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篇(三十五)
雪花紛紛揚揚的覆蓋住皇宮的亭臺樓閣,到處一片銀白,景色相近。
鳳瀟跟着沈千萩走了好大一會兒,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上留下小腳印,冬日的寒風是刺骨無情的,一吹,凍的鳳瀟雙頰發冷,地上的腳印也被湮滅其中。
沈千萩攏了攏身上的高貴狐裘,領口一圈子雪白的狐狸毛護住她的雙頰,看到鳳瀟冷的哆嗦,她眼中閃過譏嘲,嘴角上翹,野丫頭就是野丫頭,沒爹沒孃的,就算師尊是她師傅,依然還是個賤命,連身保暖的衣服都沒有,和乞丐有何分別?
“沈千萩小師侄,你很冷麼?”忽然來的童聲打斷沈千萩的自我得意。
“啊?不…不冷啊!”她身上這件狐裘可是父親花上萬金幣精選的,整個鳳麟國也找不出第二件來,她會冷?可笑。
“不冷你嘴巴僵扯着做什麼?我還以爲你被冷風凍歪了嘴呢。”鳳瀟人小鬼大的瞅了沈千萩一眼,彷彿一個小長輩指出晚輩的不得體動作。
誰嘴巴僵扯了?我那是笑話你,野丫頭,我看你那嘴也快被冷風凍歪了。
沈千萩心中氣惱萬分,抓起一把雪塞入鳳瀟嘴裡的心都有了,她咬了咬牙,野丫頭,你得意不了多久,等下有你好受的。
以前還沒有那種感覺,不知爲何今天看到沈千萩身上穿的狐裘,鳳瀟有種憤怒的感覺,很想給沈千萩幾個耳光,把她身上的狐裘給扒下來。
師傅一直告訴瀟兒衆生平等,但爲何沈千萩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穿着狐狸皮毛製作的披風?
不,不止沈千萩,皇宮中的娘娘,妃子,乃至皇上,太后,他們都穿着動物皮毛製作的披風,不僅如此,他們的座駕上還墊着披毛毯。
衆生真的平等麼?瀟兒看來並非這樣。
夜殤一直關注着鳳瀟和沈千萩臉上的神色變化,看到鳳瀟瞳孔閃過憤怒,他鳳眼一亮,小人兒開始質疑她師傅的話,極好,極好,看來小人兒魔化指日可待。
小人兒,你本就與我同屬妖魔,你若魔化,本尊勢必用盡全力爲你鋪一條通天魔路,誰也無法阻擋你的腳步,人阻殺人,佛阻弒佛。
本尊要把你捧上魔尊的最頂端,俯瞰三界,待那時,鳳翎默又算什麼?
沈千萩臉色不太好的繼續往前走,忽略了鳳瀟眼底的憤怒,又或許,鳳瀟這點小小的憤怒對她來說根本不足爲懼,所以,她纔有恃無恐的轉開高傲的頭顱。
沈千萩停下腳步時,四周的景象彷彿全變了,前一刻還銀裝素裹的鳳麟皇宮,陡然間變成了一片銀色樹林,矮小的鳳瀟在這片被雪覆蓋的樹林中仿若滄海一粟,一陣雪風吹來,都能將她淹沒在這片雪海之中。
“這裡是哪裡?”奇怪,剛纔還在皇宮中,怎麼會忽然之間皇宮就平底消失了?難道是她眼花了?鳳瀟甩了甩腦袋,眼前不變的景象清晰的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鳳瀟懷中的粉色小獸鳳眼慵懶的擡了一下,閃過輕嘲,小小幻術,也只能忽悠如小人兒這般五歲娃兒,本尊倒要看看這惡毒的少女究竟要玩什麼把戲?
