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真,聽說你一晚不歸.......”方孝正想取笑,只見裡頭坐着寧蠑,還有一位陌生男子,連忙恢復淑女的模樣。
她一襲粉藍絲質長裙,外披一件嫩粉色的披風,長身的披風在她身上,竟也短了一截。
今日依舊是清秀的打扮,簡單的髮髻上,配着幾支鑲玉銀簪,素面朝天親和笑着。
碎步走到寧蠑面前,向他淺淺一個福身,“寧世子早!”
禮罷,轉向千夜冥一眼,詢問般又睨向寧蠑,“這位是?”
別的女子,寧蠑都習慣了不理會,所謂禮貌他一向不在乎,只要不惹丫頭吃醋就行了!
今日依舊不理會方孝,弄得方孝有些尷尬,還好冷沐真及時介紹,“這位就是凌晟的千夜太子!”
千夜太子.......方孝心下一震,目光一凝。
他就是千夜太子麼?
千夜太子身份尊貴,不常接見外人,她原以爲此生無緣相見,沒想到在湘竹苑碰上了!
昨日冷沐真說過,千夜冥今日會回來。
原以爲冷沐真只是隨口說說,是唬騙她的話,沒想到真的來了!
驚喜之下,方孝又是疑惑,千夜太子不是取消了與冷沐真的婚事,爲何一大早地來湘竹苑?
難道他們的情感又有變化?
冷沐真不是鍾情寧世子麼?爲何還要勾搭上千夜太子?
斜睨了冷沐真一眼,方孝不滿地一撇嘴,野丫頭就是野丫頭,一臉禮義廉恥都不懂!
方孝又笑盈盈地上前,給千夜冥福身行禮,“千夜太子安!”
“嗯。”千夜冥冷冷應了一聲,幾乎是平視方孝。
女子長得這麼高,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千夜冥雖然是爲了婚約而來,但真正碰上時,卻生出一股“女子恐懼症”,連方孝的眼睛都不敢看。
無奈之下,只好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給她遞了一個眼神。
冷沐真接了眼神點點頭,向方孝一個挑眉,“五公主命真大啊,那麼多機關都殺不了你!”
她怎麼知曉機關的事?
父皇不是說,機關之事是絕密麼?
方孝暗暗一驚,面上還是泰然,故作疑惑地一笑,“什麼機關?”
難道臨帝沒有告訴她?
這倒奇怪了,後殿機關那麼多,不提前告知一聲,萬一踩着機關.......
也不知是臨帝膽大,還是不疼惜這個女兒!
冷沐真想罷,也是一笑,“沒什麼機關,五公主不知道就算了!只是那件事,五公主還記得吧?”
“什麼事?”方孝問罷,便明白了冷沐真的意思。
她所謂的那件事,就是及笄禮前,在浴池約定的一件事。
昨日,方孝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冷沐真當真了。
方孝原是自信的,但見千夜冥一大早地來湘竹苑,忽而有些不自信了。
見她臉色微變,笑容也僵了,冷沐真得意一笑,“怎麼?五公主怕了?”
方孝一聽,心下不悅,立時傲慢了神色,“本公主沒什麼可怕的!”
聽着兩人的對話,千夜冥只覺稀裡糊塗,她們究竟在講什麼事?
寧蠑並沒有說話,而是想着昨日丫頭失蹤的事,聽說是被劉霆帶走的。
他想找劉霆時,皇帝卻吩咐劉霆不見任何人。
而後他的眼線來報,說劉瑁不在宮中,似乎跟着劉霆出宮後,就沒有回來了。
聯繫這幾點,寧蠑猜到昨晚上的事,丫頭應該跟劉瑁待了一晚。
而今日,劉瑁到現在還沒回來,又是怎麼回事?
寧蠑猜測,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他與丫頭過於親密,被千夜冥知曉,差人困住了他,想懲戒一番;另一種是發現姚瑤走了,找了一個地方借酒消愁,心碎得不肯回宮。
劉瑁的情況,寧蠑並不關心,他只關心劉瑁與丫頭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丫頭有沒有受傷害。
不過看丫頭生龍活虎的,應該沒有受傷害吧。
況且丫頭有千夜冥的人護着,就算有了危險,他們也會第一時間保護她。
這麼一想,寧蠑才放心下來。
再看丫頭和方孝時,她們已經站成一排,立於千夜冥面前。
千夜冥則是一臉錯愕,“這是.......做什麼?”
方孝整了整裙子,擺好了淑女的姿態,笑不露齒地看着千夜冥。
瞧着她這番動作,冷沐真滿心無奈,忍不住數落道,“又不是什麼淑女閨秀,裝什麼裝呢?”
被她一罵,方孝便是來氣,剛要回罵,芷蕾突然走來,“小姐還不梳洗,佳人傾城的事不管了麼?”
對了,佳人傾城!
冷沐真一驚,下意識將比試的事一拋,向芷蕾招了招手,“管管管、快快快,準備梳洗!”
“好。”芷蕾應了一聲,吩咐侍婢們進來,將冷沐真帶進內室梳洗。
寧蠑起身,向廚房走去,想給丫頭做一頓早膳。
一時間,外室只剩下千夜冥和方孝兩人。
方孝不算極美的女子,千夜冥也是無感,不過面對時,還是少不了尷尬。
“千夜太子請坐!”方孝做出請的姿勢,首先說話,打破了兩人的僵局。
千夜冥應了一聲,轉身去坐。
轉身之際,方孝迅速理了理頭髮,摸了摸髮飾有無異樣。
整理一番,方孝才鬆了一口氣,跟着坐在千夜冥的旁邊,淺淺笑着,“千夜太子此次來,所謂何事?”
