。

她要裡子。

紫河剛出現在門口,便聽謝靈沁清冷吩咐,“幫我準備月事布吧。”

“小姐,你來葵水啦?”紫河聞言立馬反應過來,語氣裡都帶着興奮,“那奴婢現在就去和宗政老爺他們說。”紫河說着,就要向外走去。

謝靈沁撫額,立馬叫住她,“回來。”

“小姐,這事兒是大喜事,必須得通告,回頭還得告訴將軍的。”紫河一本正經。

謝靈沁……

不就來個大姨媽,有必要這麼鄭重?還要廣而告之?

“不用,月事布。”謝靈沁語氣不太好了。

紫河在門外聽出謝靈沁的語氣不對,猶豫一瞬,聲音微輕,“小姐,這個時候,你讓奴婢去找月事布,那宗政老爺他們,必然是會知道的啊。”

“那就去外面找。”

紫河……

很無奈!

她不明白,這事兒明是喜事,代表着小姐成人了,爲何小姐就不喜呢。

不過,想歸想,紫河還是依言悄無聲息的出了府。

可是,這個時段,快至宵禁,大多店鋪都已關門。

紫河很憂愁。

……

而此時的謝靈沁難得心緒不平的在屋裡來回踱步。

來個葵水而已,影響真大,前世時,她還記得第一次來葵水毫針預兆。

她還記得那天……

她還在執行任務,比原主這幅身體還要小的年紀……

點了點眉心,謝靈沁快步走向內室的屏風後,看着那極大的浴桶,又犯難了。

來這個東西,淋浴是最好的……

落後社會真是讓人想殺人。

思前想後,謝靈沁還是拿着換洗衣服,出了宗政府。

當然,謝靈沁自然不知暗處一雙眼眸,將方纔所有一切盡收眼底。

而那雙深邃好看的眼眸裡,此時此刻是如何的情緒深深。

幸虧謝靈沁之前出來鍛鍊身體,在山間跑圈時,發現了一處天然所造的溫泉水,位處隱蔽,溫熱的泉水自上而下流瀉,似於瀑布,水流溫熱,當作淋浴,再好不過。

謝靈沁快速奔走,眼下一心只想去沐浴。

要將身上的血弄乾淨。

不過,穿過一條長街,便被一護衛打扮男子攔了路。

“站住,你的身上爲何有血腥味?”男子執劍而立。

謝靈沁全身包括臉都罩在披風之下,看着面前的男子,面色發暗,千防萬躲,倒是忘了這個。

她記得這男子,是方纔與一所轎子擦肩而過的護衛。

“你是何人,所行何事,報上名來,本王自可從輕發落。”

而這時,身後隨着落轎的聲響,響起的竟是宇文賢的聲音。

謝靈沁緊了緊披風,再三確定自己的面容沒有在夜色下暴露,這纔回頭,將聲音壓得極粗,“回王爺,小民只是愛了些小傷,現在正趕着回家包紮。”

“哦,何事受了傷?”

宇文賢顯然不是個好糊弄的,審視了謝靈沁半響,擡手,示意那護衛放下劍,這纔好像極其寬容道,“擡起頭,露出容貌,讓本王瞧瞧。”

這一瞧不就露了餡。

謝靈沁真恨不能立馬戳死這個宇文賢,她都能感覺到小腹隱痛,好像隱有狂崩之勢,這姨媽來得……

“回王爺,血腥味重了,看來,不是小傷。”

而幾步開外的護衛當下擡手向宇文賢稟報,面色嚴肅,儼然謝靈沁就是什麼江洋大盜。

謝靈沁……

宇文賢顯然也聞到了,神色溫潤,實際誘勸威脅,“小少年,從實招來吧。”

“哎,既然如此,那小民便都與王爺說了吧。”謝靈沁突然挫敗的嘆口氣。

宇文賢見此,眸光微眯了眯,似在認真聽。

謝靈沁的手一點一點鬆開披風。

“是這樣的,小民……你去死吧。”

正當衆人凝神細聽時,卻見謝靈沁怨聲一咒,披風一閃。

他們反應快速,可是再提劍時,披風自天落下,哪裡還有方纔的人。

“還愣着做什麼,追。”

宇文賢立馬沉聲命令。

一個明明不會武功的人,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度下溜走,還如此惡咒她,待他抓到了定要讓她好看。

