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丫丫睡下,古奕恆享受着手術前最後一晚的自由活動,他看着丫丫睡熟,起身走到了三樓楊子軒的住處。
楊子軒一頭懊惱的揪着頭髮。
不知道坐在沙發上正在想什麼,聽到敲門的動靜,撇了下嘴,“進來吧,門沒關。”
“還在想我手術的事?”
“嗯,我總是覺得不保險。”楊子軒擡頭看了眼古奕恆,嘆了口氣,“以前總是覺得自己的醫術精深,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學的這些東西根本不值一提。”
不然,爲什麼就救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百分之二到三十啊。
這樣的手術希望,別說是病人家屬,就是他都接受不了的。他現在只要要一個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古奕恆走上前,幫着他倒了杯茶遞到他手裡,語氣平靜,“別想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從兩人當初成爲搭檔的時侯開始,他救過自己多少次?
“有一例失敗那就是我還做的不好。”
特別這一例手術還是你……
古奕恆理解他的想法,可事到現在他都能靜心接受,這個主刀的卻還這樣糾結,不是一個好事情,不過想想也能接受,畢竟楊子軒是他生死與共,可以交託後背的朋友。
“阿恆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給救活的。”
“嗯,我相信你。”
兩人相視一笑,那是十餘年來生死與共中磨練出來的帕默契,哪怕丫丫站在這裡,哪怕她覺得心酸,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兩個人,那種友情,不是她能比的。
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比較。
古奕恆從冰箱裡翻出來兩罐啤酒,丟一罐給楊子軒,“喝一個?”
“嗯,就一罐啊。”
一罐啤酒對於兩個人來言肯定就不是個事兒,可啤酒喝完,兩人勾肩搭背的樣子彷彿是喝了不知道有多少酒,又好像醉的不醒人事,嘻嘻哈哈的說着以往的事。
有哭有笑有歡樂有開心的。
也有一些難過的,讓他們兩個大男人落淚的傷心事。
直到晚上十二點鐘,楊子軒放開古奕恆,往外推,“你該去睡了,明天記得早起,要開始做全面檢查,然後,你要配合醫生服用一些藥物。”都是軟化血瘤之類的藥。
古奕恆笑,“放心吧,即然我人都到了你這裡,就絕不會反悔。”人都來了,再反悔可不是他的性格。
楊子軒擺擺手,“滾。”
回到房間,丫丫睡的正酣,只是眉頭緊皺。
還是因爲他的事情而擔心嗎?
他嘆了口氣,合衣躺在牀上,腦中暈暈沉沉的,直到天光發亮方纔沉沉睡過去。次日一早,古奕恆慣常的生活習慣,六點半起牀簡直成了他的生物鐘。
不用鬧鐘,天天如此啊。
果然,再次睜開眼,看了眼時間,六點三十一。
他笑了笑,纔想翻身起來。
身側本來閉着眼的丫丫唰的一下睜開了眼。
“老公,醒了?”
“嗯,天不早,我先起來,你再睡一會。”不管是什麼時侯,古奕恆都記得讓眼前的這個女人吃好,睡好,休息好,想想,這就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呵護了吧。
能時刻把她的一切放在心上。
這要是還不算是愛,不是心疼。
那這是什麼?
“不用,我昨晚睡的早呢,你呢,累不累,要是累的話再歇一會?”丫丫看着古奕恆有些心疼,怎麼過了一晚上再看,他的臉色好像更差了?
難道說,是她的心情問題?
古奕恆扶着丫丫下地,換好衣服,她的牙膏已經擠好,洗漱水都放在木製的手盆架上,不高不矮的剛好讓挺着肚子的丫丫用,隔着門,古奕恆的聲音響起,“慢點,別急。”
“嗯,我知道,謝謝老公啊。”
兩人梳洗好,纔想出門呢,楊子軒黑着一張臉,提着兩份早餐跑上來,直接把早餐丟給古奕恆,“早,這是醫院的早飯,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兩個的味口,湊合着吃吧。”
“阿軒,謝謝你。”
“別謝我,我是怕你下不了手術檯,以後我就沒機會給人送早飯了,所以纔多送幾回,省得以後遺憾。”
“……”
對着兩人翻了下白眼,楊子軒是揚長而去。
丫丫在背後看的好笑又好氣,這人,明明是關心,難道把話換一個方式說出來他能死不成,非得說成一副毒舌的樣子,讓人聽着恨的牙根直癢癢。
想要感謝他都不成!
