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珠並不排斥這些蝴蝶,她眼前一隻最大最美的花蝶展翅輕飛着,似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她情不自禁的伸出芊芊玉手,花蝶落在了她的指尖,乖順着貼服在她的指尖上。
殊不知,本就美得傾國傾城的她此舉動,牽動了殿中很多人的心,清冷的雙眸帶着驚訝,一雙優美紅脣輕輕翹起,若微的微笑讓她美若天仙。
“彩蝶紛飛,美人如玉,太子妃娘娘一曲綾波惜花竟是引得花蝶而來,簡直是天下奇觀,果真不愧是一舞動天下,太子妃娘娘當真是名動四方。”拓跋寒目光炯炯的凝視着白玉珠,雖是誇讚卻語氣透着一絲道不出的意味深長。
“三皇子所言極是,朕也覺得太子妃當得起這名動四方。”風元頷首滿是同意,看向美豔的白玉珠他也看得有些呆滯。
拓跋寒身後的黑袍男子指尖輕輕地敲了敲桌面,似是若有所思。
圍繞在白玉珠身邊的花蝶此刻展翅高飛,指尖花蝶扇動雙翼,圍着她周身飛舞了一圈然後飛向門口方向消失無蹤。
驚訝過後的回神,她也覺得真的很驚奇,怎麼會有蝴蝶飛向自己,難不成真的是嗅到花香而來?
“搖夜亭會花滿叢,桃李依依春安覺;朦朧詹月雲來去,誰在花中輕輕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她遙望蝴蝶飛走空曠的殿門口,便是念出了聲。
話罷,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只因她還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會作詩,要知道這嚼文嚼字向來是她最討厭的。
“好詩。”蕭王昂聲讚道,“太子妃一舞動四方,想不到對詩詞造詣如此之深,詩的大概意思應該是指蝴蝶和花之間的纏綿、分離。敢問太子妃娘娘此詩想好了名否?”
要是別人誇獎自己便罷了,蕭王來讚自己?白玉珠的面色雖然淡然,心裡卻是不解的,他想幹嘛?
“蝶戀花。”她看向了蕭王淡聲道。沒想到他瞬間就聽出自己詩裡的意思,這是在變相告訴自己,他很瞭解她嗎?
“豔絕天下……紅顏禍水……連蝴蝶都能吸引過來……熒惑入主啊……熒惑入主……”這時,欽天監看似無意的說了句,語氣裡帶着煩惱的嘆息。
這句話一出,讓在場的衆人聽得清楚,一下子殿內開始竊竊私語,人們看着白玉珠的眼神也微變,畢竟最近朝廷鬧得最兇的就是“熒惑入主”,而今又見太子妃美得不可方物,連蝴蝶都能吸引過來,果真紅顏禍國啊……
白玉珠當即有些哭笑不得,當初她醜旁人都嫌棄她,唾棄她,連太子風夜寒、甄皇后、風元他們都對她不屑一顧,當她把真面目示人的時候,他們個個歡喜。可是,迎接她的便是紅顏禍國,女子生的醜便是罪,生的美又是錯,人們啊,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蕭王看向欽天監,眼神帶着淺淡的深意笑意。
拓跋寒一手拖俊腮,桃花眼帶着興趣似是想看白玉珠接下來的反應。
李會兒看着白玉珠的眼裡帶着譏諷,很樂意見到白玉珠難堪的立在殿中央。
白雪兒幸災樂禍笑看白玉珠,她可是巴不得白玉珠這個賤人丟人。
白玉珠感受着各種異色視線,她雖然淡然處之,卻看甄皇后他們並不爲自己言說幾句,她的心好冷。
“簡直一派胡言!”風夜寒怒拍桌案,狹長的鳳眸凝滿了溫怒,“太子妃初入宮廷時,怎麼就沒見你們欽天監算出這麼一出?”
心冷的發疼的白玉珠此刻驚愕的看向了風夜寒,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他對欽天監的怒意,這一刻,她冰冷的心被一抹暖意所覆蓋……
“太子殿下……”欽天監開口想要反駁。
“哼!”風夜寒冷哼一聲,鳳眸怒視殿下欽天監,怒道:“丑時是罪,美時是禍。什麼話自然都是由你們說的。其實,不過是推諉你們無能的藉口!”
