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一時議論聲起。
虎狼的嘶吼聲終於還是被火光吞噬。
胖老闆與其手下此時被人扣押在一旁。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看似神色頹敗的胖老闆眼底,眼底那一絲絲粹冷的光芒。
“稟大人,一切處理乾淨了。”
柳雲洲身後有人來報。
柳雲洲點點頭。
這場火不算小,毀損地域不算小,幅闊之地,當即也引來多方人注意。
……
謝靈沁與京尹尹等人緊跟着那名丫鬟出了城,到了她所說霍燕如與小女孩被擄走的地方。
一片稀疏的樹林。
四周枝木濃蔭,將殘陽蝢射得斑駁流離,飛鳥走盡,四下,一片寂靜。
謝靈環顧四周,沒有半點掙扎痕跡。
“老爺,小姐她們就是在這裡被擄走的。”
“往哪個方向?”謝靈沁問。
“當時,奴婢就看到出城往這邊,然後,就不知道了。”
這丫鬟是當真被嚇着了,也想到,若是霍燕如有什麼事,她也難逃責任,臉都白了。
謝靈沁與京兆尹對視一眼,神色凝重。
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而且,對方擄走霍燕如卻沒有將丫鬟帶走或者來口,相反,還讓她回來報信……
不好。
謝靈沁眼神一緊,不過,不是晚了一步,也就在這瞬間,四面八方稀稀疏疏的荊棘由遠及近向四周攏來。
整個天地好像都在旋轉。
“這是什麼……”
寧秀才一個趔趄坐在地上,七尺的男兒,今兒個的經歷是一次比一次來的陡然,一張臉雪白。
謝靈沁拉他一把,“是幻覺,閉上眼睛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
京兆尹聞言,也立即對着身後開始驚叫的護衛命令,“全部照謝大小姐所說,閉上眼睛,站於原地不要動。”
於是,驚叫聲沒了,四下又開始安靜下來。
一閉上眼睛,好像,四周都更加的安靜了。
謝聃聆也依言閉上了眼睛,可是,他又很好奇,又不相信,謝靈沁有這般厲害,竟然能看透這是幻覺,於是睜開了眼睛。
這一眼開,整個瞳仁都驚得開始放大。
因爲,他看到天地侵斜,海水翻騰,而自己好像是倒掛着的,一把利劍穿水過海正直朝他的眉心飛來。
這感覺太恐怖,太驚悚,好像被人拿捏着心臟。
“啊!”
幾乎是本能的的,一怔之後,那慘叫聲方纔自喉嚨裡傳出來。
“白癡,我叫你不要睜開眼睛。”
謝靈沁憤罵一聲,拉着謝聃聆堪堪避過。
但是,隨着謝聃聆這一睜眼睛,四面八方都有利劍刺來,嚇得驚叫尖尖。
“啊啊啊——”
“住嘴,不許叫。”
謝靈沁一聲吼。
然而不管用了。
方纔隨着謝聃聆睜眼的一聲驚悚的慘叫,其餘人都下意識的因爲害怕而睜開了眼眸。
一時間,所有人刀劍相向。
大家眼中所看到的來的劍,哪裡是憑空而來,分明就是他們自己心魔作祟。
“紫河,點住他們的穴。”
“是。”
紫河到底武功高一些,又一直被謝靈沁拖拽着,並沒有受多大影響。
只是,剛點了謝聃聆的穴,便一口鮮血噴出,看來是受不了了,眼神也在開始變化。
謝靈沁冷眼一瞥,突然看着寧秀才還站在一旁,雖然神神呆呆的,可是眼睛清澈。
他竟然沒有被這幻覺所懾。
而自己也沒有。
會不會不是因爲自己定力奇佳,而是因爲,她和寧秀才都不會武功。
再看寧一,一張臉都青了,十歲的孩子整個周身都籠罩着一層死氣。
“寧秀才,你出去,往前走,隨便找什麼東西,丟進來,快。”
謝靈沁對着寧秀才大喊。
寧秀才本來神愣着,一聽到謝靈沁那清靈而獨特的聲音,當下一個抖擻,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往後跑,跑了幾步又去拉寧一。
“別拉他,你快出去,快點。”
寧秀才咬虎,看好了看謝靈沁着急的神色,只能先放開寧一的手,往前跑,轉瞬間,便沒了身影。
而謝靈沁當下也拖着被封了穴的謝聃聆向另一邊急退。