小人兒不想殺生,不代表本尊不想殺生……。
“這裡是哪裡?野丫頭,你猜猜看啊!”沈千萩話音一變,尖銳的想把荊棘刺,原形畢露。
“沈千萩,你剛剛叫我什麼?”鳳瀟氣憤的瞪着沈千萩,人矮,擡頭瞪人也是極吃力的,但鳳瀟已經無暇去管脖子是否難受,她極討厭“野丫頭”這三個字。
“我叫你什麼?你剛纔沒聽見麼?那我就勉爲其難再叫你一聲好了,野、丫、頭。”沈千萩一字一頓的說道,眼中的譏嘲那麼明顯。
“野丫頭”這三個字像尖細的針刺入鳳瀟的心臟,小拳頭捏緊,憤怒值逐漸上升,殺了她,殺了她,心中那道詭異的聲音又響起…。
不…不可以…師傅說同門不得相殘…。
“啪!”一個耳光打在鳳瀟臉上,尖細憤怒的聲音響起:“野丫頭,就憑你還想與我動手?不知死活的東西,你根本就不配做掌門師尊的徒弟,你就是一個棄嬰,早該死在荒涼的野草上。”
鳳瀟臉頰迅速的紅起五條鮮明的指印,嘴角掛着一條血線,腦袋嗡嗡作響,手指緊緊的拽住小球球的尾巴。
“唧唧…。”傻丫頭,放開本尊的尾巴,本尊一掌拍死那惡毒的女人,把她全身的皮子剝下來做魔宮的宮燈,不,本尊要抽她十個巴掌在剝她的皮子做宮燈……
鳳瀟緩緩的擡起小臉,看着沈千萩的眼神那麼的冷漠,一點人的溫度都沒有,沈千萩心中一驚,好不自在,野丫頭的眼神怎麼像蛇一樣冰冷?
“沈千萩,你我動手,你未必就是我的對手。”鳳瀟冰冷的說道。
沈千萩看到鳳瀟此時的表情,忽然想到在鳳麟城練劍的那一晚差點被鳳瀟殺了,心中突生後怕,隨即又被憤怒掌控了情緒。
“野丫頭,若那晚你不是妖魔附身,我早就一劍殺了你,你以爲你還有資格站在這裡與我說話?”她倒要看看沒有妖魔附身,鳳瀟拿什麼勝過她?
鳳瀟手心一展,銀光聚集的靈劍在手,沈千萩眼眸變深,手握靈劍,警惕的看着矮小的鳳瀟。
“野丫頭,今天就讓我來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沈千萩音落,靈劍就個鳳瀟手中的靈劍過上了招。
某粉色小獸被鳳瀟塞入懷中,帶着溫度的裡衣和那微敞的細嫩肌膚讓某小獸瞬間羞紅了臉。
聞着誘獸的香氣,某小獸鳳眼暈眩,小人兒,你如此待殤哥哥…豈不是“逼”殤哥哥以身相許麼?
哎唷!你若喜歡殤哥哥的話,殤哥哥願意以身相許呢!
鳳瀟認真的和沈千萩過着每一招每一式,哪裡能想到懷中小球球的獸心萌動?
把它放在懷中,是不想他出爪傷人罷了!
某小獸眼帶桃花,面然紅雲,眼神兒飄忽,小人兒好壞,頸脖細嫩的肌膚一直在勾引殤哥哥…。殤哥哥是正人君子,本不想看的…奈何小人兒的肌膚不肯作罷,非要引誘殤哥哥看呢!
沈千萩的武功不低,在鳳麟城新一批的弟子中,她能排上前三,鳳瀟雖然努力了幾個月,武功也不見得比沈千萩低,但到底只有五歲,個子矮小本就佔了劣勢,而且殺心也沒有沈千萩來的重,自然就輸了一籌,沈千萩飛舞起劍花,逼的鳳瀟節節後退。
某小獸身子一陣搖晃,整張獸臉撲進鳳瀟細嫩雪白的頸項,一陣濃郁饒心的香氣鑽入它鼻子裡。
這就是傳說中的溫柔鄉?本尊這位魔界鼎鼎大名的英雄要葬身於此了…。
小人兒…本尊已葬身你的懷抱,你可要對本尊負責哦!
人家的臉和心都給你偷去了……
鳳瀟眼中的靈劍逐漸放大,心,涼如寒水,原來,有些人無論她怎樣的放過,都不會放過她,都會反咬一口要奪她的命。
師傅,你讓瀟兒不可殘害同門,但若同門殘害瀟兒呢?
瀟兒就該認命?就該死去?
