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戒備森嚴,太子親衛全部駐守在周圍,似是擔憂病重的太子殿下。她回到寢宮去看了一眼風夜寒,只不過他昏睡了過去,她轉身就離開了寢宮。
天氣涼爽,御花園裡鮮花還在怒放着,大朵大朵的白色珍貴山茶花開的極其的美麗,周圍的空氣之中滿滿的是山茶花的香味,白玉珠坐在湖心亭中手中拿着魚食有一下沒一下的喂着池裡的金魚。
水爲財,所以富貴人家大宅裡修建有湖心亭這樣的地方,東宮更不用提了,她早就將沒必要的宮女全部退下,還將紫兒安排到宮門口去等白清到來,免得他走到宮門口想起自己的可惡就轉身離開了。
“娘娘,大將軍來了。”紫兒引着白清走到亭子外,她恭敬的言道。
面色恍惚在想事情的白玉珠回過神,她看向紫兒道:“你下去吧,記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裡。”
“是。”紫兒小心的迴應着,然後她看了一眼白清,眼中帶着擔憂的退下。
“坐吧。”白玉珠看向眉目冷冽的白清,她溫聲道:“周圍都是眼睛,你要是一直站在哪裡,傳出閒話可不太好。”
白清冷冷地盯着眼前眉目平和的白玉珠,然後坐在了她的對面石凳之上,圓形青石玉桌上擺着幾盤精美的點心,此刻正散發着透人心脾的桂花香。如此誘人,卻沒有勾起他的食慾,因爲白玉珠的存在讓他分外掃興。
白玉珠伸手親自爲白清斟茶,然後推到他面前道:“今年的新桂花,味道不錯,嚐嚐。”
“你的東西我還真是消受不起。”風元直接冰冷的拒絕了白玉珠。
“放心,我真要殺你,何必用下毒這種手段呢。”白玉珠抿脣一笑,自己爲自己倒了一杯桂花茶,然後輕抿了一口,香甜可口,奈何她討厭透了這個味道,只因爲是白清喜歡的,不過心中厭惡,面上沒有顯露不悅。
“殺了我,你是毀了你自己。”白清冷笑一聲,隨後語氣一轉陰冷道:“你別忘記,你的太子妃之位是誰幫你穩固的,沒有我的勢力,你什麼都不是。”
白玉珠沒有生氣,因爲白清說的是事實,沒有手握大雲兵權的他,就沒有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自然更不會有嫡女這般尊貴的身份,她將不過是普通女子。
“可惜了,你再怎麼想讓我死,我偏生死不掉,這輩子你將我當成你此生最大的敗筆,我也將你當成自己此生最大的拙作。而你最疼愛的庶女,只要有我一天在,她就一輩子休想有出頭之日。”她神色溫柔,語氣卻是輕快的,彷彿在說一件很高興的事。
白清的神色更冷了,他睿智的雙眸此刻被陰厲所取代,他直視着她道:“你最好記住,我能讓你地位穩固,也能讓你從這太子妃之位下來。”
“哦?”白玉珠故作驚訝的看着眼前渾身散發寒意的白清,她笑道:“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但是,眼下你動不了我!”
只要白清願意,他隨時可以廢掉太子妃的自己,但是他不能,有太后,有老夫人,他們活着一天,他就不敢動自己半分,這個道理她很早就很清楚。
“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白清雙眸如同冬日的冰棱,恨不得狠狠刺進白玉珠的心臟,然後看她痛苦的死去。
白玉珠搖頭,她對白清道:“我的好父親,你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一是因爲我正值碧玉年華,所以一定會比你活得久,二,若說以前我被太后和皇上他們掌控,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而今是我完全掌控了皇帝和太后……”
她在這麼說的時候,白清的臉色頓時很難看,只因她語氣裡的嘲諷和傲慢,不過她不介意他生氣,反正他們很少兩人相處,就算二人單獨在一起也都是硝煙四起,她繼續道:“第三嘛,那就是太子的命在我手中握着,故此,就算你現在要殺了我,或者將我趕下太子妃的位置,我相信,不用我來找你,老夫人就先去找你了。”
白清震驚了,朝中人都知道太子病倒了,卻因爲東宮戒備森嚴,根本都不知道太子到底生了什麼病,現在想來,之前風元有說過太子妃以身試毒,只是這句話在之前那滿是思緒武舉的情況下被他給忽略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並沒有空在這裡和你鬥嘴!”他看着白玉珠冰冷道。
