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開放的相當長時期內,在土地、勞動和資本三大要素中,一開始華夏最缺的是資本,而當時歐美各國正面臨着產業結構調整,資金過剩的問題,所以華夏的改革開放對他們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
出於對資金的渴求,在引進外資的過程中,一些污染較大的企業也被引了進來。政府方面爲了大力引進外資,在維護勞工利益和環境保護缺乏足夠的重視。從經濟學規律來說這並不是華夏獨家的個案,而是世界經濟向着更高水平發展的客觀需要。但是,在經濟發展由追求快速轉向追求質量的情況下,一些口子就必須慢慢收緊了。
“從利用外資目標上來看,應該轉變單純的追求數量的唯GDP論,必須根據我國經濟發展需要,結合國家產業調整和振興規劃要求,擴大開放領域,鼓勵外資投向高端製造業、高新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新能源和節能環保產業。嚴格限制高污染、高能耗的外資和低水平、過剩產能擴張類項目……”周曉龍對正確解讀“取消外資超國民待遇”這句話的理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原本這些話昨天晚上鄺達仁就準備和周曉龍進一步交流的,可因爲方芮的攪局最終沒有談及。正好今天藉着這個機會,周曉龍就索性談個徹底了。
“被投資國有責任有義務爲投資者創造好的投資環境。國內市場本身不完善之處還非常多,比如市場公平和政策透明等。其實作爲海外投資者最關心的並不是有多少優惠,而是對於一個成熟透明公平的市場環境的期待。只有那些唯利是圖,不考慮投資國長遠發展,只想着撈一票就走的企業纔會計較我們的優惠政策。”
周曉龍的這些話,對於石堅和石世傑來說也很有啓發。
石世傑就點頭稱是道:“我在法制辦遇到很多周邊郊縣的上訪和控訴,有些就涉及到外資企業和當地政
府漠視羣衆利益,肆意破壞環境的……這方面以菊國和阿國企業最多,其次是一些勞資糾紛,前天就有十幾個外來務工的工人來上訪,說了一些事情,真是氣死人了。”
石世傑說的是一家韓國的箱包企業,制定了一些很不合理的勞動紀律,比如上廁所要領牌子,掐秒錶之類的。員工抱怨之後卻換來了韓方企業主肆意打罵,還逼着下跪等等。聽到這些話,鄺達仁怒不可遏地拍了桌子怒道:“這些吸血鬼一點人味都沒有了!”
“可縣裡的官員對於這些員工的控訴根本不管,他們說什麼不能破壞投資環境……”石世傑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周曉龍在一旁冷哼了一聲道:“這種投資環境和以前的治外法權可有得一拼了!”
他這麼一說,鄺達仁和石堅心頭一凜。
租界!
關於這種特區類同租界的討論,在改革開放初期曾經引起過很大的爭論,雖然當時被總設計師以“莫爭論,試試看”的話給定了性。但事實看來當初的擔憂倒真還未必是杞人憂天了。
正是由於對引進外資的過分看重,使得逐漸形成了各種各樣的外資超國民待遇。雖然這種情況還是個別情況,但長此發展下去,肯定會對國內的市場經濟環境產生嚴重的隱患。
其實當初的“摸着石頭過河”理論,從根本上來說並沒有錯。只是隨着經濟的高速發展,有些官員在扭曲的政績觀的錯誤引導之下,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引進外資和保護國本在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的時候,還是要以人民的利益爲先的。而現在恰恰是很多官員爲了“自身的利益”成了不法外商的保護傘。
就好像何勝利那樣的人,爲了自己的升遷不惜栽贓陷害知法犯法。
“老石,看來這個問題的確是該好好重視起來了。世傑,你回頭把你手裡的那些資料整理一下。我們找機會和其他
常委議一議……”鄺達仁心情沉重地對石堅說道。
石堅沉吟了一下說道:“就怕有些人說我們這是開倒車啊!”
“實際上在國際金融危機後,中央就已經在考慮提高利用外資質量和水平,重視利用外資在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升級方面的作用,以實現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經濟結構調整和節能減排的需要了。前不久剛剛出臺的一系列政策裡就有相關內容的……”周曉龍適時的提醒了一聲道。
華夏的官場生態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很多觸及體制的弊端的改革,還是要從上面找尚方寶劍保駕護航的。
“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前不久有一份內參上就提到了我們對國企的稅收平均是30%左右,民企是20%左右,而外企平均下來是12%左右,從市場競爭原則來看,對於國企和民企來說是不公平的。我記得二號首長的批示是‘必須爲市場競爭創造公平條件,外資優先的提法不科學’,我去找出來再看看!”說道這裡鄺達仁有些興奮地說着就準備去書房找文件。
方荃立刻嗔怪着說道:“等會兒再找也不晚啊!先吃飯……”
他們聊了有一會兒了,飯都快涼了,只是方荃看他們聊得興起也就沒打擾。被她這麼一說,鄺達仁笑着揮了揮手說道:“好好好!吃飯,吃完飯再聊……”
周曉龍一聽,心裡只得暗自苦笑了,他提出的這麼一個話題,今天要談完恐怕都要很晚了。
將近十點多的時候,方荃走進書房提醒了時間,鄺達仁才結束了談話。不過時間很晚了,周曉龍今天也沒開車過來,原本鄺達仁是想留他在家住一晚,可週曉龍卻堅持要走。後來還是石世傑提出來讓他送周曉龍回去。
“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龍騰公司的老闆!”回去的路上,石世傑想起了一件事,“你和方芮是沒事了,可我妹妹這回可被你們害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