更重要的是,會不會是今夜跟蹤他的人,斷不能讓人知道他今夜出府做什麼,以防萬一,一定得滅口。

護衛當下四散而開窮追不捨。

宇文賢站在原地,看着身後的青翼,面色一退溫潤,沉色一片,“把地上那披風給我拿來。”

“王爺,小心有詐。”青翼提醒。

宇文賢擺手,“本王就不信,還能在這都城腳下被人算計了。”

“王爺,萬一是太子……”

“昨日秋試結束,三甲已定,父皇丟了一堆雜事於他,他沒那閒功夫。”

“是。”青翼說着,這才上前以劍將那披風挑起,然而,面色一僵。

因爲,那披風上赫然寫着五個大字。

宇文賢是傻……x。

深墨色的披風,鮮紅色的字,字跡歪歪扭扭,月光恰然照下,如此清晰明瞭。

雖然都不懂那x,可是能與傻字連在一起的,會是什麼好話。

青翼面色難看,當即將披風甩開,看着宇文賢驟然鐵青的面色,立馬拱手,“王爺,屬下一定派人將他抓來。”

“這個人,還是之前那夜以謝靈玉威脅,將我打傷的小子。”宇文賢氣息微冷,手指握緊,脣瓣陰狠,“他們,是同一個人。”

“王爺……”

“這嘲諷的語氣……”

“是。”

這一聲迴應比之方纔更有力。

而此時,不遠處一幢高樓之下。

謝靈沁凜息冽神。

這個宇文賢真不是個草包,竟然察覺到她就是那夜劃傷謝靈玉的臉,並以謝靈玉威脅,還打傷他的人。

不過,再聰明,也永遠猜不到,那個他口中所謂的男子,卻是她謝靈沁。

當然,話說回來……

“咳咳。”謝靈沁輕咳一聲,笑容從有未有如此的燦爛,“方纔,多謝太子相救,太子果然仁義爲善,堪稱天下之表率,靈沁謹記。”

沒錯,她可沒那麼好的功夫,能在宇文賢的眼皮子底下溜得毫無痕跡。

她方纔本來是想,藉着披風掩護,刺宇文賢一刀,再趁亂溜走,不過,匕首還沒出,太子把她給擰走了。

太子此時氣息冷魅,月色下,墨眸就這樣一瞬不瞬的凝着謝靈沁,在謝靈沁的笑得嘴都快僵了時,開口,“這笑容,能再假一些。”

呃……

謝靈沁的笑意這下是真的僵了,理了理袖子,“那,太子,我先告辭。”

我還要去處理大姨媽。

太子卻扯住了謝靈沁的衣袖。

謝靈沁腳步頓住,揪着眉宇看着太子,鬧不明白太子要發什麼瘋。

太子卻只是看着謝靈沁,墨眸幽深,魅麗輕悠,不說話,金絲勾織的袖袍在風中拂動,雅香盈繞,那一截手腕,精瘦結實中好像都透着某種沉然的力量。

謝靈沁看不透太子在想什麼,可是又不想真的惹惱了他。

畢竟,她打不過他,而且是在這個時候。

可是,太子已經盯着她看了快兩杯茶的時間了,真的沒問題嗎。

那眸光幽深得,好像欲言又止,又好像,糾結無比。

不對,太子不能有這樣的情緒,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謝靈沁抿了抿脣,心思一緊,小心試探,“太子,你是喜歡我這衣裳嗎?”

她的大姨媽快要血流不止了好嗎,有屁快放行吧。

宇文曜卻依然沒答話,反而拉着謝靈沁袖子的手更緊了些。

謝靈沁……

“太子,難道,你愛上我了,捨不得我?”

果然,謝靈沁這話一落,太子當即鬆手。

謝靈沁當即後退,身子一閃,幾個縱躍下了高樓,月色下,漸行漸遠。

這話果然有用,不過,被人這麼嫌棄,謝靈沁心裡還是不太痛快。

……

宇文曜此時還站在那高樓之上,手還僵在空氣中,目若深海,幽幻難測。

好半會兒,聽風這才現身,全身都寫着小心謹慎。

實在是因爲,聽風太震驚了。

跟在太子身邊這般久,他從未見過太子這般失怔的表情。

“太子,靈沁小姐已經走遠了。”聽風小聲提醒。

太子聞言,好半會我和,這纔將手緩緩垂下,看着聽風,眸光凝深,“聽海聽雨呢?”