“砰。”
一聲巨大的搖晃。
天地間驟然歸於平靜。
原本刀劍相向的衆人揮着劍,眼神清明,看着眼前一切,眼底錯愕。
因爲,眼前,除了方纔被他們胡亂砍死的同伴外,什麼也沒有。
京兆尹也受了點輕傷,這才側眸,看着手中還抱着大石的謝靈沁,以及一旁明顯已經將石頭丟了進來的寧秀才。
“我們入了別人布的迷幻陣,不過,顯然對於沒有內力之人無用。”
謝靈沁放鬆口中氣,將石頭放下。
紫河也瞬間恢復,當下上前,解開謝聃聆的穴。
謝聃聆一得放鬆,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不過,面上明顯有着愧色。
方纔如果不是他不聽話睜開眼睛,還嚇得大叫,說不定,這些人,都不會死。
“姐姐。”
寧一這孩子是累壞了,叫一聲謝靈沁後,終於直直的倒在了寧秀才的懷裡。
“寧一,寧一,你不要死啊,寧一……”
“你閉嘴,他只是暈了。”
謝靈沁一聲呵,寧秀才當下收聲。
而整個四下,也同時間安靜得只聞風聲呼響。
“謝大小姐,這裡有古怪,要不,你先退後,我去找小女與你口中所說的小女孩。”
京兆尹出聲相勸。
謝靈沁看着京兆尹,擺擺手,面色冷毅,“我與大人一同來這,人還沒尋到,又怎麼能丟了大人自個兒走。”
京兆尹看着謝靈沁,這一瞬間都被少女特有的堅韌動容震懾。
明明年紀輕輕,卻有着常人難有的定力與魄力,這個謝大小姐真是……
“好,一起。”
京兆尹看了眼地上那些殞命的實體,只得一揮手,命人再上前。
“紫河,你帶着公子和寧秀才他們先離開此地。”
謝靈沁又吩咐道。
“不,小姐,奴婢要保護你。”
“不用,暗處有聽海在呢。”
謝靈沁壓低聲音道。
“不,我不要回去,我是男子,豈能比你差了去。”
謝聃聆也道,說話間,還走到了謝靈沁面前。
“對,我爲男子,豈能讓你女子保護我。”
寧秀才將寧一往背上一背,也跟上去。
謝靈沁……
這個時候上演什麼英難主義,真的一羣腦呆。
“哈哈哈哈——”
然而,一行人剛要前進,突然,一陣古怪的笑聲自四面八方傳來,鑽進耳朵,毛骨悚然。
京兆尹等人當即拔劍,嚴陣以待。
紫河也抽出腰中軟劍,擋在謝靈沁之前。
謝聃聆看着紫河,眼神複雜又灰暗。
大姐姐身邊這個丫鬟,竟然會武功的,而且,還很厲害。
“閣下是誰,藏頭縮尾的,豈不叫人笑話。”
謝靈沁拉開紫河,高聲開口,語氣裡極盡之諷刺。
“哈哈哈哈哈——”
聽到謝靈沁的問話,對方又傳來陰陰的古怪聲,“真有趣,竟然看透我的迷魂陣,你……”
一片樹葉突然曼飄飄的落在謝靈沁腳邊。
“你,好樣的。”
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尋不到根處。
謝靈沁自看着地上那片樹葉,突然便聽得到一陣刺耳的驚叫聲起。
而前方,兩棵幾欲撐天的大樹下一邊一人,橫空倒吊。
一個是花容失色的霍燕如,另一個,正是方纔給謝靈沁引路的那小女孩。
相比起霍燕如,小女孩雖然在不停的掉眼淚,卻並沒有大叫。
這番一對比,霍燕如,挺丟人的。
兩人比皆繩子倒吊着,而在她們的下方,赫然是出現了一池不見底的深譚。
不用走近即可知道,這深譚必定不簡單。
倘若一掉下雲,後果,可想而知。
“你們說,一個重,一個輕,我同時砍斷,來,選一選會是哪個先落地。”那聲音又冷冷的狂笑起來,極爲肆虐。
“你是何人,快放了小女。”
京兆尹持劍上前,可是,也不知該面對何方。
因爲,敵人的蹤跡,他感覺不到。
“爹,救我,爹我,救我啊……嗚嗚嗚……”
“寧哥哥,謝姐姐……”
“小姐,對方內力深厚,奴婢也聽不出方位在何處。”
“回小姐,暗處當不止一個人,人數遠比我們這裡的還要多。”紫河暗中放落,聽海又道。
謝靈沁眉目緊嚴。
霍燕如死了活該,她都懶得救,可是,卻絕對不是眼下死。
“這樣吧,你們全部走向那深譚我就放了這二人。”
暗處,那聲音又狂肆的傳來。
謝靈沁上前,“你想要什麼?”
