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燕和綺羅手裡都捧了幾盞荷花燈,原本東方晞要將所有的燈都給她,蘇卿燕哪裡拿的了那麼多,只是從中選了幾盞特別漂亮的。
“把花燈放了再回去吧!”蘇卿燕看着手裡的荷花燈,記起了去年和秦氏一起放燈的情景。不免又有些傷感起來。
綺羅觀察到她臉色的變化,她也想起了夫人,兩行淚就那麼流了下來,“小姐,綺羅好想夫人。”
不知不覺兩人已來到了河邊,河面上已經漂了許多的燈,順着緩緩流淌的水,往遠處徐徐的飄着。蘇卿燕嘆了一口氣,將燈一一放入水中,“綺羅,把燈放了,娘……她一定能看的到。”
看着飄得越來越遠的燈,蘇卿燕的拳頭也擰緊了,心裡默默發誓道:孃親,你安心去吧!是誰毒害的你,我一定會替你找出真兇!爲你報仇!
擦去眼角溢出來的一滴淚,蘇卿燕擡頭,卻忽然看到河對面有一雙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
那雙眼睛如潭般幽深,裡面含了些她看不清的情愫。他一身玄黑色的袍子,臉龐一如既往的清俊絕美,就那麼靜靜的矗立在那裡,任夜風吹着他的髮絲。
那個男人,不過十來天不見,蘇卿燕卻彷彿覺得隔了半個世紀。
兩人相隔的距離並不遠,這條河道不過七八米寬,但是隔着數百的燈,卻彷彿隔了千山萬水。
“小姐,我們回去吧。”綺羅放完手裡的河燈,站起身來,她顯然還未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異常。
“嗯!”蘇卿燕轉身,努力忽視背後那道灼熱的目光。
自從秦氏過世,這些天她想了很多,一路走來,南候夏淳對她或許有那麼幾分喜歡,而她,或許也對他有那麼幾分心動。
可是,他們之間終究還是隔了太多的東西。
才走幾步,忽然一個人影掠過,快得如同閃電。蘇卿燕只覺得身子一輕,便落入到一個硬實的懷抱中。
“跟我走!”低沉而醇厚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蘇卿燕聽到那聲音後,未做任何的反抗。一陣輕晃,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騰空,飄進了半空中。
“小姐,小姐!”見自家小姐被人帶走,而且對方長什麼樣她都沒來得及看清,綺羅急得追着在後面喊。
“綺羅,你先回去,我沒事!”蘇卿燕只得急急忙忙的落下這一句,不過南候夏淳抱着她走得太快,她不知道綺羅有沒有聽到
耳邊一陣陣呼呼的風聲刮過,蘇卿燕感覺飛在半空中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受。
沒想到,南候夏淳竟然會輕功!而且這麼厲害!這是蘇卿燕第一次親身領略到古代的武功,也是第一次看到南候夏淳在她面前展現出武學的實力。
“你放開我。”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呼呼的風聲總算是停了下來,蘇卿燕的雙腳也接觸到了地面,不過,她還被那隻長臂緊緊的摟在懷中。
爲了自己的“自由”着想,蘇卿燕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南候夏淳深深的看了一眼懷中之人,頓了一會,纔將她放開。
“剛剛爲什麼要躲我?”南侯夏淳的聲音裡透着幾分沙啞,和幾分疲憊。
疲憊?蘇卿燕竟然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疲憊!蘇卿燕這才擡起頭,仔細的打量着身旁的男人。雖然夜色昏沉,藉着月光,她還是看清了那張臉。
一如既往的美得讓人呼吸都能忘掉,不過,仔細看,還是能從眉宇間窺見一絲疲色。剛剛被他抱在懷中的時候,她也能感受到,他似乎清瘦了不少。這十多天,他去哪兒了?蘇卿燕的心裡頓時冒起了疑問。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對他的未曾露面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卻是埋怨的。她知道他安插了眼線在相府,以往她的行蹤他不是瞭如指掌麼?
可是這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一次都沒有來找過她!
“沒有。”蘇卿燕撇過臉,她纔不願承認她有意躲他。
空氣中又是一陣沉默,南侯夏淳低眉看着那個撇過臉去的女人。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絲無奈。
她孃親的事,他之前還真不知道。十天前,由於風雪突來,霓城邊境爆發戰亂,邊關的戰士又餓又凍卻無人理會,他只得隱匿身份,親自押了一批糧草和軍衣前往,卻沒想到半路遇到了埋伏,不小心中了一支毒劍。
蔣欽悄悄將他帶到靈臺寺,以陪伴慈憐太后誦經作爲掩飾,在那裡解毒養傷。
蘇卿燕上靈臺寺那日,是他受傷的第一天,當時他並不知道蘇卿燕去找過他,因爲他那時正昏迷不醒。
那支毒箭的毒性太強,直到三日前,他才徹底的醒過來。醒過來後,他第一個想來見的就是蘇卿燕,只是,他卻忽然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這個小女人,她並不知道他發生過什麼事,他有太多太多的東西瞞着她了。而有些東西,她並不適合知道,因爲她知道的越多,對她來說,就越危險。
修長的手指覆上蘇卿燕光潔白皙的下巴,細膩光滑的觸感瞬間由手指傳遞。南候夏淳將那張倔強的小臉扳正過來,月色下,那張原本就只有巴掌大小的臉似乎更小了。
前些天他病得迷糊,因爲毒性的侵襲而持續高燒不退,但是夢裡卻奇異的時常出現這張臉。還有她這雙倔強不服輸的眸子。
原來不知道覺中,她對他的影響竟然已經這般大!
初見時,她一身狼狽不堪,卻膽大包天的當街攔他的轎。
再見時,她因生計而愁眉不展,卻在他的有意引導下,展現出了她令人驚豔的生意大腦。
起初,在李公公傳旨之時,他不過是拿她當擋箭牌,纔將她推出去,說她是自己的王妃。
可是後來,看到她跟蘇將軍家的那個兒子來往密切,他竟然生出了一絲嫉妒之心。不過那時候的他也只是以爲,他只是看不過自己看上的東西被別人也同時覬覦着,而感到不快罷了。
要知道,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還從來沒有人敢從他手裡搶東西!
直到這些天,他在生死的邊緣掙扎着,卻一次又一次想念着她這張臉,他纔看清了自己對她的感情。
這個女人,他今生不會放手,不管她的人,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