“回太子,聽海與逸世子打架打輸了,正在反省,說要加緊練功,爭取早日給太子爭光。”

“嗯,讓他再和聽雨打一場,更加爭光。”

太子淡淡吩咐一聲,下一刻,消失在原地。

聽風站在那裡,有些凌亂。

聽海那顆胖胖的腦袋陡然擠了出來,哀怨萬分的看着太子消失的方向,“嗷嗷嗷,我做錯了什麼。”

“那我有又做錯了什麼。”聽雨也是幽怨無比,一襲黑衣現身,紅脣咬得緊緊的,再看向聽海時,拳風驟起。

聽風好半天回過神,看着打得不可開交的二人,脣角抽搐。

這兩人,難道方纔沒發覺,太子的袖子上……

聽風思緒剛飄到一半,又是一怔,因爲,她看到下方巷子裡,一個熟悉的影子。

“是紫河。”

眼眸一亮,最先奔去的是聽雨。

聽海正還手得熱鬧,突然見面前沒了人,圓圓的臉上,皮肉抖了抖,當下和聽風一起,尋了過去。

紫河此時正在努力給自家小姐尋月事帶,卻冷不丁被三人攔了路,一愣之後,目光當即興喜的落在聽雨身上,“聽雨姐姐,我記得你……”

……

老天爺總是愛開玩笑。

謝靈沁以爲這下遠離太子千千裡,可以痛快的去洗溫泉浴了。

結果,走至那處心儀的地方一看。

真是天不厚待。

有人。

還是一男一女,赤身——裸——體,在表演各種三百六十度高清無死角的曖昧戲碼。

陣陣喘息伴着山間回間,綠草青青,響徹耳膜。

而且這一男一女……

眼下就算上前滅了這狗男女,她也對這溫泉有陰影了。

不過,這女的丰韻猶存,身段豐盈,男的身材遒勁有力,順着水光,倒也算是美色可餐了。

“好看嗎?”

直達耳膜的沉厲之聲突然響起。

謝靈沁一回身,便對上太子那雙冷然強大的眸光。

“太子,你是故意跟着我的嗎?”

謝靈沁不得不有所懷疑。

“對。”

太子竟然回答得坦蕩蕩,那表情就像是在拯救世界。

謝靈沁呼口氣,將心裡的憤憤收起,緩緩起身,儘量溫和,“太子殿下,我很忙,真的沒空招呼你的。”

“你忙什麼?”太子幾乎是下意識的蹙眉。

這一蹙眉,好像又明白什麼,所以那目光就變得有些耐人尋味,幽深百態了。

謝靈沁越看越看不懂。

忙着拯救她的大姨媽,可以嗎。

“宗政府的事,你想要如何處理?”

太子卻冷不丁的眸光一偏,轉移了話題。

可是……

謝靈沁一點沒有聊天的雅興。

她很急。

“太子,我真的很忙,這事改天聊。”

“怎麼,在你眼裡,本宮很閒?”太子黑眸凝滯,目光倏冷。

似乎,往深了看,裡面還燃着一簇饒有興致的小火苗。

行!

“好!”謝靈沁倏然一笑,還主動靠近太子一步,“太子,你不閒,不過,民女來了葵水,民女現在急需清身沐浴,所以,可以容民女去尋一個極佳的沐浴之地嗎?又或者你能幫忙,幫我搞來月事布。”

一字一句,謝靈沁幾乎是咬出來的。

和一個男人說葵水這種事,她不覺得尷尬與彆扭。

尷尬與彆扭的是,面前這個人卻是太子,一個神經不正常,怪里怪氣,神魔難測的男人。

不過,她滿意了。

太子的面色明顯從未有過的凝怔。

“快,那邊,就是那邊。”

氣氛正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寧靜時,不遠處突然有聲音傳來,還伴隨着雜踏的腳步聲。