她倒是開門見山,將他想說卻不好開口的話,問了出來。
千夜冥清了清嗓子,依舊不看方孝一眼,“父皇對本太子說了婚約一事.......”
他不必說全,方孝便已經明白。
說起婚約一事,方孝並沒有感覺,卻還故作害羞地低頭,“父皇說了,一切看千夜太子的意願,如今時候還早,千夜太子何必這麼心急呢?在臨川生活了十五年,突然提起婚約一事,我會不自在的!”
千夜冥還沒拒絕,方孝已經開始滔滔不絕,“凌晟皇帝也不用急着準備,父皇讓我行及笄禮,並非爲了婚約一事。再者咱們初次見面,尚不熟悉,還是等段日子再成親吧!我是真的不急,但是父皇和母后似乎很急,他們連嫁妝都準備好了。
我不急,並非不願成親。千夜太子一表人才、文武雙全,我覺得咱們還是有緣分的。凌晟皇帝也準備了彩禮吧?不然不會急着讓千夜太子來。你們這般急躁,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初次見面,就這麼囉嗦。
不僅囉嗦,還自作多情!
若真將她娶回去,一定被她嘮叨死!
千夜冥無奈笑笑,“臨川公主多想了,凌晟並沒有準備彩禮。”
“啊?”方孝一陣錯愕,終於在千夜冥的臉上,看出一分拒絕之意。
暗暗想着不妙,在這被拒絕,豈不要被冷沐真笑話?
方孝隨即不安,袖中的雙手慢慢攥拳,手心已經出汗。腦子快速轉着,很快想出了說辭,“凌晟不急着準備彩禮麼?這正合我意,我也不急着成親。”
說着,連忙起身,“我突然想起,父皇那邊還有事情等我去處理,先走一步了,千夜太子請便!”
說完,就不回頭地離開了。
正好冷沐真梳洗出來,見方孝急急離開,笑向千夜冥問道,“你已經拒絕她了?”
按說方孝落荒而逃,千夜冥應該是解脫了,他卻耷拉着臉,“毫不熟悉的人,我實在不懂怎麼拒絕,還不如一刀殺了!”
沒有拒絕成功?
冷沐真一怔,想着千夜冥拒絕東方卿的乾脆,如今拒絕方孝,應該很簡單纔對。
是方孝的級別太高了,還是千夜冥與方孝有緣分,註定了他沒法拒絕?
緣分的事實在太扯了,興許是方孝太過狡猾了吧!
冷沐真想罷,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拒絕也不急於一時,我會替你想辦法的!”說着,轉向芷蕾,“早膳呢?”
問罷,便見寧蠑回來,手裡提着一個食盒,“早膳我已經做好了,時辰不早了,提去佳人傾城吃吧!”
“好。”冷沐真應了一聲,跟着寧蠑出去。
只留千夜冥一人,摸着下巴,想着對策。
到了佳人傾城,莫殤和芷蕾準備開工,冷沐真卻把寧蠑拉到一旁。
“京兆丞千金的事,你聽說了嗎?”冷沐真輕聲問道,“皇帝怎麼這般狡猾,賜婚都不張揚一聲?”
寧蠑悠悠點頭,表示自己聽說了,“這事有什麼好張揚?遠嫁一個小國而已!”
說得倒簡單!
冷沐真拉下了臉色,“九皇子與姚瑤的事,你又不是不知,怎麼不阻止皇帝呢?如今九皇子失戀,只知道借酒消愁!”
“你這麼關心他?”寧蠑挑眉。
冷沐真無奈,“不是關心,只是推己及人、將心比心。四年前你離開,他也是耐心安慰我的。”
“也是?”寧蠑抓到了重點,接着問道,“你昨晚真的跟他在一起?”
既然決定了成親,冷沐真自然不會隱瞞,隨即點了點頭,“他點了九壇酒,喝得大醉,還向我訴苦。”
“就爲了京兆丞千金的事,你陪着他出宮?”寧蠑又問道。
冷沐真忙搖了搖頭,將劉霆的事一說,寧蠑這才明白,“原來劉霆想殺你,怪不得不敢見我!”
想想劉霆的嘴臉,寧蠑便覺噁心,“逼迫皇帝的人是老太君,想與他同天行冠禮的人是我,他怎麼不找我們,非要找你?屬你最好欺負!”
這話劉瑁也說過.......
冷沐真無奈一笑,“我哪裡好欺負?你是沒瞧見,順王被我嚇得屁滾尿流的!若非九皇子攔着,我早就將他殺了,如此之人,留着也是夜長夢多!”
寧蠑贊同地一點頭,“這種人確實該死。只是皇帝有心,想要立他爲儲。如今他回了宮,完全被皇帝護着,咱們如何動手?”
五萬兵馬的事,已經被劉霆知曉,以免他藉此生事,遲早要殺了他的。
冷沐真細想了一番,“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對了,劉麒的傷勢怎麼樣了?”
先是關心劉瑁,現在又是關心劉麒.......寧蠑不由板起臉色,“你就不問問我睡得好不好,是不是擔心得一夜無眠?”
“看你的黑眼圈,就知道有沒有睡了!”冷沐真沒心沒肺地回道。
這時,外頭響起一陣通報聲,“淑妃娘娘到!”
淑妃正是劉霆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