“哈哈哈哈——我想要你死啊。
”你想得——美。“
幾乎在最後一個字出時,謝靈沁已然騰空一躍,直直向小女孩的繩索
匕首出,鋒利冷。
暗處突然一聲冷笑,帶着革種得逞的陰險,而後,一道劍氣而來了,突然劈向了霍燕如的方向。
”啊——“
慘叫驚天動地,霍燕如看着自飛快下墜的身子,只一眼就暈了。
然而,就這麼一瞬,幾乎就在霍燕如繩子斷這毫秒之間,本來要挑破小女孩繩索的謝靈沁匕首突然一收,凌空一翻,直直的抱住了霍燕如的身體。
”聲東擊西。“
隨着暗處一道聲音傳來,似乎生了氣,緊接着又一道劍氣來襲,小女孩的繩索也傾刻間砍斷。
然而,謝靈沁只是冷笑一聲,又將霍燕如凌空一拋,丟向了京兆尹,而後,身子凌空又一個翻轉,緊緊的接過小女孩的身體。
空中,紫河凌空一掠,接下了下墜的二人。
因着重壓,三人同時退後數步方纔停下。
京兆尹看一眼謝靈沁,滿目驚駭,這一幕實在太過驚險,但凡算錯毫釐,那不止是自己的女兒和小女孩沒命,就是謝靈沁自己也是性命難保的。
謝兆尹又看向懷裡早已嚇暈過去的女兒,”燕如,燕如,你沒事吧。“
”寧小,你沒事吧。“寧秀才也上得前來,見謝靈沁沒什麼事,當下接過她懷裡的小女孩,關切的問着。
”沒事,還好。“謝靈沁道,”她說霍小姐一樣,只是因爲高壓,暈過去了。“
”哼,如此狡詐。“
然而也就在這時,暗處一道冷哼聲起,四下,好像突然天明氣爽,
壓抑不再。
人,好像撤了。
”踏踏——“
一陣雜亂卻謹然有紊的馬蹄聲也由遠及近。
衆人再次嚴陣以待。
不過,在看到來人出現時,謝靈沁面色一鬆。
”太子。“京兆尹儘快行禮。
”不必多禮,本宮見城中大火起,聞柳大人所說,便一路追蹤而來。“
宇文曜道,聲音依然薄涼,看向謝靈沁時,眼神也只是一瞬便移開。
謝靈沁納悶了,這怎麼的這般冷淡,正要開口說話,冷不丁腦中飄過一句話。
”這般冷淡生疏可行?“
呃——
謝靈沁倏然明白過過來,原來,他是針對於她之前所說的,在外人面前,二人關係一定要生疏些不讓人懷疑。
好吧。
可是,你好歹的象徵意義上的看她一眼,問一聲她受傷沒啊。
”稟太子,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時,聽風落於太子身後稟報。
太子高踞馬上,聞言,看向京兆尹,”大人可有何話說?“
”此中事,臣一定當細查。“京兆尹道。
”嗯。“
宇文曜收回眼神,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這纔看向謝靈沁,”謝靈沁,父皇叫你查案,今日,可有收穫?“
”稟太子,殺死二姨娘肖氏的兇手已然查到,正是假冒謝靈玉多年的小花貓,此事,那肖氏男子可以作證,即日,待臣女進宮稟於皇上,再作定奪。“
太子一本正經,謝靈沁比他還要正經。
”哦。“宇文曜想了想了又問,”可需要本宮相助。“
”嗯,暫時不需要。“
”好吧。“
宇文曜看着平然也往日無異,可是隻有離他最近的聽風覺得,自家太子好像突然間,心情就不太好了。
”真的不需要相幫?“
太子又問,又看着京兆尹。
京兆尹莫名受寵若驚的。
太子素日裡萬事波瀾不驚,萬事不放於心的,今次這般關心他,莫不是責怪他辦事不力?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下官一定竭盡所能查出背後之人。“
這表衷心的……
不過,太子只是看他一眼,然後,又看向謝靈沁,眸色沉沉,”你呢?“
”回太子,謝大小姐今日才着手查案,就遇到此事,也受了驚,還請太子不要責怪。“
京兆尹儘快上前幫謝靈沁求情。
謝靈沁脣角抽抽,又不好說什麼。
”本宮有說要責怪?“
太子卻好像更生氣了,當下收回眼神,調轉馬頭後一夾馬腹,大手一揮。
然後……
走了,走了,真的走了。
帶着他的護衛,如風一般不帶走一片雲彩。
謝靈沁脣角再次抽搐。
好歹,給她留匹馬啊!