謝靈沁與太子對視一眼,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那方山澗中的溫泉處。

來抓姦的。

“走吧。”謝靈沁下意識的抓起太子的手就要往前走。

不過,那隻手卻大力的甩開,月光自樹葉斑駁灑澆,映着太子那變換莫測的黑眸。

那是生冷沁寒的疏離。

當我想拉你嗎,只是不想被發現而受到牽連而已,至於擺出這般一幅臉色。

不過,來個大姨媽,確實把她腦子弄亂了。

太子之強,如何能讓人發現了蹤跡。

又或者是……

謝靈沁突然明白過來,隨即意味深長的點頭,“明白了,太了,你自己慢慢欣賞,我撤……”

話音未落,風聲,已經在耳旁呼嘯。

謝靈沁只覺得姨媽崩騰之勢已來,可是她被太子擰着,像是擰個不上心的物品。

再然後,把她扎進了一片茂盛荊棘之中。

不需要太子吩咐,謝靈沁便住了聲。

因爲,一隊整齊緊肅的官兵打扮之人正在林中行走。

而那些官兵看着,總覺得有些怪異。

更疑惑的是,深更半夜這些人在這裡做什麼?

不可能是抓姦的,那裡離這裡極遠。

而那兩個狗男女也請不動這些官兵前來。

“他們不是北榮人士。”謝靈沁終於看出了半點名堂,側眸看向太子,卻見其側顏冷峻,纖密濃長的睫毛下,那冷漠的視線卻是一瞬不瞬的落在那一隊官兵的領頭人之上。

“主子,屬下總覺得那北榮賢王此人不太可靠,他是北榮皇上最疼愛的兒子,如此做,分明不討好。”

這時,那領先官兵後,一名官兵小聲恭敬的開口。

爲首的官兵面上露出冷笑,“你不懂,那叫野心。”

“野心?”

“往這邊走,天亮之前,要離開。”爲首男子不答,反而冷聲命令。

直到一行人從此處離開。

太子才和謝靈沁自暗中出來。

太子分明一個字都沒說,謝靈沁卻從太子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

所以說。

宇文賢之所以這般晚行於在街上,還是棄了馬車坐於軟轎,是與這北榮人士行了一些不讓宇文曜歡喜的勾當?

不過……

星眸裡,光華一亮,就在那些黑衣人即將在二人眼底徹底消失時,謝靈沁突然一步後退,冷叫一聲。

一聲起,那些人當即返回。

而與此同時,謝靈沁一把推向太子之後,往一旁,溜了。

身後,不過多時,便聽到打鬥聲傳來。

真當她的智商和宇文賢一樣嗎。

方纔那一縷月光下,太子的袖角明顯有一絲血跡。

那痕跡,那程度,那身上的淡淡香氣,細細比對,分明與之前在房間裡偷襲他的神秘黑衣人是如此的……

沒有任何漏洞的百分百契合。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反正太子肯定勝,他若贏了,宇文賢便會收到消息,那心裡自會不開心,暗中與太子更不相好。

怎麼着,她都是划算的。

如果事後太子想找她麻煩,她就大聲說他偷看她來葵水。

看看誰丟臉。

不過,經過這般一場,謝靈沁也真心累了,着實沒心思再找地方了,直接回到了宗政府,讓紫河拿來一個盆。

哎,自造淋浴吧。

紫河雖然好奇小姐爲什麼出去了,不過,也不好多問。

將月事布雙手遞上時,謝靈沁到底愉悅幾分。

這個月事布質地綿軟,比想像中的好。

“不錯。”誇獎了一句,謝靈沁示意紫河退下。

紫河站在外室,想了想,還是隱下了這月事布的來源。

這是她叫聽音偷偷拿了太子府庫裡上好的綿料現做的。

太子反正也不用那些衣料。

……

第二日,天不見亮,整個北榮都城都轟動了。

只因爲,百年名府,宗政府的門前,竟齊整整的擺了數十黑衣人的屍體。

當然,這事也驚動了京兆尹,帶着人到來時,整個頭皮都是發麻的。

前些日,太子府有人行刺,他至今沒捉拿到人,再是那晚別院裡,那名騙着他,差點讓他得罪賢王的瘦小子也沒找到,如今,又發生這大事……

而且,已經檢查過,這些黑衣人沒有任何身份記錄,從早到晚,能同時請動這麼一大批黑衣殺手,可見,背後之人,也定非尋常。

“本來,近些日有院裡常有老鼠出沒,是準備些麻藥對付它們的,沒曾想竟然束縛到這麼一批黑衣殺手,大人,此事,還望你細細清查。”宗政浩對着京兆尹大人報拳相求。

京兆尹面上客氣,心裡卻是苦死了。

而宗政府裡夜裡大批黑衣人行刺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揚出去。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便覺得這事可奇怪了,這宗政家的公子才醉打金枝,這立馬就遇刺,這事……

