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看一看今兒個皇上賞給我的那柄玉如意,對了,那丫頭是叫綠芝吧?叫她幫我拿過來一下。”蘇卿燕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只見那叫綠芝的丫頭手忽然一抖,手上的雞毛撣子險些兩案桌上的香爐給掃了下來。
綺羅也是一愣,“小姐,是放在案臺上的那柄嗎?綺羅幫您拿過來吧?”
“不必,綠芝離得近,讓綠芝拿過來就可以了。”蘇卿燕將手裡的羊角木梳放下,朝綺羅不動聲色的使了一個眼色。綺羅當即意會過來,擡頭對綠芝道:“綠芝,還愣着做什麼,把你旁邊案臺上的那柄玉如意給小姐拿過來一下。”
“是。”綠芝連忙放下手裡的雞毛撣子,慌慌張張的去拿。
“小姐,給。”綠芝雙手捧着那柄玉如意,來到了蘇卿燕的跟前。雖然她極力的掩飾着自己的緊張,不過捧着玉如意的那雙手還是忍不住的顫抖着。
“我很嚇人嗎?”蘇卿燕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冷冷的看着綠芝,一雙明明平靜似水沒有半點波瀾的眸子,卻讓人不敢直視。
“沒……沒有。”綠芝說話也開始結巴了起來,那雙手抖得更加的厲害了。一旁的綺羅此時也皺起了眉。雖然她不知道小姐爲何會有這般奇怪的舉動,但是她相信小姐這樣做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綠芝,你到清風苑也有兩三年的光景了吧?怎麼,今天是第一天在小姐面前伺候嗎?”綺羅皺着臉訓斥道。
綠芝的頭埋得更低了,一聲也不敢吭。
蘇卿燕這時候終於擡手將玉如意拿了起來,看了幾眼之後,她忽然咧着嘴笑了:“嗯,這柄玉如意着實是柄好如意,你是叫綠芝是吧?你說我若是現在把這柄如意摔落到地上,會怎樣?”
蘇卿燕的語氣異常的平緩,彷彿只是和人拉家常一般。這話卻讓綠芝更加的緊張了起來,“會……會摔斷。”她戰戰兢兢的答道。
“那我若是對外說是你沒拿穩摔的呢?”蘇卿燕的臉上還帶着笑容,不過語氣,已經變得生硬了起來。雙眸裡的目光更是嚴厲了起來。
一旁的綺羅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只見綠芝忽然“噗通”一聲雙膝跪到了地上,“小姐饒命!綠芝知道錯了!”
綠芝不停的往地上磕着頭,今夜是她有史以來過得最難熬的一夜,她一直知道,小姐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小姐了。自從她不再傻了之後,她變得冷靜,變得果敢。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連警惕心都變得這麼高了!
*交代綠芝辦的事情,就是要她趁蘇卿燕不注意的時候偷了這柄玉如意,這是皇上賞賜的東西,如果弄丟了,蘇卿燕勢必就會受到懲罰。
綺羅此時已經知道了綠芝的企圖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綠芝,你……小姐到底是哪裡虧待你了?你竟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蘇卿燕揉了揉額頭,“罷了,你要慶幸今日是初一,我不想見血腥。暫且饒你一條賤命!”轉身,又對綺羅說:“你明日叫林媽媽把她打發了出去,另外,找個機會跟大夥說說,若是日後還有人有二心,絕不姑息!實在嫌呆在我院裡不好的,也主動提出來,我准許他去另投他主!”
今日幸好她發現得及時,這弄丟皇家御賜品的罪,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話,只怕是少不了要吃一次暗虧。
綺羅連忙點頭,又對地上的綠芝斥道:“還不快滾出去!”
知道自己性命無憂後,綠芝連滾帶爬的走了出去,不過她一點也沒有慶幸的神色。反而是一臉的死灰,明日被打發了出去後,只怕是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她辦砸了事情,大小姐那邊肯定也是不會要她了……
此時的綠芝滿肚子的悔恨,若她不貪心沒被大小姐誘惑,她如今也不會落得這麼慘。
在清風苑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不過自從蘇卿燕恢復了神智之後,對她們這些下人來說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有少過他們吃的和穿的。
特別是最近這段日子,伙食明顯的好了不少,年前的時候還特地給他們每個下人都賞了一套冬衣。她能感受到主子對他們的關心,只是,她卻經不住誘惑生了二心……
“小姐,要我說,你還是太心軟了!對待綠芝這樣的人,就該殺一儆百!”房內,綺羅心有餘悸的替蘇卿燕將那柄玉如意收好。
自從知道了秦氏是因爲被自己院裡的人鑽了空子害死的,綺羅就最痛恨生二心的人。
蘇卿燕知道她的護主之心,也知道她對於秦氏當初生病那件事的愧疚,安慰道:“好了,今日好歹是個特別的日子,就且放過她。以後你多留心點便好。”
……年初四,終於可以出府活動了,蘇卿燕一出府就直奔燕棲坊。
由於燕棲坊內的夥計和樂人大多數都是些無父無母無牽無掛之人,所以都留在燕棲坊過年。
東方晞聽聞蘇卿燕要來,早已經在包房裡準備好了酒菜,就等着蘇卿燕過來。不過,等了好一陣蘇卿燕纔來。原因是蘇卿燕剛一出門,外頭忽然下起了雪,她只好又折回去換了一身行頭出來。
“你可總算是來了!”東方晞一臉笑容出來迎接,對後頭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道:“丁煬,快去給姑娘準備暖手爐。”
“唉,這天氣沒歇兩日又下起了雪,還真是沒完沒了了?”蘇卿燕是從丞相府有路過來的,外頭雖然下雪,倒是沒有很冷,她走了這一路,身上不僅沒有冷,反而還熱了起來。
不過,腳上的蓮花布鞋卻因爲踩了雪打溼了。
東方晞是個細心的人,順着蘇卿燕的目光,他立馬就看出了她的鞋溼了,又連忙將正要去取暖手爐的丁煬叫住:“等等,去叫芸娘給姑娘準備一雙合腳的鞋子來。”
“哎。”丁煬應聲而去。
蘇卿燕被東方晞的細心弄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其實沒有關係的,等會烤烤火就幹了。”
“那怎麼能行,這樣的天氣,溼了鞋很容易感冒。”東方晞說得一臉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