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理驚疑不定地順着商英的目光望去,看清楚那邊幾人的樣貌,他登時瞪大了眼睛,差點兒就跳了起來,“是你們?!”
作爲商家船場的管事,商理認人的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強,一眼就看出君傾和凌燁就是之前到他們船場指名要定船的那兩位“金主”。
君傾那日試木材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商理對她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就算現在他們身邊兒多出了兩個生面孔,但對於君傾和凌燁,他確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人。
商英看商理這般反應,眉心便擰了起來,“你們認識?”
“大公子,他們之前去過我們船場,指名要扶桑神樹造的船,”看到君傾和凌燁出現在這裡還將穆羽給救了下來,商理自然也就回過味兒來了,“想來那時候他們就是刻意去打探扶桑神樹的消息的。”
“可不是,”君傾笑了起來,“多虧了商管事直言相告,我們才知道,原來商家知曉扶桑神樹下落。”
君傾這明顯帶着挑撥意味的話讓商理心裡一個機靈,冷汗立刻滑了下來,忙解釋道,“大公子,她是胡說的!小的當時只以爲他們是想要買船的金主……”
“行了!”商英哼了一聲,冷冷瞥了商理一眼,“現在他們已經跟來了,你再解釋也是改變不了什麼!”
他說着一招手,身後的那些修士們全部衝了過來將君傾幾人團團圍住。
商英的語氣霸道而強硬,“這不是你們應該插手的事情,將穆羽留下,現在就離開,我可以考慮留你們一條性命。”
“留我們性命?”君傾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輕笑出聲來,“商英,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
商英眯起眸,右手猛然握緊,那邊兒穆羽痛呼一聲,彷彿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臉色紫紅,眼看雙眼都已經泛白。
商英低笑起來,“要麼將穆羽交給我,要麼你們都死,兩條路,你自己選一條吧。”
瞥了一眼被宿夜扶着,勉強站住身子的穆羽,君傾眸光一暗,“就憑你?想威脅我還差點兒火候!”
她說着走到穆羽的身邊,擡手直接拍在他脖頸上,一團純粹的光屬性靈力滲入穆羽的皮膚,將那些黑芒全部逼到了一處。
君傾取出骨劍,劍尖兒一挑,便將那商英種在穆羽身上的黑毒盡數逼了出來。
看穆羽的臉色慘白得難看,她又取了一粒丹藥給穆羽服下,穆羽的情況這才穩定下來。
眼看君傾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了穆羽,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商英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揮手,正要讓那些修士們對君傾幾人下手,卻見君傾他們帶着穆羽直接進了金芒屏障之中。
“想走?!”商英率先衝了上來,目標不是君傾而是穆羽,“把人留下!”
君傾示意宿夜和鳳鳩帶着穆羽先進屏障內,她則靜靜的站在原地,等着商英衝上前來,
凌燁站在她身側,沒有要率先進入屏障的打算,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是雙手環胸靜靜的看着。對付商英君傾一個就夠了,他樂得看君傾表現。
商英的細劍朝君傾刺來之時,君傾懶懶地挑了挑眉,“就憑你這速度,也想追人?”
她說着已經揚起了手中的骨劍,商英只看到銀芒在眼前一閃,他握劍的右手手腕猛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待到他細看去,赫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手掌竟然被君傾削斷了!
細劍還握在掌心,手掌掉在地上,鮮血在海水中漾開,將周圍都染成了一片淡紅色。
商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清楚的看到那斷掌的指尖還在細微的顫抖着!