當然,無人敢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而此時,一方茶寮處,喬裝打扮的謝靈沁正坐在一角喝着清水。

沒錯,把屍體公然放在宗政府門口是她出的主意,這個時候,皇上和公主不拿出姿態,他們無權無勢,就只能趁着輿論造勢。

只要,能將七公主引出宮,一切,都好辦。

“一羣愚昧之人,宗政公子爲人正直,謙謙儒雅,定不是那尋花問柳之人,這事定然複雜。”謝靈沁正放下幾枚銅錢起身要走,卻聞聽一道聲音在前方響起。

而他一言出,頓時引來周圍的言辭圍攻。

“喲,寧秀才,你是什麼意思,不要腦袋了。”

“看你這窮的,一天就知道瞎蹦躂,我要是你,連續落榜,乾脆就老老實實的在家種菜得了,還在這裡大放厥詞。”

“就是,酸儒秀才在這裡胡言亂語,別莫得招了殺手禍。”

“哼。”這秀才似也懶得和這些人搭理,一甩袖子,提着一些個燒餅便走了。

謝靈玉看着那補丁加補丁的身影,眉宇間,竟掠起一絲笑意。

這正是之前她見過的那位秀才,秋試時,還刻意叫紫河留意,不過,這人沒有進三甲之位。

但是,這人確實,是真有幾分意思。

她的冒菜鋪就將開業,人手稀缺,而且……

謝靈沁想着此,看了看天色,便跟了上去。

一直跟着秀才轉過幾條街,越走越偏僻,這才見得秀才推開一破舊不堪的大門。

“寧哥哥……”

“寧哥哥……”

“寧哥哥。”

頓時,幾道稚嫩的童聲響起。

然後,謝靈沁便見這位寧秀才一退方纔面對衆人時的倨傲高冷,而是露出溫暖的笑意,晃了晃手裡的燒餅,“來,今天每人都有份。”

“寧哥哥今天的文章寫得好,所以工錢多嗎?”

隨着稚嫩的聲音,門,緩緩關上。

不過,聲音仍然傳出來。

“你們放心,等明年,明年我一定高中,到時就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了,就能給你們每人雙份玉米糕。”

“寧哥哥你每次都這麼說……”

“我相信寧哥哥。”

“寧哥哥是最有才學的。”

“可是,寧哥哥每次都沒高中……”

“……好吧。”

謝靈沁坐在破落不堪的屋頂,看着明明院了子破敗卻和樂融融的一幕,面上倒是有了一分笑意。

“你是誰?”一道聲音突然在身側響起,謝靈沁脣角笑意一僵。

緩緩側眸,看着站在面前不過十歲左右穿着補丁的男孩。

她方纔,竟然沒有發覺有人在身旁。

就算她沒有什麼高深的內力,可是憑着前世所學,她的警覺性不低,身周十米內有人靠近,一定能察覺到。

“哦,我是來給你們送銀子的,你們家秀才哥哥之前借給我一兩銀子,如今升值了,變成了十兩。”謝靈沁一笑,說話間自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過去。

那男孩不算特別俊美,可是一雙眼睛卻分外明亮,只是戒備的看着謝靈沁,並沒有接那銀票,反而轉頭對着院子裡大聲喚,“寧哥哥,這位姐姐說是來還銀子的。”

姐姐?她今日明明喬裝成一名普通男子的。

她的易容術還是很不錯的,好嗎。

不過……

謝靈沁也沒什麼好心虛的,順着寧秀才看過來的目光,當下一跳,輕巧落下。

“這位公……姑娘,我不記得有借給你銀子。”這寧秀才倒真是標準的秀才樣,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眼角幾線魚紋,可眉正,臉正,一派正氣使然。

“你……”謝靈沁看他一眼,目光卻又看向方纔那位少年,“你會武功?”