“其實我也不想和你鬥嘴,只是,誰讓你我天生不和呢。”白玉珠在這話的時候靈眸快速劃過一道冷意。
白清沒有吭聲,只是周身散發着寒意坐着,他知道她會說的。
白清不說話,白玉珠也便沒有了嘲弄他的心,她的聲音陰冷道:“太后下了封口令,誰都不知道太子到底怎麼了。不過,你要仔細回想一下的話,之前在勤政殿你應該是聽到了皇上的話,以身試毒。沒錯,太子中了毒……”
白清目不轉睛的盯着白玉珠,他的眼神閃了閃,等待她的後話。
“下面我要說的話你要爲此保密,因爲連老夫人他們都不知道……”白玉珠死死地盯着白清,不等他有何反應,她便低聲道:“太子中的是西域一種奇蠱,整個天下最狠毒的蠱,整個天下唯一共生共死的蠱,也是西域帝王最引以爲傲的蠱,更是西域毒師們崇尚的毒蠱,名曰‘天地蠱’。此蠱分陰陽,他中了天蠱,當然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中了這個蠱,顯然連他自己也不什麼中了此蠱。要想解蠱,就必須用地蠱,而那地蠱現在就在我的身體裡……”
當這番話後,白清的臉色滿是震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很平靜的白玉珠,他滿臉的複雜。
白玉珠很樂意看到白清露出這麼震撼的神情,然後伸手直接握住了他放在桌沿的大手。
白清下一刻的反應就是想要甩開白玉珠的手,只是,反被她給握的更緊,而後他眉目間帶着驚愕,她的手冰冷的就像一塊冰塊,垂眸再看去,她的手纖細美麗但透着蒼白感。
“是不是很冷呢,這就是蠱蟲的作用,此蠱讓我全身再也感覺不到暖意,就算置身在滾燙的熱水之中,只有熱水燙紅的身體,卻燙不熱我的身心。而風夜寒也是一樣,如今,他想要活命,就必須喝我的血,不然毒發他會痛不欲生,然後就會死!我想你應該聽得懂這些話的意思。”白玉珠輕輕地笑着,然後收回了自己緊握白清的手,她低眸看了看自己這幾天逐漸變得慘白的芊芊玉手,臉上笑容越發的深邃。
白清的確明白白玉珠話中的意思,他冷聲道:“我是不會幫你的。”
白玉珠笑着,她笑道:“你會幫我的,就像之前在勤政殿你回答風元支持武舉一樣的幫我。”
“我同意武舉是因爲我受夠了那些嚼文咬字的廢物,而非是幫你。”白清立刻澄清他的觀點。
“武官討厭文官是每個朝廷最常見的現象。但是,我知道你並非真厭惡那些文臣,只因一旦我要開武舉先列,你就可以趁機將你的所有勢力安插進來,更甚,你也可以借用這個名義招兵買馬……”白玉珠瞭解白清,就好像他們彼此恨彼此不需要理由一樣。
微頓了一下,她繼續道:“自古以來,只有手握兵權的人才可以威懾整個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就是如此。其實,你很有野心,只不過你內心深處的貪念被你壓抑了下來,讓你成爲大雲的忠臣。”
白清冷冽的神情瞬間繃緊,他看着白玉珠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戾氣一絲不可置信。這樣的感覺就像當初她被周王拒婚,她主動找自己說的那些話,讓他尤爲深刻。
他不喜她這事實,但他不否認她的聰明和睿智,若是作爲對手,那將是一個讓對手聞風喪膽的敵人。
“不過,若是有個合適的契機,被你用無情鐮刀割平了的貪慾就會像春風吹又生的野草一樣,茂盛到無法收拾。”白玉珠很喜歡看到白清震驚的神情,她知道他心裡在稱讚自己。
“將軍是永遠不會嫌兵多,用兵權掌控一切,你豈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呢。更甚,只要我的地位穩固,你大將軍就後顧無憂。”她看着白清繼續說着。
“你主張武舉,原因呢?”白清終於出聲問道。
“爲了讓自己更安全。”白玉珠對白清輕聲道,“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失去了你什麼也不是,我只是想讓自己安全一點,我不想像上次光明寺遇刺那樣,成爲所有刺客的目標,卻沒有人能保護我不受傷害。”
然而,真正的原因並非是這樣的……
白清的眼中滿是複雜,他直視着白玉珠許久,他道:“你該知道,想讓朝中大臣同意開拓武舉可不容易。”
“我知道,所以我才請你來。”白玉珠直視着白清沉聲道,稍許,她意味深長道:“這次,讓我們暫且放下敵視,讓武舉順利的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