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好友呀,還能是什麼關係?”冷沐真坦然回答。
冷亦寒沉着面色點頭,“若只是知己好友,你必須提防着她,畢竟這個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所謂知己好友!”
不管是知己好友,還是大嫂親人,冷沐真都會提防,遂點了點頭。
不過她也明白,冷亦寒所說的知己好友,並非一般的閨蜜,而是主動交朋友、實則另有目的的人。
夏節的家宴,基本都是同姓的人,在一起雖然客氣,卻少了一些算計。
家宴熱熱鬧鬧地開始,冷沐真與千夜冥都沒有馬上出席,而是先去了一趟湘竹苑。
“什麼事神神秘秘的?”千夜冥緊緊跟着,直到進了湘竹苑的臥房,才小聲問了一句。
冷沐真依舊做出“噓”的手勢,關緊了門窗,自牀櫃旁的暗門中,取出多張信封,“這些都是魔宮寫給凌晟皇帝的信件,信使出了問題,只能由你轉交了。”
說着,卻沒有直接遞出信封,而是沒底地問了一句,“行麼?”
“信使的事,我都聽說了。”千夜冥低聲說道,伸手接過信封,用汗巾包了起來,“不過轉交幾封信,又有何難呢?只是這些個信使實在信不過,日後找個得空的人,直接去凌晟皇宮傳信即可!”
冷沐真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沒必要用信使了!”
說着,取下衣架上的薄外套,給自己披上,“入夜涼了,二哥也多穿一件吧!”
“不必了,從這出去後,我就直接回仙鶴樓了!”千夜冥將信封包好,試提了提,感覺無恙便起身。
冷沐真微微一驚,“你不參加家宴麼?祖母那邊,我可以替你說的。”
千夜冥一笑,“今日宮宴,我剛取消了咱倆的婚事,如今又一起出席家宴,叫別人誤會。爲了你的名聲考慮,也爲了少些流言霏霏,我還是回仙鶴樓吃吧!”
他不出席也好,省得老太君捨不得他走,又鬧出什麼事。
想到老太君不捨,她又何曾捨得?
冷沐真一個上步,抱住千夜冥的腰,“哥,你明天就啓程回去了麼?”
夏節,他原就是以使臣的身份,參加洛商宮宴的。
今日參加完,明日自然離開。
原計劃並非一人離開,而是一併娶走妹妹,帶着妹妹一起回凌晟,再找機會投靠魔宮的。
只是可惜,事有變故,他也篤定了心思,不娶妹妹了!
妹妹心有所愛,他娶了她,她肯定不會幸福.......
如今被妹妹一抱,聽着她綿軟溫柔的聲音,千夜冥忽而心軟,伸手輕輕回抱住她,“有了機會,我一定回來看你!”
“你走了,我會很想你。”冷沐真夾着哭腔說道,手臂跟着緊了一分。
聽到這樣的話,千夜冥總是感動,伸手輕撫妹妹後腦的烏髮,欣慰一笑,“我給你留了二十人護衛,若想我了,就叫他們傳信給我。”
說到護衛,冷沐真又想起軍牌的事,隨即放開千夜冥,拿出那隻荷包,“這是大哥給我們的,是不是父王和母妃給我們準備的?”
千夜冥點點頭,“應該是了,這裡頭有多少兵馬?”
“你的軍牌十萬、我的軍牌五萬。”冷沐真一邊指着,一邊答道。
千夜冥不假思索,將兩個荷包一換,“我用不着那麼多,多的給你!”
冷沐真無奈,又將荷包換了回來,“上頭附了咱們的名字,對應的兵馬,應該只聽一人的命令。我即便拿了十萬的軍牌,也不能號令他們的!”
聽了這話,千夜冥纔拿出軍牌一瞧,果然附了名字,還是一種特別的篆刻。
那種篆刻,也是洛商和凌晟沒有的,千夜冥細細一瞧,雙眉漸漸一蹙,“這種篆刻,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像是見過,熟悉在腦,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冷沐真也是一瞧,“我沒有見過,不像是洛商或是凌晟的篆刻。”
“或許與父王和母妃的下落有關.......”千夜冥猜測說道。
冷沐真點頭,“一定有關。今日太晚了,等明日天一亮,我便將軍牌交給莫殤,讓他查一查這篆刻的出處!”
說起莫殤,千夜冥便是警惕,“畢竟是外姓人,該提防的還是要提防一下。你可以臨摹下來,叫他按着臨摹的字樣查!”
“好。”冷沐真點頭應下。
明日是她的及笄禮,千夜冥只是壽宴使臣的身份,又與冷沐真毫無干系,因此不能參加她的及笄禮。
沒有凌晟皇帝的准許,他也不能逗留在洛商,因而明日一早就要啓程回國。
鳳劍就是他送給妹妹的及笄禮物,既然壽宴上已經送了,如今就不必重複了。
拿好了信封,千夜冥施展輕功離開,冷沐真也回到了家宴上。
丫頭回府時,老太君分明聽說,還跟着千夜太子。
怎麼一來二去,只剩丫頭一人了?
一見面,老太君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兄長呢?”
冷沐真挑眉,向正在喝酒的冷亦寒一睨,“祖母瞎了麼?不就在那!”
