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瑟不發一語,看着被燒得僅留下一些殘骸的屍骨,他不相信這就是王后的屍骨,尤其是看着遺骸盆骨的位置,他更能堅信,這絕對不是王后的屍骨,但是如今的情形,他還得完全弄清楚後,才能說出真相。
“王上呢,王上現在是什麼態度?”柯瑟知道王上下了令,不許宮人們在宮裡議論這事,在民間也沒有聽到有關於此時的傳言,看來王上是要封鎖消息。
提到王上,趙常德更是一臉愁苦:“自從王后慘死後,王上的脾性一夜之間就變得十分暴怒,但每天都會上朝,不過夜裡王上都會來冰庫中陪伴着王后的屍骨到天明,另一方便,王上也暗中的在調查此事,我們都知道,王后的死絕對不是意外!”
“王上現在可在御書房,老夫要見一見王上。”柯瑟神情凝重,這事絕對不是幾個侍衛就能查出來的。
“在,王上現在除了上早朝,就會一直留在御書房,連興慶宮都很少回去。”趙常德瞭解王上的心思,王上是怕睹物思人,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反而會遷怒於其他人。
兩人離開後,柯瑟在趙常德的帶領下,來到了御書房外,現在王上的脾氣是陰晴不定,琢磨不透,趙常德還得通報一聲後,方可讓柯瑟大夫進去。
“王上,柯瑟大夫和宇文將軍回來了,現在柯瑟大夫正在門外,想覲見王上。”低着頭,不敢直視他。
“傳……”
赫連峙早就盼着柯瑟大夫回來了,只要他回來,才能幫助他找到制服扎娜的死穴,他按兵不動,就是爲了等他們回來。
柯瑟風塵僕僕,回宮後一刻都沒有休息過,便直奔着王后的事情而來了。
“老朽柯瑟,見過王上。”柯瑟蒼老的身軀緩緩走進來,手裡還拄着一根柺杖。
“柯瑟大夫免禮,你回來得正好,孤有要事要問你。”赫連峙起身走向他,他要將那些謎團一一解開。
柯瑟看着眼前的赫連峙,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是一臉疲倦的模樣,可見王后的死,對他來說是有多大的打擊!
“老夫已經跟趙公公去看到王后了,王上您要節哀,人死不能復生呀。”雖然柯瑟一眼便看出了事情的端疑,但他還是守口如瓶。
“孤沒事,因爲孤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只有爲岑雪報了仇,她和孩子的屍骨才能入土爲安,孤的心裡也會好過幾分,纔有臉在陰曹地府與她們母子相見!”赫連峙說着,眼中泛起了一抹紅光,那代表着什麼?代表着嗜血的殺意。
柯瑟的看着他這幾年成長起來的,如果的王上,爲了一個女人竟然,唉……王上話中的意思他聽得出來,恐怕若了爲王后報仇瞭解後,王上也會結果了自己的性命,與王后一同殉情而去。
“對了,王上剛纔不是說有話要問老夫,究竟是何事?”不想在談論這些,柯瑟將話題拉開。
赫連峙理了理一時間又被複仇填滿的大腦,將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說出來:“在您老離開後半個多月,雪兒有一次小腹陣痛暈厥過去,後來太醫院的老御醫爲其診脈,卻說岑雪已經有足六個月的身孕,可是跟您來給出的結果有些偏差,隨便前後不過是半個多月,但這半個月代表了什麼,這是誰都知道的,所以孤不明白,岑雪腹中胎兒究竟是幾個月?”
岑雪和孩子都離開了,赫連峙也不再計較之前的種種,但是這些疑惑一日得不到紓解,便一日纏繞在赫連峙身邊,這其中的謎團,也無法真正的解開。
柯瑟在回來的路上,也有想過這個問題,從王后最初懷有身孕開始,到他離開前往無極山,腹中胎兒都非常健康穩定,絕對不會有差錯的,倘若真有這麼個說法,那就必定跟藥物脫不了關係。
“敢問王上,王后在腹痛前的半個月,可有吃過一些特殊的東西?”黒木家擅長用巫術魔藥,柯瑟也是摸過她的底細的。
這個問題可是難倒了赫連峙,平時兩人在一起用膳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殊的食物,如果真要追根問清楚,這恐怕只有岑雪身邊伺候的宮女藍齊兒纔會清楚一二,可是自從那天晚上後,藍齊兒再也沒有出現過?