“你想做什麼?”謝靈沁話剛落,便見得寧秀才一臉警惕的護在那少年身前,“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他不會去給你做打手護衛。”

謝靈沁看着寧秀才如此緊張的樣子,不僅不生氣,反而笑了笑。

“這少年武功高強,且似乎只聽你的話,我見你這裡家徒四壁,只怕三餐不濟,爲什麼不讓他幫你賺錢呢。”

“此下當是讀書之際,你當誰都會爲了幾個臭錢什麼都做。”謝靈沁雖不是個好人,不過被寧秀才一句話懟過來,真頗有些尷尬,擡手摸了摸鼻子,隨即將那張十兩的銀票遞給那少年。

“喏,給你,什麼也不要你做,你好好照顧你這些弟弟妹妹就好了。”

少年不接,看向寧秀才。

字秀才也不接,而是看着謝靈沁怒目而視,“你什麼人,打的什麼主意。”

“沒主意。”

“無功不受祿。”

“我過幾日有家店要開張,會有人請你去做事,這些,就當是提前支付你的工錢。”

謝靈沁可不會白用功。

“什麼店?”寧秀才一臉警覺,這表情倒是讓謝靈沁詫異幾分,“我以爲你耿直偏激單純無危機感,沒想到,倒是挺正常。”

這話,也不知誇還是貶。

“行了。”謝靈沁將銀票扔過去,“再見。”話落,便上了牆頭,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寧哥哥,方纔那位,難道是你以前所說的,逃婚的未婚妻麼?”少年看着寧秀才,好奇的問。

寧秀才面露尷尬,“不是,我那位未婚妻可比她美了,那一身男裝,分明就沒個女子樣兒。”

“可是,我看方纔那位姐姐,一定也很美的。”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美。”

“哦。”少年傻傻的摸摸頭,退了下去。

寧秀才看着人孩子們愉快的吃着燒餅,又看着手裡的十兩銀票,面色複雜。

寧一這個孩子武功是高,可是,偏偏智商缺了一些,哎!

顯然,方纔那位公……姑娘是好想是看出來了。

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這張銀票寧秀才不敢用,他想着,如果真有人來尋他,就把這銀票還回去。

謝靈沁出了寧秀才的家,便又去了冒菜店一趟,將寧秀才的事給安排了,和白玉商量了下,又算了下日子,差不多她葵水完就正好能開張。

這開張,可是大事,絕頂大事。

“雖然這些日我們行事隱蔽,不過,對面的酒樓已經注意到了,暗中派人來打探過,不過有我守着,暫時沒出什麼紕漏。”

白玉道。

謝靈沁笑笑,藉着窗戶看着對面的富麗堂皇的酒樓,“無事,相信我,不會錯,還有,明日我拿點東西到這裡來。”

“什麼東西?”白玉好奇得很。

他覺得這個言射腦子與別人長得不一樣,想的東西都與衆不同。

不過,謝靈沁看着他,淡淡吐出兩個字,“手段。”

“手段?”

“營銷手段。”

白玉不解。

謝靈沁也不多做解釋了,有些東西說得太透也不太好,和白玉又商量了一些事兒,謝靈沁這纔回到了宗政府。

到底,她也不好久待,而且經過白天黑衣人屍體曝光一事,宗政煦暫時是不會有危險了。

馬車此時已經在宗政府門口準備就緒。

宗政雄,宗政浩,還有玉如意,宗政煦等一府大大小小的旁親支系,丫鬟下人也都來送謝靈沁。

這浩蕩排場,謝靈沁看着,自然明白外公和舅舅舅母的心意,這是給她長臉。

是讓將軍府,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謝靈沁還有着如此疼她的外祖一家。

縱然,不比從前,可是也不是誰就能小看了的。

又與宗政煦說了幾句七公主之事,謝靈沁這才上了馬車,紫河緊隨其後。

一直到馬車轉過街頭,宗政府之人在宗政雄的示意下進了府門。

而唯宗政雄,舅舅,舅母,宗政煦依然還站在地裡,看着她離開的方向。

謝靈沁也同時放下窗帷。

如果當年,她那般厲害的娘識人清楚,不非要嫁給謝將軍,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呢。

不過,她今日倒也不是無用功,也打聽了下昨夜的事,明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所以說,太子的手腳真是乾淨利落。

“紫河,太子性子如何?”謝靈沁突然看向一旁的紫河。

紫河幾分錯愕與奇怪,想了想道,“這個……奴婢不好議論太子之事。”

“哎,誰叫你議論你前主子的事了,我問問他性子如何?”