”太子雖然待人冷漠些,可是,處事公正,你不要放於心上。“京兆尹還道謝靈沁是被太子如此一問,心裡不好受,儘快安慰道。
謝靈沁……
”多謝大人爲我說話。“謝靈沁只能道。
”沒事吧。“
而這時柳雲洲也帶着人趕來,看樣子,出來得分外的急。
”沒事,人都找到了。“謝靈沁道,然後,看着柳雲洲身後的馬,”我可以用你的馬回去吧。“
”不,我給你準備了馬車。“柳雲洲道,然後,對着身後招手。
一輛精緻寬大的馬車被人驅上來。
謝靈沁呼口氣,這個柳雲洲終於上道一回。
比某個人好多了。
謝靈沁示意寧秀才抱着小女孩與寧一先進去,而後又看了眼昏迷的霍燕如,又叫紫河扶着她上了馬車。
京兆尹看着這個謝靈沁更加的欣賞。
沒有私心,懂曉大義,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只可惜,他家那小子,配不上啊。
謝靈沁這會子可不知道京兆尹的心思,當下也欲鑽進馬車。
”馬車雖寬大,可是如此多人,謝靈沁,你不覺得擁擠。“
前方,方纔已然離開的太子突然驅馬返回,將暗的一縷殘光下,眉目矜冷若雪。
謝靈沁看他一眼,又看看馬車,實話實話,”多謝太子關心,臣女覺得可以。“
”聽風。“
太子卻蹙眉,對着一旁出聲。
聽風當即明白,立即翻身下馬。
”上馬。“
宇文曜對着謝靈沁吩咐。
”太了,女子怎麼好當衆馳馬,露於街頭,這樣,於謝大小姐名聲有損啊。“柳雲洲這個酸府子弟突然上前相勸。
其實,他是好心的。
謝靈沁明白的。
不過,太子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而後看着聽風,”說起來,柳大人也受了驚嚇,你與他同駕一騎,保護着他,以免半路摔落下馬。“
聽風……
柳雲洲……
兩個大男人駕一匹馬。
這畫面。
聽風心裡苦啊,太子,我做錯了什麼。
而柳雲洲在太子那”關心“的眼神下,只能讓出一點位置給聽風。
”可是,謝大小姐你會騎馬嗎?“柳雲洲是真關心啊。
雖說,不知爲什麼,太子看他的眼神,竟有幾分敵意似的。
”我會。“
謝靈沁道,話落,都不用人扶,翻身上馬,乾淨利落。
反正謝靈沁今日的表現已經夠震撼意外了,所以,眼下這個會騎馬,都算爾爾了。
”聽風護衛,我是不是何時得罪了太子,我看太子方纔看我的眼神不太好啊。“柳雲洲雖然酸蠢了些,倒也不算太笨。
聽風抽着眼角,他能說什麼呢。
”柳大人你想多了,太子這是關心你。“
”是嗎?“柳雲洲眉宇輕擰,想了想,眉間一鬆,”那幸好,太子沒有叫我與謝靈沁同騎一騎,不然這樣,對謝大小姐的名聲可不利啊。“
聽風……
柳公子你真的是想多了,你如果不止是給謝大小姐找來一輛馬車,而是一座院子,那你現在……估計屍體都不曉得哪裡去尋。
太子明顯就是吃醋嘛!