“大公子!”商理驚呼一聲撲上來,馬上爲商英治療包紮,商英卻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斷掌,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
周圍那些原本要衝過來的修士們一看這情況駭得全部停住了腳步,再不敢上前一步。
君傾一擊就將商英重創,商英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這一劍足以證明君傾的厲害,至少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對付得了的。
他們不過是商家請來的幫手,是來賺錢的,可不是來賣命的。誰都不傻,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君傾的目光冷冷地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頗爲無趣地說道,“趁我現在沒心情殺人,儘早滾,等我出來的時候你們要是還在這兒,我不介意送你們上路。”
說完這話,君傾和凌燁一起直接穿過那金芒進入了屏障之內。兩人指尖上剛纔也都留了穆羽的血,這屏障自然擋不住他們。
君傾還在暗想着,就算沒有穆羽的血作爲媒介,憑着她體內的光元素靈力想要進這屏障應該也不難。只是現在是特殊時期,她不想出什麼岔子,有容易的辦法,自然要用。
“只卸了他一隻手?”凌燁隨着君傾朝着扶桑神樹走去,挑眉道,“什麼時候這麼心慈手軟了。”
“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麼仇怨,”君傾倒不在意,“卸了他那隻手,也是因爲他那手上染了穆羽的血,我不想讓他跑進來摻和。”
她的目光落在那扶桑神樹上,眸光愈發明亮,“我的目標是扶桑神樹,至於那些人,不過是些小嘍,搭理他們那完全是浪費我的時間。”
凌燁脣角微揚,回頭朝那羣人望了一眼,“但願他們夠識相。”
商家費了那麼大的工夫才找到扶桑神樹,真的捨得就這麼放棄?凌燁可不會這麼認爲。
不過那是商家的事,就留着讓商家去頭疼好了,他和君傾一樣,沒那麼多心情和他們瞎摻和。
“謝謝你們救了我。”幾人停下的時候,穆羽開了口。
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些虛弱,但身體卻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可以自由行動。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君傾的身上,“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找到這裡。”
他的語氣複雜,似笑,又似嘆息。
“我們不是已經約定好了嗎,既然說好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君傾擡頭望着一眼那高大的扶桑神樹,“不過現在就要看你肯不肯讓我動這神樹了。”
君傾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們穆氏,就是扶桑神樹的守護者吧。”
君傾的話挑明到這個地步,穆羽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他點頭,“我們穆氏一族確實肩負着守護扶桑神樹的任務,這麼多代過去,穆家已經沒落到只剩下我一個。卻沒想到,偏偏是這種時候,扶桑神樹的封印被開啓。”
“這不是挺好麼?”君傾笑道,“我們的約定可以達成了,我找到扶桑神樹,你給我造一艘最好的船。”
穆羽仰首看了她半晌,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就算你們通過了屏障接近了扶桑神樹,也不可能真的把扶桑神樹帶走的。你們應該知道扶桑神樹有多特殊,你們根本就不能傷它分毫,何談要將它砍斷運走。”
穆羽這話倒讓君傾生出了幾分詫異,“你既然是這裡的守護者,難道還不知道該怎麼帶走這扶桑神樹?”
穆羽搖頭,“我只知道開啓之法和封印之法。”
說完這話嗎,穆羽滿心以爲君傾會放棄,卻不料,她竟是直接朝着扶桑神樹走了過去。
穆羽驚怔地問,“你要做什麼?”
“砍樹啊。”君傾頭也不回,掂着那柄骨劍對着扶桑神樹粗壯的樹幹比劃了幾下,似乎在斟酌着從哪兒下手比較好。
穆羽臉都黑了,“我剛纔和你說的話你都沒聽到嗎?”因爲太過激動,他的聲音都有些顫。
君傾卻還是那一副平靜的模樣,“你只是說沒辦法砍,又沒說不讓我砍。”
嘴上這麼說着,她手裡的骨劍也沒真的招呼到那扶桑神樹上。
她拎着劍在圍着那神樹轉了一圈,將神樹看了一個仔細,卻沒有發現這樹幹上有什麼圖騰之類的東西,顯然這扶桑神樹和她在天字傳承地看到的有所不同。
穆羽看君傾只是說說沒什麼動作,也就平靜了下來。他自嘲一笑,暗道自己真是瞎操心。扶桑神樹可是神物,就算君傾真的有心想要,也不是她想動就能動的。
宿夜和鳳鳩站在穆羽身後,不遠不近的跟着。
凌燁則一直跟在君傾的身邊,看君傾把整個樹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他也不心急,淡然問着,“有什麼發現嗎?”
君傾就擡了頭,想到光字傳承地上金樹上的圖騰,眸光驀然一亮,“我要到上面去看看。”
凌燁什麼話也沒問,攬住君傾的腰,飛身之術直接躍到了半空,在樹枝上幾個借力,身形一再拔高。
待到他穩住身形之時,兩人已經站在扶桑神樹的樹頂。
在扶桑神樹散發出的金芒所籠罩的區域內,所有的海水都被金芒排斥開。
兩人站在樹頂,四周包括頭頂都被海水環繞,不時還能看到魚羣遊過。金芒空間之中,他們如同遺世而立的看客,君傾不由的生出了一種超然物外的感覺。
她揚眉淺笑,“登臨神樹,而生成神之慾嗎?”
凌燁摟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了幾分,突然問出了一個很是莫名其妙的問題,“十七,你最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