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算

溫家,文昌侯書房內,文昌侯看着擺在書桌上那捲諭旨頗爲滿意地撫了撫鬍子,上面蓋有皇帝玉璽,正是成王特地入宮求來的退婚聖旨,文昌侯夫人站在一旁亦是面露笑意。

“這位成王爺也算識時務,先皇后不得寵,皇上忌憚他母家定遠侯家兵力,對成王愈發疏遠,更沒有立嗣的打算,如今錦兒的運勢來了,侯爺,咱們可要牢牢抓住這運勢纔是。”

她最滿意的就是她這大女兒溫妃溫若錦,姿容出色,人又聰明伶俐,送入宮中爲妃頗得寵愛,如今更是懷上龍種,這可是祖上幾輩子蔭庇才得來的好福氣,怎麼能輕易放過。

若生下的是個皇子,文昌侯使一把力將小皇子送上儲君寶座,那他們溫家纔是真正出人頭地呢。

對於文昌侯夫人所言,文昌侯不是沒有想過,當今皇帝正當壯年,皇嗣衆多,已成年的皇子公主有五位。

除去溫妃肚子的,還有幾位十餘歲的皇子公主,都已過了放在手心裡寵的年紀。

此時若能得一個白白嫩嫩的老兒子寵着,那麼這個孩子在皇帝心中地位必定與其他皇子不同。

況且,待這個孩子長大,皇帝將將老去,此時將這個孩子培養得略聰敏些,以溫家的權勢和溫妃盛寵奪得皇位指日可待。

見文昌侯似有所動,文昌侯夫人又開始細聲勸說。

“侯爺細想,除了今日前來退婚的成王,其他幾個成年皇子都是有生母的人,宮中那幾位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咱們錦兒入宮那幾年不知受了多少刁難,若錦兒這一胎生誕下的是個公主便罷,若是個皇子,照皇上對她們母子的寵愛,如若不爭,來日新皇登基,可還有錦兒母子存活的餘地,可還有咱們溫家一席之地。”

她又拿起擺在桌子上的諭旨,“且看今日的成王,當年先皇后在的時候如何風光,如今呢,成王是個什麼沒心肝的,外家也與他離心,

再者,依妾身看,並非是定遠侯真瞧不上這個外孫,您想想皇上多忌諱定遠侯,定遠侯爲保全他一家人性命也會離成王遠遠的。”

她和文昌侯幾十年夫妻,文昌侯夫人還能不知道她這位夫君打的什麼心思,有心謀算,又好面子,還得她花費幾番口水給足了臺階才能勸服。

“只是錦兒如今懷孕,正是要緊時刻,讓成王幫忙保胎,會不會不妥?”文昌侯夫人想到這一點還是有些擔心。

一直扶着鬍子沉默不語的文昌侯這纔開口說話,

“他敢讓老夫把三丫頭丟出去來達到他退婚的目的,就該想到這一層,三丫頭再沒出息那也是老夫的女兒,溫家的三小姐,他要是敢有二心,老夫這裡有的是他把柄。”

文昌侯夫人聞言又笑開了,“侯爺自是深謀遠慮,只是這三丫頭…”文昌侯夫人慾言又止。

文昌侯最瞧不得這種做派,頗有些不耐煩地斥喝一聲,“有話就說,遮遮掩掩作甚。”

“哎,只是可惜了三丫頭,她雖說平日裡性子古怪了點,但到底是咱們文昌侯府的人,侯爺,不若這陣風聲過去,將三丫頭叫回來。”

“屆時找一家小門小戶將三丫頭嫁過去,也不是不行,畢竟是咱們文昌侯府的小姐,斷不能讓人辱沒了去。”

文昌侯聞言冷着臉擺擺手,“不用了,她是以私奔爲名被打發出去的,從今以後我文昌侯府就當沒有這個女兒,況且…”

他略停頓了下,方纔繼續“成王爺容不下三丫頭,老夫猜測三丫頭被打發出去那日便被成王的人害了,成王要臉面,三丫頭的存在就是個禍害,他容不得三丫頭。”

文昌侯夫人聞言大驚,只不過那驚訝根本不到眼底,

“這成王也太狠心了些,從前兩人有婚約的時候,對咱們三丫頭那叫一個親熱,時不時就來府裡帶着三丫頭出去玩兒,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流水似的送進來,卻原來翻臉不認人這樣快。”

當初成王自打出宮立府之後幾乎日日來邀溫三小姐,什麼好東西都往溫若言的院子裡送。

許多東西連文昌侯夫人都不曾見過,還叫她眼熱了許久,現如今,溫若言被成王害了,她倒覺得心頭暢快不少。

文昌侯卻覺得婦道人家少見多怪,他撫着鬍子冷哼,

“皇室之人能有多少真心,他當初的動作也不過是做給世人還有皇上看的,你也不想想,三丫頭只是一個庶女,再看看幾位王爺的王妃,哪個不是世家嫡系小姐,且個個才貌雙全,成王是皇長子,他能甘心娶三丫頭?”

“成王狠心,就是累了咱們文昌侯府竟落了教女不嚴的罪名,還有三丫頭,她也算爲娘娘和咱們侯府出了一份力,妾身明日便讓人去廟裡爲她點一盞海燈。”

文昌侯沒接這話算是默許了,只說“三丫頭平日沒甚用處,用她換得錦兒和外孫平安,也是她的福氣。”

在文昌侯看來,庶子興許還能考取功名爲家族效力,庶女,又是溫若言那樣一個毫無長處的庶女,本就是無用處的存在,能有這一點用處便是對文昌侯府最大的貢獻。

宇文謙退婚第二日便修書一封傳入宮中,自己則帶着一隊侍衛名爲狩獵,實則暗中南下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