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的馬車,四周跟隨着十來名身穿便衣面無表情佩劍之人,馬車內很暖和,琴棋書畫樣樣具備,老夫人拉着白玉珠的手坐在馬車內軟墊之上。
今天的風夜寒換了一襲玄紅錦袍,金冠束髮,而臉上用黑色面紗遮蓋只露出一雙狹長鳳眸,額頭上的傷痕顯而易見,可他並沒有打算遮掩。
他並沒有坐在屬於他的主位上,而是坐在了老夫人和白玉珠對面的軟墊之上,他鳳眸深邃的看着斂下眼眸的白玉珠,心口越發的苦痛,讓他不由的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
“太子殿下,可是哪裡不舒服?”老夫人在看到風夜寒捂心口的手勢時,她語帶關心的問道。
風夜寒連忙放下放在心口的手,他看向老夫人輕聲道:“無礙。”
白玉珠聽到老夫人這麼說的時候,她才微微擡眸看向風夜寒,一眼就與他狹長鳳眸對視,她率先移開了視線。
他鳳眸深邃漆黑,讓自己瞧不出絲毫的情緒,她忽然的不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自己胡思亂想只會煩惱。
積雪很深,不過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早就有行人們把積雪給掃開,故此,一路上暢通無阻,白玉珠將頭靠在老夫人的肩頭,合上了眼眸慢慢的睡了下去。
馬車內很安靜,靜到讓白玉珠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個時辰,當她醒來的時候天已黑了,馬車內夜光珠着涼,上面有小菜和飯食,她微驚愕了下。
“用些膳食,在過幾個時辰就到京城了。”老夫人將夾好了菜的膳食遞給白玉珠。
風夜寒凝視着白玉珠,他的鳳眸裡依然是讓人看不出情緒的眼神,平淡無波。
白玉珠看了風夜寒一眼,然後拿起筷子稍稍的用了一些,只不過,當放下筷子之後她挪身到窗口,打開了窗子,撲面就是寒風呼嘯。
她想看看皇甫傲是不是還在跟着車,這麼冷的天他怎麼受得了?然而,外面白雪照亮外她並沒有看到皇甫傲在何處,她心裡有些失落,希望他不要有個好歹。
風夜寒一直都注視着白玉珠,看着她望着窗外,看着她剪水之眸之內一閃而過的擔憂,他鳳眸之中快速劃過一道戾氣。
老夫人正好將風夜寒鳳眸內一閃而過的戾氣看了個仔細,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是自個的嫡孫女,她不由的深鎖眉頭頗爲警惕的看着風夜寒。
有高手侍衛守護在周圍,一路上根本任何人都無法接近他們的馬車,更何況這冰天雪地的除了沒辦法外出,很少有人會出門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受凍。
高聳的京城城門之上士兵們身穿厚厚的鎧甲禦寒守在城門上,城門入夜之後就會被禁閉,禁止任何人出入城門。
不過風夜寒他們的馬車來到城門之下時,騎馬的侍衛足下輕功一躍,快速的往聳高的城門之上丟了一塊玄黑令牌。
“哐當”清脆的一聲在寂靜無聲的夜裡分外的響亮,守城的門將撿起從下面拋上來的令牌,一看頓時大驚喊道:“打開城門!跪!”
“打開城門,跪!”聲音一聲聲的傳下去,那宏偉的都城城門慢慢的打開,整個京城東門宣武門全部士兵跪伏一地,衆人眉目間帶着恭敬,代表了他們的忠心。
白玉珠他們的馬車慢慢的駛進都城之內,老夫人看向風夜寒道:“先送老身和玉珠回大將軍府。”
微斂着眸子的白玉珠擡眸看向了風夜寒,而風夜寒也正在目光深沉的凝視着白玉珠,他看着她道:“一起進宮,皇上的意思。”
老夫人微驚,她看向風夜寒道:“皇上這是何意?”