他都看出來了。
不過,靈沁小姐這般聰明的一個人,竟沒有看出來。
謝靈沁此時坐於馬上,一夾馬腹,與太子一同離開,身後京兆尹留下來看看有無有異樣。
此時,馬車在後面走着。
沒多久,卻聽到了一道殺豬般的聲音自馬車裡響起。
然後,謝靈沁回頭時,就見着霍燕如提着裙襬自馬車裡跳下來。
還妥妥的摔了一個狗吃屎。
”什麼情況。“
謝靈沁蹙眉,看着已經撩開簾幕一臉茫然的寧秀才。
寧秀才很無辜的擺手,”寧一醒了。“
”與她掉出來,摔成這樣,有什麼關係?“謝靈沁問。
”寧一踢的。“
寧秀才聲音極低。
而霍燕如此時已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眼四下,然後看着前面,正高踞馬上的謝靈沁,一臉迷糊之態。
明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嗯,你方纔做了惡夢,掉下了馬車,你現在是等你父親,不是再進馬車,送你回府。“
謝靈沁睜着眼睛說瞎話,偏還一本正經。
衆人……
膛目結舌。
尤其是謝聃聆。
當然,還有霍燕如的丫鬟。
”我,我要在這裡等我父親。“霍燕如恢復一點神智,怔怔出聲。
”哦,不用等了,喏。“謝靈沁又擡手往後一指,”你父親來了。“
正是京兆尹帶着人前來。
霍燕如立馬衝上去,而她那丫鬟,也儘快跟上去,壓根不敢說實話。
方纔,自家小姐明明是被踢下來的。
謝聃聆此時坐在馬車外邊,看着謝靈沁面色灰暗複雜。
聽風與紫河對視一眼。
小姐,太會忽悠人了。
估計這霍小姐也是被嚇傷了,不然,肯定不會輕易相信的。
”你說今日這事,是誰所爲?“謝靈沁與京兆尹隔空打了個招各部,便暗暗看向宇文曜。
”我只要你沒事。“
宇文曜道,然後,一夾馬腹,加快和馬速向前而去。
謝靈沁奇怪的看着太子的背影,眼下衆目睽睽,她自然不能跟上。
”小姐,奴婢覺得,今日這一切好像都是衝你來的。“紫河小聲道。
”不是,對方今日的目的,並不是要置我於死地,而是要讓我與京找尹大人之間生了嫌隙。“
紫河一驚,”小姐此意是……“
”方纔,兩棵樹,一邊吊着霍燕如,一邊吊着寧一收養的小孩,我若不是急中生智,兩人同時相救,當真照那人所說,只救一人,若是不敢上前,那會是何結果。“
紫河觸到謝靈沁那沁涼的眼神,默然心驚,聲音都凝重起來,”小姐本來就與霍小姐關係不良好,這個霍大人是知道的,就算他再公正,可是,在同等的條件下,你不救霍小姐,霍大人對你必當有意見。“
謝靈沁點頭。
紫河聲音又更沉,”可是,即使,小姐你就算是救了霍小姐,若是捨棄小孩的性命,不說寧秀才會怪苛於你,也會落得一個爲了與京找尹打好關係,而不顧他人性命的名聲,就算如此,京兆尹對小姐你仍然心有嫌隙。“
謝靈沁再度點頭,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是如此,所以,今日做這一場之人,用心,可謂良苦啊。“
”小姐,奴婢再去查查。“
謝靈沁擺手,”不必,對方竟然能有今日這般大動作,且還能全身而退,想必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們再貿然出手,反而不利,給別人落下口實,不如,就叫京兆尹去查好了。“
”是。“
謝靈沁看似不放於心,其實,心裡有多惱,只有她知道。
看着前方太子的身影,心中有些起伏不落。看着一旁正駕馬上來的柳雲洲,突然間想到什麼,”柳雲洲,那鬥獸場的胖老闆呢?“
”哦,你放心,已經被抓起來,送去了京兆尹府牢。“
”派了幾人?“
”六人。“
”不好。“
謝靈沁面色一急,當下一夾馬腹,轉瞬間越過太子,狂奔在前。
所去的方向,正是京兆尹府牢的方向。
柳雲洲見此,當即跟上。
京兆尹留下一部分人護着馬車,也快馬跟上。