如此反譏讓欽天監臉色不太好,但他看向風夜寒昂聲道:“當初迎娶太子妃時,臣就對陛下上過奏摺,軒轅次星光芒耀眼遮擋了太微恆的光芒,臣對大雲忠心耿耿,絕非存有私心,還請太子殿下明鑑。”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欽天監就是站在蕭王邊的,能將自己順利娶進太子府,可見皇帝他們倒也是用了心的,白玉珠看向這個只要她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殺死的欽天監,她輕輕一笑道:“哦,那欽天監的意思,那本宮該要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風夜寒厲聲開口,“今天是花朝節,可不是上朝的日子,欽天監有什麼不滿朝上去說。太子妃,你先下去換裝歇息一下。”
後話時,他看向了白玉珠,語氣明顯溫柔不已。
白玉珠深深的看了一眼欽天監,隨後抿脣溫婉一笑看向風夜寒道:“那臣妾就先退下。”臨走之際,水袖輕甩,淡然離去。
靜坐的風元看了看風夜寒,他昂聲道:“既然大家都欣賞太子妃傾國一舞,想必衆卿家也該想看看閨秀們的表演了,來人啊,準備開始吧。”
風夜寒起身,直接退席,絲毫不在乎所有人都在注視着他。
甄皇后眼神閃了閃,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是。”領事公公應道,隨後一甩手中拂塵唱道:“宮樂起。”
歌舞昇平又一次將詭異的宮宴氣氛調節的熱鬧了起來,人們酒杯碰酒杯暢飲,只是,欽天監卻面色有些難受,他的手使勁的抓着雙臂,似是身上很癢。
一旁夫人見他這般,關切的問道:“老爺,可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點癢。”欽天監邊撓邊說着。
畢竟是衆人眼下,欽天監夫人也不好意思動手爲欽天監撓癢癢。白玉珠雖然是出了宮宴,但是她人並沒有離開,她躲在之前登上屋頂的階梯口往下看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不教訓教訓這欽天監,難消心頭只氣。
殿中間閨秀們正上演明爭暗鬥的表演。然而,不多會,欽天監全身通紅,多出被抓傷,滿臉透着滲人的紅疹。
拓跋寒看向對面略遠的欽天監一幕,他慵懶的將身子靠向背後桌上,帶着笑意低聲道:“手段倒有點毒啊。”
“你也被她暗算過,該知道的。”黑袍男子淡淡道。
拓跋寒微微眯眼,想起了某個女子用毒甩了他一身。
欽天監夫人驚呼一聲,引起了衆人的關注,所有人看向了欽天監。風元問道:“出了什麼事?”
“奴才不知,就見欽天監大人滿臉紅疹,似是其癢無比。”首領公公忙忙道。
“那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帶欽天監下去,讓御醫給瞧瞧。”風元一聽眼底帶着驚愕言道。
“是。”
白玉珠站在暗處瞧着欽天監痛苦不堪的模樣,心裡總算舒服了不少。手被溫熱所握,心頭一驚,忙要抽開,但轉身看到來人她驚訝了下,後道:“你怎麼來了。”
“怕你心裡委屈。”風夜寒緊握着她的手,他感覺到了她一顫隨後放鬆了下來,他眉目柔和,從最初的排斥到能接近她,還真是頗難。
“這有什麼可委屈的,早就知道的事了。”白玉珠撇了撇嘴,隨後凝視着他,看着他似水柔情的鳳眸她心裡暖暖的,語氣帶着責怪卻溫柔道:“倒是你,不該說欽天監的,免得他又說個太微恆要沒了,看你怎麼收場。”
風夜寒輕輕一笑,鳳眸柔意寵溺,他牽着她手一步步走下木梯,柔聲道:“大雲就我和聽雲兩位皇子,想要推選新的太子殿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你放心,欽天監不敢這麼說。”
白玉珠順從的跟着風夜寒下了木梯,她輕聲道:“說的也是……”
夜風徐徐,沒有宮宴上的喧鬧和香氣,太液池邊垂柳直直垂落湖水中,宮燈通明,空氣中瀰漫着夜的靜雅。
風夜寒一直牽着她的手慢慢走在太液池邊,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卻非常溫馨,過了很久,他指了指一旁的涼亭道:“累了吧,我們坐下來歇息下。”
“風夜寒,要麼你先回去吧。”白玉珠站在了原地看向他,“今天是宮宴,我是去換衣服離開,你這當太子的也離去,怕是說不過去。到時候母后要是怪罪下來又是我的錯了。”
一路上,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溫熱,感受着他大手包裹自己小手的安心感,這種感覺就像師兄一樣。只是他們終是有分別的,而她更覺得他們間的關係現在變得越發親密,就連她都開始不再排斥他。要知道,平常只要一想到他曾經對她的所作所爲,她就滿是怨恨,然而,近些日子的她卻不會再有那種咬牙切齒滔天的恨意。
她變了,她知道。風夜寒說過,從最開始他就一直待她好,是她誤認爲自己,是嗎?她覺得不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風夜寒的責任就是剷除異己,而她,就是他的庇佑符。
甄皇后的確手段很陰毒,在她面臨危險之際落井下石,真的以爲她白玉珠沒看懂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