“我也不知。”風夜寒語氣平淡的迴應着老夫人,後道:“今晚就直接回宮吧,正好翌日見皇上和太后。”
“也好。”白玉珠擡眸看向老夫人,後道:“反正遲早都要見太后的,不如回京早點見早些處理好一切。”
老夫人看白玉珠這麼說,她眼神深深的看了看風夜寒道:“那便這麼辦吧。”
風夜寒看向白玉珠,卻見白玉珠又一次斂下了眼眸,他眼神閃了閃端起矮几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馬車不急不慢的駛向皇宮,皇宮的城門也已早已關閉,侍衛們上前對着皇宮城門將令牌給守城士兵一看,士兵立刻打開了皇宮的城門,馬車行駛進去。
子時早過,宮裡除了當值侍衛早就空蕩蕩的,寒風呼嘯沒人會在外面受凍,馬車直
接駛進太子東宮,太子東宮鸞鳳宮本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寢宮,但是風夜寒的安排之下白玉珠入住進鸞鳳宮。
白玉珠其實憂心忡忡,而今都進宮了,也不知道皇甫傲該是如何了?回京城簡單,但是進宮皇甫傲自是進不來的。
而在風夜寒安排她入住鸞鳳宮的時候,她連反對都懶得去反對,住哪裡無所謂,就算住進母儀天下的鳳藻宮也並不能證明什麼。
老夫人看到自己嫡孫女白玉珠沒有說些什麼,她也沒有繼續較真玉珠不能入住鸞鳳宮,她被太子風夜寒安排住進了偏殿之內。
“伺候公主上藥更衣。”風夜寒看着眉頭緊蹙神色恍惚的白玉珠冷聲吩咐。
“是,太子殿下。”東宮宮女畢恭畢敬的忙應下便退了出去。
“一會上好藥就早些歇息,明天怕是很難熬。”風夜寒走到白玉珠跟前,他的聲音很平淡看着她,微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皇甫傲從光明寺一直用輕功跟了我們一路,進京城的時候侍衛並沒有阻攔他跟着我們回到京城,不過進皇宮的時候就沒有讓他跟着我們進宮,現在想必去投宿了。”
白玉珠的心心裡一直都有皇甫傲,愛不愛是一回事,他安不安全才是自己關心的主要,這麼好的一個美男子,雖是癡心錯付,可她還是把他當做自己的朋友來關係一下。
聽到風夜寒這麼說的時候,她先是驚愕的看向他,只因他怎麼會看穿了自己心裡在想什麼,不過心裡也由此放鬆了不少,只要皇甫傲安全進京便好。
風夜寒看到白玉珠舒展開的眉頭,他轉身背對着她,狹長鳳眸看向了那掛在龍鳳榻前牆壁上的一幅畫,曾經他每日每夜的看着這幅畫完全不覺得疲累……
畫中女子笑的溫柔似水,容貌傾國傾城,眸中充滿了愛戀的溺愛,只是這樣的情景除了能在畫中,他便再也看不到的。
失去了纔會珍惜,這話真不假,若沒有失去過白玉珠,或許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何爲情愛,何爲視若珍寶……
宮女們端來了傷藥和乾淨的紗帶,鋒利的剪刀,甚至連白玉珠入寢的寢袍都準備妥當,畢竟她曾經是着東宮的太子妃,很多她的衣飾都還留着,並沒有毀去。
白玉珠擡眸直視着背對着自己的風夜寒,此刻的他渾身散發着一種悲傷的氣息,頃長的身軀分看起來分外纖瘦,挺直的脊背寂寥又孤獨。
一瞬間,她就感到了心酸,不過下一刻她便強壓着這不該屬於自己的情緒,宮女們攙扶着她走進偌大寢宮一旁的龍鳳和鳴屏風後,小心翼翼地爲她換藥換上乾淨的紗帶,一切妥當之後,宮女都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寢宮。
“今夜我在這裡歇息。”風夜寒看着換好了一襲繡有銀葉銀璇寢袍的白玉珠,鳳眸帶着溫柔對她輕聲說道。
三千緞發溫順吹拂在後背直到腳踝,柳眉彎彎,一雙剪水之眸帶着痛楚,此刻的白玉珠看起來嬌弱的讓人恨不得立刻擁入懷中狠狠疼惜,她看向風夜寒,對於他的話語稍微驚訝了下,後淡淡道:“隨便你。”
說完,她徑直的走向一旁的龍鳳榻躺了上去,鼻息間滿是龍誕香的香味,這並沒有讓自己感到厭惡,只是心裡分外複雜罷了。
無所謂了,反正這殿中宮女都知道太子風夜寒喜愛龍誕香,用的薰香都是這樣的香氣,與她本也沒有任何關係。
風夜寒看着白玉珠躺下歇息,他揮了揮手,靜的跟空氣人一樣的宮女們快速退了出去,他慢慢起身走到了一旁鶴形燭臺上用金剪刀剪掉了燭心,殿內昏暗了下來,不過還有一盞燭火還在亮着。
白玉珠眼前一暗,她翻了個身合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風夜寒一眼。
鶴形燭臺上燭火燃着,殿內非常的暖和,而靠近鶴形燭臺旁的便是掛着白玉珠的畫像,這一刻,風夜寒慢慢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鳳眸深邃的望着這橘黃燈光之下的這幅畫,殿中寂靜無聲,安靜的彷彿連他們心跳的聲音都聽得到那般。
本合上眼眸的白玉珠微微睜開了眼睛,眼中帶着難以言喻的情緒,而背後風夜寒卻是連絲毫動靜都沒有,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眼皮沉重快要睡着的時候她翻身看向了他。
映入眼簾的是風夜寒正神色恍惚的盯着牆上的一幅畫,而這幅畫讓她一眼看的心口錐心刺骨的痛,這幅畫中嫣然柔笑的女子便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