宇文曜對着暗處的聽海吩咐一聲,看着那纖瘦的身影,依舊不緊不慢的行走着,只是,眸中光芒細碎,幽深若海。
這般獨特女子,會引得多少人駐目。
的確,馬上女子一襲利落白衣,黑紋滾動邊,清麗的眉,冷然的眼,精緻的脣,踏馬狂奔,獵獵飛舞的是發,更是那凝落於世人眼底化不去的風華。
謝靈沁到得京兆尹府牢時。
四下一切平靜。
”可有人押犯人過來?“
謝靈沁對着爲首的問。
這幾人早也識得謝靈沁,當下回答,”回謝大小姐,沒有。“
”該死。“
謝靈沁調轉馬頭,四下當望去,然後,又駕馬一轉,上前。
柳雲洲與其他人也緊然上前。
然後,幾乎同時間,在謝靈沁身後停下來。
只見謝靈沁停在一條巷子裡面,而那裡,正好躺着六名男子。
正是柳雲洲身邊的人。
”這……“
柳雲洲翻向下馬,上前朝看。
”不用看了,全是一劍斃命,當是那胖老闆所爲。“
”對,那胖老闆武功極好,先前幾招就將我制服。“
謝聃聆不知何時也趕了來,在謝靈沁身後道。
謝靈沁看他一眼,便收回眼神。
所以說,很可能,這還是個調虎離山之計。
將她們所有人引開,對這裡疏於防範,然後,趁機救人。
這還真是一箭數雕的計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緊趕來的京兆尹頭都大了。
畢竟,那胖老闆先前可是說過,他背後的指使者是蘭妃娘娘身邊的莊公公,他押着這人找皇上,說服力當好,可是,眼下,這人都跑了,這……”
“霍大人不必爲難,今日事不少,想必就算你不上報,皇上也會有所耳聞,既然如此,你直接實話實說,一切,交給皇上定奪,不是更好。”
一語點醒夢中人,京兆尹眼底一亮,看着謝靈沁。
的確,他只管將事一五一十說來,端看皇上如何決奪,他若是下旨要查蘭妃娘娘身邊莊公公,便查,他若說這是胡言亂語,那他就往別的方向查不就好了。
“謝大小姐果然睿智,實乃女中翹楚。”
“過獎,今次我也算同霍大人一同經歷生死,往後,合作的還很長。”
謝靈沁謙遜的一拱手,這才叫上謝聃聃與紫河,“告辭。”
“等下。”
柳雲洲追過來,看着謝靈沁,“你,你怎麼會騎馬?”
謝靈湄淡淡回眸,“和你有關係?”
“不是,你以前都不會啊,你以前……”
謝靈沁淡瞥他一眼,“我剛出生時還不會嚼食呢,後來不是會嚼了。”
柳雲洲被這歪理弄得一怔,隨後再反應過來時,謝靈沁已經向前而去。
柳雲洲摸摸頭,又摸摸手,然後,想到什麼,又跟上去,頭不禁低了低,明顯不太好意思,“那個,那個……”
“柳雲洲,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很忙。”
謝靈沁不耐煩了。
他對美的東西還是比較欣賞的,可是柳雲洲這個酸府書生,她實在懶怠理他。
“我今日……”柳雲洲怔愣着,終於擡頭,似做了決大勇氣般,神色認真,“今日事出緊急,抱了你的腳踝,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負責?”
謝靈沁眸色都揪緊了,“負什麼責。”
“總之,你放心,我,我會娶你的。”
柳雲洲話聲一落,四下一靜。
然後,橫空中,突然傳來一道疏朗輕縱的笑聲。
緊接着,餘輕逸一掀袍子自牆頭落下,瀟灑的站在柳雲洲面前,“柳呆子,什麼叫做你要娶她,不許。”
“逸世子……”柳雲洲拱手一禮,“我不小心抱了謝大小姐一的腳踝,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爲了謝大小姐的名譽,我自當要對她負責的。”
“不用,你可以走了。”
謝靈沁真想敲開這個柳雲洲腦子裡的東西,她記得,之前二姨娘使計,以她的名義寫了情書表白給柳雲洲,雖說,這事後來算是說清楚了,可是,這柳雲洲看着她,就像是生怕她要撲倒他似的,眼上竟般扭扭捏捏的要對她負責?