“這……”

小姐你之前不是說太子……

“行吧,說得再直白一點,如果我現在投靠他,讓他幫我,你覺得,有可能不?”謝靈沁看着紫河,是認真的。

紫河沉靜的臉上閃過幾抹疑色,“小姐你之前不是說,太子想要包養你嗎,處處與你爲難,你這會兒投靠太子……”

謝靈沁苦笑一聲,“宗政府裡事你也知道了,你當真以爲,就憑我做的那一切,就能讓宗政府安然無憂了。”

“這……”

“我不過是不想讓外公擔心,也安撫了整個宗政府乃至外界的人心而已。”

有時候,這些人背後所表現出來的言語,卻更能起到無聲激勵的作用。

“或者,小姐,你可以試試。”紫河似想了半天,得出這個結果。

因爲,她也鬧不明白太子和小姐之前,到底是啥關係。

“試試?”謝靈沁看着紫河,星眸澄亮,可是紫河卻能感覺到一股壓力油然而來。

“交給你了,你當有法子。”謝靈沁目光又一轉,落下幾個字。

紫河怔了怔,自然應允。

必須應允。

其實呢,相較於那個看着冰冷危險的太子,謝靈沁更想找慶王府世子,可是,一想到那雙時時刻刻在放電的桃花眼,總讓人沒有信任感。

“哦,對了,那個葵水之事,回府之後,將軍若是不問,便不要說起。”

紫河點點頭,可是,將軍一介男子如何會主動過問,小姐分明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對了,昨夜那月事布你上哪裡弄來的,只有兩個,可有多的?”

紫河眉睫微顫,斟酌着該如何說。

謝靈沁一瞬狐疑,“怎麼……”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停了。

“怎麼回事?”謝靈沁一簾幕一看,車伕已經暈過去了,而馬車前面,站着一個人。

太子的近身親衛,聽風。

聽風一臉正色,面色尷尬,迎着謝靈沁的面色,有些慼慼焉的雙手一拱,“是這樣的,靈沁小姐,我家太子說,你偷了他的東西,請儘快還回去。”

謝靈沁擰眉,面色慍怒,“你家太子夢遊了還是智商被誰抽了,我偷了他什麼?”

她幾日來唯一得之不正的不就是那塊能調動宇文賢府衛的令片,那也不是太子給的啊。

所以,謝靈沁理直氣壯,眸色發沉,“回去告訴你家太子,他若是想見我就明說,不用使這般小謀小計的來冤枉我。”

“小姐……”一旁紫河卻扯了扯謝靈沁的袖子。

謝靈沁壓下她的手,“沒事,這個太子分明是欺負人欺負慣了,我越忍,他越得寸進尺,索幸說開了。”

“不是。”紫河自來內斂的性子,此時臉上也不免拘謹,壓着聲音小小聲道,“小姐,那月事布,是……太子府裡的。”

謝靈沁……

……

馬車到達將軍府時,夕陽都快退得沒邊了,只餘一層層次分明的重青色在天際邊繪成絲帶,灑盡餘暉。

府邸門口,除了一個嬤嬤站在那裡外,無人迎接。

這冷清……

“大小姐回來了,快些進去吧,將軍在書房等你。”嬤嬤上前來。

“好的,我知道了。”謝靈沁點點頭,帶着紫河進了府邸,面色雖平靜,心裡卻在揣摩,這個時候,父親找她會做什麼。

要問關於宗政府的事?

當然,謝靈沁自認爲,這個將軍父親不會這般關心纔對。

謝靈沁也知道,二姨娘孃家的那位親戚不日就要述職,所以,這個時候,謝將軍巴不得立馬和宗政府撇清關係。

到得書房時,謝將軍只讓謝靈沁一人進去。

在謝靈沁的示意下,紫河垂下眸在書房外等候。

書房的門,無聲關上時,似覺一道眼神卻在門上那一瞬,落在了紫河身上。

這一眼頗有虎虎之勢,紫河立即擡眸,只是,擡起頭時,門已經在眼前關上。

方纔那感覺不像是小姐的眼神,而屋內,只有小姐和謝將軍兩個人。

謝將軍那樣看着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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