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性子不同,可兇起來那一股殺意,與千夜冥簡直一模一樣!
司徒速下意識一退,和氣似地輕輕推開冷伯諭的手刀,“不要這麼衝動,我只是在邦交的時候看出了幾分端倪,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
此事一曝光,冷伯諭就能光明正大地與夏玉羅在一起,這是冷伯諭的小心思。
可夏玉羅並不會幸福,畢竟她身上肩負着她父皇的使命,要將苗川整頓好、再選賢者繼位。
如果中途截斷,還被她知道是冷伯諭造成的,她必定恨他!
雖說新婚燕爾,她沒有盡到妻子的責任,但冷伯諭還是疼愛她,不希望她帶着遺憾與他在一起。
所以一旦有人看出端倪,那人便是死路一條!
手刀到了司徒速的脖子邊上,冷伯諭又想起冷軒的話,這是爺爺中意的孫女婿,他若將他殺死.......
想着,內力減了一分,所以司徒速推手刀時,並沒有受到傷害。
不過手刀的恐怖,還是讓司徒速心肝一顫,“冷世子既不想說,我也不追問你與大小姐的關係了。冷世子這個時候不睡覺,找我一定有事吧?”
說到這個,冷伯諭又有些難以啓齒。
方纔問了他與妹妹的關係,他只說是好友,好友就一定沒有感情麼?
記得他與夏玉羅成親之前,他們亦是好友關係。
在冷伯諭的概念裡,男女好友就是成親之前的關係,這麼一說,司徒速對妹妹有感覺?
冷伯諭實在問不出口,這麼一想,乾脆不問了,擺了擺手要離開,“本世子只是恰巧路過,司徒大使繼續逛吧,本世子回房了!”
睨了冷伯諭離去的背影一眼,司徒速一愣,明明有事卻不說。若換做千夜冥,一定一次性把話說清楚,還要擺出他那高傲的姿態!
雖是孿生兄弟,但性子確實差得很多!
花園逛到了盡頭,不遠處便出現了一個身影,看身量是個不錯的美人,司徒速笑燦燦地上前。
那人也瞧見了司徒速,想着什麼人不睡覺,竟與她一樣,有閒情逸致在花園閒逛?
想罷,女子信步靠近,司徒速亦是向她走去。
那女子一襲橙黃色的長裙,兩米多長的披帛旋繞於手臂間,更襯得女子窈窕出挑。她眉目含笑,似乎生得一副友善的面容,執着玉扇的手,下意識捏成一個蘭花指。
“司徒大使有禮!”女子淺笑溫柔,微微給司徒速一個福身。
靠近了一看,司徒速才認出這人,順手回了一個禮,繼而恍然,“你就是在江南行宮、附屬國進貢時,大聲宣揚大小姐不想嫁給千夜太子的人吧?”
說起之前的事,便想起自己被父皇訓斥,女子羞憤,“司徒大使好記性,我是洛商皇室六公主,我的閨名叫做劉杏!”
司徒速應聲點頭,“原來是六公主!劉杏.......既然閨名爲杏,那你一定是杏花時候出生的吧?”
劉杏微笑點頭,羞憤一去,多了幾分嬌羞,“司徒大使好聰明,我確實是三月出生的,明年就及笄了。”
她及笄,關他什麼事?何故告訴他?
瞧着她低眸羞澀的樣子,司徒速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隨即一笑,“你告訴本大使生辰,本大使可不一定有禮相送!”
劉杏不計較地笑笑,“司徒大使遠在凌晟,自然不必送禮。對了,司徒大使不是在凌晟麼?怎麼有空閒過來?可向父皇請安了?”
這麼早過來,皇帝還在溫柔鄉,他怎麼請安?
沒等司徒速回答,劉杏便是自嘲一笑,“我差點忘了,司徒大使來得早,沒法兒請安。既然來了,怎麼不找地方睡下?如今時辰還早,大使不覺睏倦?”
說起睏倦,司徒速便是一個哈欠,繼而笑着調侃道,“本大使倒是想睡,可惜沒有美人在側,睡得也不安穩!”
聽出了她的調侃,劉杏羞得臉紅,頭垂得更低,“大使身份尊貴,還愁沒有美人麼?若是沒有帶妻妾來,大可叫李總管給您安排幾個,凌晟美人絕世,洛商美人亦是不差的!”
兩人說話都是話裡有話,猜到劉杏的真正問話,司徒速才答道,“我今年及冠,但生辰還沒到。家中妻妾尚無,不過家中人有安排貴女,只是我一人都瞧不上!”
聽到他還沒有婚娶,劉杏會心一笑,依舊一副羞澀的樣子,“司徒大使的眼光高!不過也對,司徒族乃是大家族,在貴族中都是佼佼者。大使雖爲旁支,但也是嫡生的身份,能配大使的人,確實寥寥無幾!”
司徒速接着調侃,“寥寥無幾,還是讓本大使碰上了一個!”
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劉杏心頭一震,下意識與他一個對眸。
只是一瞬,劉杏便收回了眼神。
若說平時,她並不是嬌羞可憐的人,爲何面對他時,卻.......
還有上一次碰面,爲何看見他與冷沐真在一起,心裡那般不悅?
還故意竊聽冷沐真的話,適時讓冷沐真尷尬收場?難道她是吃醋?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對司徒速動心了麼?