“什麼瞎了?呸呸呸!”老太君一甩柺杖,直接打在丫頭的腦袋上,不過輕輕一下,不敢下手太重,“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冷沐真悠悠入座,對着敬酒而來的旁系親屬一笑,舉杯以茶代酒回敬,而後才向老太君輕聲一句,“已經走了。”
“走了?!”老太君一驚,一指家宴,很自然地將千夜冥當成冷姓人,“自己家的家宴,爲何走了?”
冷沐真無奈一笑,依舊小聲回道,“他又不姓冷,祖母能不能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叫皇帝發現了,他說不定就沒命了!”
老太君卻不以爲然,“皇帝殺得了他?”
雖是簡單一句,語氣中卻盡是傲慢,像是在說:我的孫兒天下無敵,區區皇帝,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冷沐真更是無奈,“好好好,沒人殺得了他,他最厲害、最帥氣、最瀟灑、最有才!”
嘴巴倒是挺甜,老太君一笑,像是自己被誇讚了一番,“他在客棧吧?你且去他的客棧,就說我老人家准許,讓他出席冷府家宴!”
我老人家准許.......冷沐真眉毛一高一低,彆扭地看了她一眼,說得像是千夜冥稀罕出席家宴似的!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老太君被盯得不自在,轉過眸子,合了合衣裳,“他是不是不想來?”
冷沐真點頭,“他說宮宴時,剛與我取消婚事,如今又來家宴,對我的名聲不利。”
這麼說,他其實想來,只是顧及妹妹的名聲,所以逼不得已不來?
如此一想,老太君既感動,又傷懷,情緒轉換極其之快,“我的孫兒果然細心體貼、討人喜歡,原來是爲了你的名聲,果然是個好男兒啊!”
在奶奶眼裡,孫子不論做什麼,都是世上最好的男兒!
冷沐真無奈一笑,拍拍她的後背,像是撫慰般。她知曉,孫子不能來,祖母還是傷心的。
情緒還沒轉換過來,老太君便輕聲吩咐鴛鴦一句,鴛鴦應聲走開,才轉向丫頭,“家宴你不必操心了,且替我辦一件事!”
冷沐真立時不耐煩,“哪裡那麼多事啊?好好的家宴,就讓我好好吃一頓嘛!”
“乖孫女、好孫女!”老太君馬上哄了一句,接過鴛鴦取來的包袱,轉交給丫頭,“這是給他添置的夏季衣裳,你且送去給他,他若孤單,你就陪他一會兒。”
只是衣裳麼?
看着一大包袱的東西,冷沐真的臉上只有無奈至極,“他又不缺衣裳,再者說了,凌晟也不過夏節呀........等他們過春節的時候,你再送春衣不遲!”
等到明年的春節,說不定已經一家團圓,到時由祖母親自送給孫兒,豈非更加幸福圓滿?
老太君卻是不依,“春節自有春衣送去,你先將夏衣給他。秋節、冬節時,我還要置辦新衣給他的!”
“不送。”冷沐真冷了面色,隨手將包袱一扔,“肚子還沒吃飽,就讓我跑腿,我重要還是他重要?”
一面心疼丫頭,一面又擔心孫子。
叫別人送,老太君又不放心,自己也不能放下家宴,唯有丫頭了.......
老太君無可奈何,只好拿起筷子,迅速給丫頭夾菜、端菜。沒一會兒的工夫,丫頭的桌上擺滿了碗盤。
冷沐真更是無奈,看了看碗盤,又看了看老太君,“你幹嘛?搗亂呢嗎?擺得這麼亂,我還怎麼夾?”
“還能怎麼夾,用筷子夾!”老太君回了一句,親自上手,一點一點地餵給丫頭,“怎麼樣?吃飽了沒有?好吃不好吃?”
許久沒喂丫頭,再加上心情浮躁,老太君毛手毛腳地,弄了丫頭一身菜渣子。
冷沐真一下惱怒,“這是寧蠑送給我的新衣,你弄髒了要賠的!”
怒完,就看見老太君可憐楚楚的表情,冷沐真怒意一消,臉上又是無奈,“好好好,我這就給他送衣服!”
說着,抖了抖衣裳,拾起包袱,施展輕功而去。
迅速到達仙鶴樓,千夜冥剛好叫了一桌子菜,“你怎麼來了?”
剛落定,冷沐真便藉着燭光,檢查衣裙上的菜渣子,“還好衣裳是黃綠色的,應該能洗乾淨.......”
“啊?”千夜冥聽得糊塗,什麼衣裳、洗乾淨?叫他給她洗衣裳?
擦了擦弄髒的地方,冷沐真這才入座,拿起千夜冥的筷子,暴風地吃了幾口菜,“死老婆子,成心餓死我!”
“她要餓死你?!”千夜冥一陣拍案,立時怒髮衝冠。
只見桌子一抖,碗盤跟着一動,大地亦是一震。
冷沐真一驚,忙擡頭賠笑,“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千夜冥卻不消怒意,“她敢餓死你,我立馬殺了她!”說着,向外走去,正好奪門而出,卻見門口的南宮侯爺和南宮墨,“你們來做什麼?”
他們只是經過,聽見裡頭的聲響,辨出是冷沐真與千夜冥,便停步去看。
兩人剛剛取消了婚事,大晚上的,居然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是要演哪齣戲?
侯爺一笑,“南宮家宴設了仙鶴樓擺席,千夜太子與冷小姐是來赴宴的,還是本侯撞破了你們的好事?”
聽到他的聲音,冷沐真一震,他不是被慕容紹和女帝帶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