“孤真的不知道岑雪有沒有吃什麼特殊的東西,只是孤有讓趙常德送一些血燕過去,每日都讓她喝上一碗安胎。”赫連峙細細的迴應着,也只有這麼多吧。
“血燕……看來這血燕很有可能已經被人動過手腳了。”柯瑟無奈的嘆嘆氣,撫摸着自己那白花花的鬍子說道。
赫連峙一聽,心裡立刻慌了起來,怎麼會被人動了手腳呢?這可是進貢的貢品,剛送來,他就命人送去了興慶宮。
“王上可信得過老夫?這麼多年來,老夫可曾有欺騙過王上半句?老夫爲王后把脈,絕對是沒有錯的,倘若事情是在老夫離開後大半個月發生的,那問題就一定是出在這期間。”柯瑟看似很肯定,他的診斷從來不會有錯。
“信……孤就是因爲相信您,所以一直遲遲推延,希望能等到您老人家回來,可是竟料想不到,有人竟如此心狠手辣,該死……”赫連峙咬牙切齒的說着,眼裡充滿了憤恨。
他要爲岑雪報仇,要爲他們的孩子報仇,但在還沒有徹底掌握證據,找出黑木扎娜的弱點之時,他要忍住,就算再辛苦,他也要忍!
“有一種魔藥,母體若是吃了,那麼腹中孩兒便會比正常的孕育快上幾倍,換句話說,老夫就是懷疑王后服用了此藥,導致腹中胎兒迅速孕育,纔會造成了足六個月的假象,所以老御醫等人都被這假象給矇蔽了,同時也矇蔽了王上您的眼睛!”柯瑟一語道破赫連峙心中最大的疑惑。
得到答案,赫連峙一臉黯然的站在原地,心中五味乏力,好像有千萬根針扎進了他的心房,爲何當初他就沒有想過這些方面,爲何他當時會被表面上的一切所矇蔽了呢?
他是個畜生,是個混蛋,岑雪和羽舞都說得很對,他會後悔的,如今他真的是懊悔不已,但爲時已晚了……
“雪兒,是孤害死你們母子倆……”赫連峙禁不起打擊,單膝跪倒在地,一臉的失意。
柯瑟無奈的搖搖頭,嘆息着,上前將勸慰着他:“王上,這也不能怪您,是那妖女詭計多端,您是防不勝防呀。”
“不必再勸孤了,看來在舞悅樓找出來的東西,都很有可能是黑木扎娜那個賤女人事先下的圈套,爲何孤偏偏就在這些點上全信了她,爲什麼孤爲什麼不能理智一點去想事情呢?爲什麼……”赫連峙來自內心壓抑的一聲怒吼,他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柯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許王上需要冷靜一下。
“王上,您還是回興慶宮休息一會,老夫想去冷宮廢墟那邊看看。”柯瑟緩緩的說着。
“無礙,孤跟你一起去吧。”赫連峙這會怎麼能睡得下,他已經好幾天沒好好休息過了。
每次體力透支到極限的時候,他便會在龍椅上閤眼小息一會,可他根本不能安心的入睡,岑雪的死對他來說打擊太大,一日不能爲岑雪和孩子報仇,他一日都無法安心入眠。
每當夢迴之時,他好像都看到岑雪手中抱着一個嬰孩,那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們愛情的象徵和結晶,可是他都做了什麼?差一點將這個可憐的小生命扼殺,雖然單羽舞及時阻止,卻始終還是不能挽回。
再次走入這片廢墟,昔日的破舊的冷宮已經不復存在,行宮房屋已經被大火嚴重的燒燬,到處都被夷爲平地,事隔幾日,空氣中依然瀰漫着一股燒焦的味道。
“唉……”柯瑟看着這偌大一片面具的廢墟,再想想水晶棺中的屍骨,難怪會被燒得只剩下零落的殘骸。
赫連峙眼中蒙上一層水霧,當晚那個夢境,如今他還歷歷在目,她走了,她永遠的離開自己了,帶着她對自己的恨,臨走的那刻也不願意在見他一面。
口中喃喃的喚着岑雪的名字,好似只要在這裡呼喊着她,她便會奇蹟般的從這廢墟中走出來那樣神奇。
柯瑟在廢墟中四處查看,到處都是房屋倒坍燒焦的痕跡,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線索……
“王上……”遠處,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中氣十足,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個練家子。
宇文拓身邊扶着單羽舞,在千萬御書房沒有見到他,小太監便領着他們來冷宮廢墟這邊來,果然在這裡見到了王上和柯瑟大夫的身影。
“回來就好,羽舞日日等着你回來呢。”赫連峙臉上很平淡,沒有一絲興奮,在看到他身邊小心翼翼扶着的單羽舞時,心底竟然一陣陣的發酸,發疼。
倘若他的雪兒還在的話,他們一定會比宇文拓和羽舞更加的幸福,可惜這一切已經成爲泡影,已經化作一灘血水。
“宇文拓會好好照顧羽舞的,只是王后一事,王上現在可有頭緒?”宇文拓看着他臉上的失意,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王后報仇。
“孤不會讓岑雪如此枉死的,孤一定要那個人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要讓我樓蘭國子民分食她的肉,要讓她死無全屍,永世不得輪迴轉世!”赫連峙一提起這點,眼中目露兇光,他說得出,就一定會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