那一次進貢,並非他們第一次見面。早在司徒速當上邦交大使的那年,他們便在宴會上碰見了。
他有敏銳的直覺,總會吸引不少女子,她亦是一樣,一直默默地仰慕如此聰慧的人。
一直以來,她都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像上次刻意針對冷沐真的事,以前從來沒有過。
只有上次,看到她與司徒速在一起,心裡那一股醋意伴着怒意涌了上來。不知怎麼,就忍不住刁難冷沐真。
後來,看着司徒速追着冷沐真離開,她的心是落寞的。
原以爲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注意到她,沒想到竟在清晨相遇。
現在是寅時六刻,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大地還籠罩着一點薄弱的黑色。
這時的她,偷偷看他一眼,彷彿墜入了愛河,整個人都明朗起來。
眼前一陣光輝,並非朝陽的光芒,而是他的光輝。不知怎麼,他在她眼裡,竟這般明亮,足以令她忽視周圍的一切!
劉杏正要說什麼,便聽司徒速轉移了話題,“聽說皇上打算今日微服出巡?”
他纔剛來,從何聽說?
只是一刻的懷疑,劉杏並沒有問出口,而是微微笑出了聲,“司徒大使的消息好靈通!”
“是大小姐告訴我的!”司徒速脫口而出。
再次聽到冷沐真的稱謂,劉杏的臉色頹變,笑容也凝住。想了許久措辭,才問出了口,“司徒大使與大小姐,相處似乎十分融洽?”
司徒速點頭微笑,“她是百年難遇的好友,值得深交!”
百年難遇.......劉杏只聽到這四個字,便是火冒三丈。
但餘光瞥見司徒速還在身邊,又強自忍下怒意,勉強笑了笑,應和着他的話點頭,“冷姐姐確實是個善良的人!”
一聲冷姐姐,喚得那般不情願。
劉杏更是心裡沒底,難道他方纔所說“寥寥無幾中的一人”,是冷沐真而不是她?
原以爲自己得到了他的關注,沒成想還是輸給了冷沐真?
既然他心心念唸的都是冷沐真,何故與她說這麼久的話?
劉杏心下不悅,卻不表現出來。畢竟傾慕這麼多年,盼的就是能與他說上幾句話!
想到冷沐真,司徒速便是會心一笑,“你說錯了,她並非善良之輩,反而惡毒。惡毒,但睿智無比,令我佩服!”
不就是一個廢物,有什麼可睿智的?竟令司徒速佩服?!
分明是愛上了冷沐真,所以情人眼裡出西施!
劉杏暗暗謾罵,面上卻還嬌羞,想着上次的事或許惹到了司徒速,斟酌着解釋道,“對了,上次進貢宴席,我並非刻意叫冷姐姐難堪。當時我坐得近,恰巧聽見冷姐姐說不嫁去凌晟,我實在是口無遮攔的人,一聽到便忍不住說了出來。或許是過於驚訝了,竟沒考慮場合,害得冷姐姐難堪,司徒大使替我向冷姐姐解釋一下吧!”
當時他們坐在角落、她坐在公主席位上,怎麼就是坐得近了?
果然是個睜眼說瞎話的主!
不過皇宮中人、貴族之間,並不乏這樣的人,他們都是爲了生存,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司徒速亦是理解,卻沒有點頭答應,而是扯了扯她的袖管,“既然要解釋,不如你親自去說?”
許是從小接受的保守教育,袖管被他一動,劉杏便是心頭一驚,臉頰跟着更紅。
他是不是在傳情?他知不知道袖管的意義?
男子碰了女子的袖管,就等於有了肌膚之親,有了肌膚之親,可是要成婚的!
雖說這是她的願望,但還是打從心裡害怕,還沒有到及笄的年齡,她就要出嫁了麼?若真如此,她就要提前行笄禮了吧?
還沒想罷,便被司徒速一拉,“我正要去找大小姐,咱們一道吧!”
“啊?”劉杏先是一怔,而後很快恢復常色。
去冷沐真那兒也好,以冷沐真的脾氣,必定怪罪她當日的事。到時候她誠心道歉、裝作可憐一些,或許還能博得司徒速的同情!
只要司徒速願意與她親近,她便哭個一日兩日,每日都由他哄着.......光是想着這些場景,劉杏便激動不已,沒走幾步,便興奮地行在了前頭。
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劉杏才收斂了幾分,乖乖地與司徒速並走。
花園離後門不遠,與司徒速在一起的時間亦過得很快,沒有多久,便到了冷沐真的房間門口。
劉杏正要找下人通報,司徒速便直接推門而進。
瞧着他習慣性的動作,劉杏又是一驚,他與冷沐真已經這般熟悉了麼?熟悉到,進冷沐真閨房,連通報都無需?
只是這麼一想,劉杏依舊沒有多話,而是跟着司徒速走進去。
司徒速卻停在了前廳,並沒有走進內室,劉杏亦是一頓,一臉疑惑地看着她,“不是給冷姐姐道歉麼?怎麼不進去?”
雖說這麼問,但劉杏還是鬆了一口氣。他應該是介意男女有別,所以不能進吧?
聽到外頭的聲音,寧蠑聞聲而出,先是看了劉杏一眼,“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