但瀟兒不想死吶……
鳳瀟眼中閃過痛色,櫻花般似的脣瓣打開:“沈千萩,是你逼我的…。”
我並不想奪你的命,可你卻不準備放過我。
沈千萩忽然感覺不妙,一股冷意從腳底爬上心頭,而下一刻,她的身子被一道強悍的力量擊中,身子急速的向後摔去。
沈千萩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鳳瀟手中的靈劍,野丫頭什麼時候擁有這麼大的靈力?不,不對,野丫頭的靈劍…那靈劍上不是白色聖潔的光芒,而是一種淡淡的妖藍,對了,皇宮禁地中的紫龍玉佩散發的就是這種光芒。
難道…野丫頭偷了紫龍玉佩,修煉了妖法?
時間不會給她多想,碰的一聲,她的背撞擊在銀色的大樹上,大片的雪散落下來,幾乎把沈千萩埋在雪堆中。
鳳瀟吐出一口氣,心臟快速的跳動,這是她第一次對同門這麼的狠…。
某小獸很慶幸小人兒沒發現它的小動作,雙爪靦腆的放在鳳瀟精緻的鎖骨上,動也不敢動。
小人兒體溫好燙,某小獸心中一陣亂顫,忽然,它哀叫一聲,完了完了,大腦充血了……。
“唧…”多尖細的叫聲。
鳳瀟以爲某小獸受傷了,本能的拎起某小獸軟綿綿的身子,這一看…。
流鼻血了!
某小獸前爪急忙捂住狂流不止的鼻血。
“唧唧…。”本尊太熱了,流鼻血是散體內的熱氣……
獸言獸語,對聽不懂的人來說,那就等同廢話。
鳳瀟把某小獸身子一倒轉,四腳朝天的抱在手中。
某小獸一夾襠下…本尊的私密不準看……
眼瞅着某小獸掙扎着翻身,鳳瀟小手直接捉住它的四肢,按在它肚子上,霸氣的說道:“不準亂動。”
某小獸果然不亂動了,粉紅毛髮下的獸臉紅的燙人,鳳眼眨巴了兩下,起了氤氳,兩滴獸淚滑下。
小人兒,本尊的身子被你霸道佔有,你可要憐惜本尊……
沈千萩從雪中爬出來,從腰間掏出一個哨子,放到嘴邊吹響,看鳳瀟的眼神陰毒似鬼。
野丫頭,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來陪葬。
一隻雪狼從皚皚白雪中蹦跑而來,看到鳳瀟的身影,雪狼眼睛一亮,閃過興奮。
“白狼,她要殺我,幫我咬死她,一口一口的咬死她。”沈千萩惡毒的指着鳳瀟,眼中殺意矇蔽了她的心智,所以,她還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一個怎樣愚蠢的決定。
這頭雪狼不是她和鳳華容回宮時在途中碰到的那隻麼?它怎麼會在這裡?
鳳瀟心中閃過疑惑,視線落到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沈千萩身上,看沈千萩的樣子,這隻雪狼應該是沈千萩帶回宮中的,沈千萩之所以把她引來此處,看樣子是早就做好了將她毀屍滅跡的準備。
雪狼食人,若沈千萩殺了她,雪狼再把她的屍體吃掉,誰又能說是沈千萩對她下的毒手?沒有證據,她死也就白死了。
師傅,若瀟兒死了,你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幫瀟兒報仇呢?
沈千萩是鳳麟城的弟子,師傅雙手從來不沾血腥,瀟兒怎麼忍心讓師傅爲難呢?
倘若…瀟兒今日殺了沈千萩,師傅可以原諒瀟兒麼?
鳳瀟眼中閃過殺意,但很快又被她抑制住,心魔,一定是心魔,她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想法?居然想要殺了沈千萩?
夜殤圓圓的腦袋側着,鳳眼凌厲的射向雪狼王,看到雪狼王眼中深深的自責,他嘴角上揚,鳳眼朝沈千萩的方向斜了一下。
雪狼王本就是通了靈的,立即會意夜殤眼神的意思,輕點一下狼頭,轉過身,忽然朝沈千萩飛奔而去。
雪狼王一口咬住沈千萩的腿,尖銳的犬齒比刀刃還要利,咔嚓一聲,腿被咬斷了。
“啊!”沈千萩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