“你別和他一樣,他就是這張嘴,其實人很好的。”
不然,也不會幫着他這樣張羅前張羅後的了。
他生病,估計楊子軒比他本人還要難過吧。
丫丫抿了抿脣,斂下了眸子,“我知道,咱們是要好好感謝他的,要不是他,我這會不知道得累成什麼樣。”雖然這個男人時刻看不上他,可說實在的,他對古奕恆是真好。
也只有真心把古奕恆當成生死朋友。
才肯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吧。
自己有什麼立場去怪對方?
“他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的妻,是我孩子的娘,是我一輩子心愛的女人。”古奕恆伸手握住丫丫的手,適時的表白着。
他也是擔心自己以後沒了機會……
丫丫心頭一顫,卻是朝着他嫣然一笑。
中午,古奕恆的住院手續辦好,直接進加急特護病房。
是不能讓人跟着進去的。
特別是丫丫是個孕婦,裡面的一些器械設備對她的身體有輻射,丫丫只能看着古奕恆被推進去,站在原地,她死死的咬着脣,對古奕恆淺淺的,露出最美好的笑。
從現在開始,她只會讓古奕恆看到她的笑容。
最美好,最甜蜜的笑。
古奕恆的術前檢查,一期治療是十天。就這樣,古奕恆是直接就開始了手術的第一步,每天就是病房,種種器械檢查,吃藥,就等着十天一過,最終檢查之後。
進行爲期第五天的第二步中期治療。
古奕恆雖然擔心丫丫,可他現在是真的不能出去。
丫丫就每天中午趁着他有空,站在加護玻璃窗前站一會,那是她和古奕恆每天隔窗相望的僅有的半個小時。在那裡,她能清楚的知道古奕恆還活着。
還好好的活着。
她不敢進去,也進不去。
古奕恆如果是清醒着的,會朝着她笑一笑,擠下眼。
夫妻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對望一會。
隔着玻璃窗,什麼都不能做,甚至說話都聽不到。
可丫丫卻覺是這是她此生最安寧的時間。
只有彼此,真的很好。
第七天。楊子軒早上出現在丫丫的面前,仍舊是黑着一張臉,“今天是你該孕檢的時間,走吧,我陪你過去。”
“不用,我讓助理陪我就好。”
李秘書雖然得在公司坐鎮,但她身邊也不是真的除了李秘書之外沒有別的人,這次過來之後,她就通過李秘書又安排了兩名女助理前來陪她。
當然,更多的是在外頭一些跑腿,打雜之類的事情。
她自己的孕檢日子肯定是記在心裡的。
昨個兒就和助理交待過,今天留一個人別出去,專門陪她去孕檢,其實她一個人也可以,但現在這種情景,正可謂是人生地不熟的,古奕恆還躺在加急病房裡頭。
她一點都不想一個人待着。
哪怕是身邊站着一個人,不出聲不說話的。
這個人只是隨着她也是好的。
楊子軒挑了下眉,“我答應過他的事就一定會辦到。還是,”他咪了下眼,帶着幾分冷淡的看向丫丫,“你想讓阿恆現在這個時侯都分一份心思在你身上?”
“你,你不告訴他,他哪裡知道?”
“我向來不屑於說假話,更何況是騙阿恆?”
“……”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丫丫還敢不讓人家去?
身邊跟着這麼一尊佛,自然是走到哪裡一路暢通的,丫丫就把楊子軒當成開路的了,所有的項目統統全部檢查一遍,這其間幾乎是不用丫丫開口說話的。
一開始丫丫還想說,這個檢查不用那個也不必做。
楊子軒只是一撇嘴,“我要對阿恆負責。”
好吧,自己是沾了自家老公的光。
到最後,肚子裡的小傢伙各項指標全是正常,已經是七個月的肚子,胎心正常,各項參數也都符合,聽着醫生的一些建議,丫丫笑咪咪的點頭應着。
只要是爲她好,爲她女兒好,她自然要的的。
出了醫生辦公室的門,楊子軒勾了下脣,“在醫生面前倒是挺乖的,你就是這樣把阿恆給騙到的吧,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丫丫幾乎想伸手把他那一臉嘲諷的表情給抓破。
我照着你臉上抓一把。
你是不是就不能擺這樣的臉色給我了?
還丫丫還是忍了,吃的一聲笑,“如果你這樣說,那和,你好朋友古奕恆的眼光,識人能力也就如此嘛,找個女人可是半點上不得檯面。”
“不許你說阿恆。”
不說就不說嘛,丫丫聳了聳肩膀,擡頭看到對面不遠處楊子軒鐵青的臉,暗自吐了下舌頭,不說就不說嘛,反正你到了,看着他氣怒的臉色,丫丫覺得心裡痛快。
讓你再欺負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