是要笑死人嗎。
“逸世子,你可以作證,我是想負責的。”
柳雲洲極其認真,那樣子,竟似別人再懷疑他的誠意,他就要指天發誓了。
“負什麼責。”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衆人聞聲回頭,卻見宇文曜已經逆着月光緩步走過來。
這個人啊,無論何時何地,只他一出現,四周一切,好像都自動成了背景。
“太子殿下,此中事還請你作主。”愣了下,柳雲洲對着太子請求。
“作主?”太子輕擡眼瞼,睜着柳雲洲,“作什麼主。”
謝靈沁看着太子,雖然可笑柳雲洲的迂腐,不過,她竟饒有興致起來。
她突然想看看,宇文曜這個時候會如何做。
宇文曜眼角餘光在謝靈沁臉上留戀一瞬,又收回,看着柳雲洲,“你覺得,一個柔弱的,正常的女子敢闖鬥獸場?”
柳雲洲似沒想到太子會問這個,想了想,搖頭,“不能。”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謂那些對待正常人的三綱五常,來待謝靈沁,不過是過是危急性命之事相互幫助,你需要放在心上?”
宇文曜一句反問,再加上那幽深無垠的眼眸,竟讓柳雲洲當下沒了聲兒,好像都在懷疑,謝靈沁不該是一名女子了,當是一名男子纔對。
“那,下官明白了,此事,不再提,不再提。”
柳雲洲擡後一拱,人走了。
餘輕逸本來摸着鼻子笑着,似乎想上前說些什麼,結果被太子冷眼一掃,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聽風與紫河下意識退後。
謝聃聆看了看聽風與紫河,說不清弄不明白的,也自覺退後多許。
謝靈沁這才咬牙小聲道,“宇文曜,你說我不正常,你這是在壞我名聲。”
“壞了名聲,就沒人敢打你主意,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了。”
宇文曜不以爲意,反以爲榮,眉宇間揚起笑意,“你只能是我的,真好。”
這嘚瑟勁兒啊……
謝靈沁看了眼四下,真想打他。
“眼下無人,謝靈沁親一下。”
“滾——”謝靈沁立馬謹覺的退後,“宇文曜,記住,我們目前是不能見光的愛戀,懂不懂。”
宇文曜退後一步,面上頗見幽怨之色,“好吧,那我們何時可以睡。”
謝靈沁……
“看我心情。”
謝靈沁丟下一句話,往前直,然後招事着紫河和謝聃聆回將軍府。
……
將軍府大門敞開,此時幾名錦衣玉袍的少年正在門口來回踱步張望着。
見得謝聃聆回來,立馬擁上去。
“聃聆兄,你沒事吧。”
“還好還好,之前那裡發生這般大的事,我們還當你是出了事呢,就過來看一看。”
謝靈沁站在一旁,瞄了眼將謝聃玲圍在中間噓寒問暖的幾位少年,又看着謝聃聆一臉劫後餘生感激的模樣,叫上紫河,錯過他們就要進府門。
“你們既然來了,不如一同進去坐坐吧。”
身後,謝聃聆對着幾名同學子弟歡喜邀請。
“不用,不用,見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我們先走了。”
謝聃聆目送着幾位同窗好友離去,一回頭,正好就看着謝靈沁正站在門口看着她。
四目對視,謝聃聆神色彆扭,不過,還是硬着頭皮走過去。
“這就是那幾名把你拉到鬥獸場去的人?”
謝靈沁對着遠走的幾名少年輕點着下巴問。
謝聃聆點了點頭,又儘快爲自己辯解,“我也是第一次去那地方。”
“那他們可還有叫你去過妓院?”
“什麼?”
謝聃聆面色當即一紅。
不止是她,一旁,將軍府門外的兩名看守聞得謝靈沁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面色也是一震。
不過,只謝靈沁睥光淡淡一掃,當即都垂下了頭。
“你紅什麼臉,你都十三了,房中之術,父親又不是沒請師傅教你。”
謝靈沁比誰都還要臉不紅氣不喘。
謝聃聆頓時耳根子都紅了,似乎想反駁,可是,不知爲何,就是在這謝靈沁的眼神與語氣下,老實安靜下來,“有,不過,我沒去。”
“那,你嚮往嗎?”
謝靈沁又問。
謝聃聆這下是真的紅得沒邊了,玉白的臉上如染了桃花,粉紅一片。
一旁紫河雖然不明白小姐爲什麼問這些,不過,她覺得,小姐從來不會做無用之事,也不會說無用的話,尤其是對公子,當下定着神色。
“好了,回去睡吧。”
謝靈沁顯然也不想知道謝聃聆的答案,一轉身,向清水閣方向而去。
紫河緊緊跟上。
謝聃聆再擡頭時,眼前早沒了謝靈沁的影子,躊躇許久小聲低估。
“大姐姐這嘴太毒了,哼,我不會原諒她的。”
走了幾步,又自我催眠,“她今天還爲我出氣呢,好厲害的。”
然後,謝聃聆就在自我催眠與憤憤的小聲低估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沒事吧,奴婢都聽說了,你們平安回來真好。”
一回到院子,硨磲便迎上來。
“小姐,你說,此中事真是蘭妃娘娘身邊的莊公公所爲嗎?”
紫河不免疑惑。
謝靈沁看着她,“你也覺得,此中有蹊蹺是吧。”
紫河點頭,“是啊,奴婢覺得奇怪呢。”
謝靈沁看她一眼,“你不覺得,今日,太子來得極巧合嗎,而且,他似乎料定了我不會有事。”
紫河瞳仁一縮,隨即擺手,“小姐,太子斷然不會害你。”
“當然不會是他。”
謝靈沁眸光濘沉,“當然不會是他,而是……”
是誰,謝靈沁沒說,而是突然看着硨磲,“不用準備吃的,我一會子換身裳還要出門。”
“還要出門?”
紫河與硨磲異口同聲。
“嗯,我要帶謝聃聆去見見世面,然後……”
謝靈沁的視線在紫河與硨磲身上留戀一瞬,“你們一起。”
“真的嗎?”
硨磲一聽說要出去,比誰都高興,“那奴婢可以去吃冒菜嗎。”
“你就知道吃。”
“好吃嘛。”
硨磲一談到吃,比誰都有興致。
謝靈沁在一旁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一個時辰後,天色盡數暗下,華燈初上,都城裡的熱鬧景象在上演。
謝聃聆是被紫河給擰出將軍府的,正掙扎着想還手,便落了地上,看到面前,一身男裝的謝靈沁。
“你你你……”
“我什麼我,一會兒叫我言公子,記住了。”
謝靈沁道。
謝聃聆聽她聲音,豁然一驚,一驚之後,又倒抽氣,抽氣之後,又是一驚,“言……言……你不會就是那日被逸世子拉上看臺看秋試,還得他傾心的言射公子吧。”
謝靈沁倏然走近,“呦,你小道消息知道得不挺多。”
“我,那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看女人。”
“啊?”
謝靈沁白他一眼,“既然嚮往,我就帶你去看看,讓你好好的長長見識。”
謝聃聆迎着謝靈沁那幽深璀亮的眼眸,滿身是拒絕的,下意識想退,可是,謝靈沁直接擡手一擰,便把謝聃聆給拉着往前走。
“謝靈沁,我要告訴父親,你這是想做什麼……”
“噓,你再吵,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還有,叫——姐——姐。”
……
小半個時辰後,都城最大的花樓裡。
謝靈沁手持一柄摺扇在手,妥妥的風流俊雅,左邊是臉紅心跳不自在的謝聃聆,身後是女扮男裝的紫河和硨磲進了
花樓大廳裡,香氣濃郁,衣香鬢影,各色美姝嬌豔有眼前穿梭掠過。
“啊,幾位公子,眼生啊,是第一次來嗎?”
“嗯,勞煩媽媽給弄一個雅緻些的包間。”
“好嘞。”
紫河聽着謝靈沁那勾人痞氣的男子聲線,面上不動然,眉心卻直抽抽,這,真的是小姐一嗎?
與硨磲一個對視。
硨磲比紫河抽得還要厲害。
紫河斂了斂眉宇,扯着謝靈沁的袖子,“小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看商機。”
“商機?”
謝靈沁點點頭,然後又看着謝聃聆,那眼神,特別的,特別的古怪。
古怪得謝聃聆汗毛倒豎。
------題外話------
坑弟模式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