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蟲子不停,皇帝更慌了神,立馬朝着外頭大喊一句,“李佺!”
話落,兩人內力一收,錦盒也跟着撤離。
李佺後腳進門,俯身一拜,“皇上有什麼吩咐?”說着,雙眸微微一擡,只見皇帝跪在了搓衣板上。一瞬心頭一驚,立馬把頭垂得更低。
注意到李佺的神情,皇帝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跪在搓衣板上。想快速起身,誰知跪久了膝蓋疼,差點沒摔個大馬趴。
見主子摔倒,李佺下意識想去扶,但心下一想,還是忍住了腳步。這種跪搓衣板的事,他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吧!
皇帝艱難地起身,順手將搓衣板一丟。
這輩子除了跪祖先和老太君,連父皇、母后都沒跪過。膝蓋更是金貴得很,沒跪多久就有些吃不消了。
尋了最近的長椅,皇帝也不顧是正座還是側座,只管坐下,一邊揉着膝蓋一邊吩咐李佺,“快去告知雲狂一聲,不必暗殺了!”
先穩住老太君,再進一步暗殺。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斷開凌晟與冷族的聯盟,老太君再發脾氣也晚了!
每次都是這樣,老太君一鬧脾氣,聖旨都可以隨意更改。
李佺習以爲常地應了一聲,“奴才遵旨!”
而此時,屋頂上的冷沐真,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還是祖母管用。早知如此,咱們也不必回一趟冷府,直接鬧就行了!”
寧蠑一笑,“那不行。我在軍營四年,都不曾鬧騰皇帝。如今突然鬧一下,老太君又不在,難免惹皇帝疑心。咱們回趟冷府,給皇帝奉個老太君親筆,再提前告知一聲,纔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冷沐真點頭而笑,不吝嗇地誇了一句,“還是你想得周到。”說着,起身打算離開,“好了,現在哥哥的事解決了,我要回去,睡我的美容覺了!”
“解決了?”寧蠑反問一笑,擺了擺手,“皇帝的心思,可沒那麼簡單。剛剛的話,只不過是哄騙咱們的。”
哄騙?
冷沐真一驚,“你的意思是說,皇帝讓李佺告知雲狂不必暗殺,實際意思是快些動手?”
寧蠑伸手,敲了她一記,“不是,現在老太君在,皇帝哪敢動手?他料定老太君不會久留,哄騙哄騙也就離開了。”
沒想到這麼老的男人,還不忘哄騙女人的招數!
冷沐真剛剛確實被騙到了,不由惱了,“這皇帝究竟想幹什麼?爲什麼非要殺了哥哥?”
寧蠑無謂一攤手,“我說了,冷亦寒這個人,本身便討人厭、人人得而誅之。”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冷沐真氣急,直接給了他一掌。寧蠑躲不及,生生受了一掌,還好丫頭沒使勁,遂賠笑幾聲,“好了好了,我不玩笑了。不過你確實該回去睡了,準備明日早起,因爲皇帝明早一定會有動作。”
明早......這麼快?冷沐真肅了面色,“什麼時辰?”
什麼時辰.......虧她問得出口,寧蠑無奈一笑,“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哪裡算得準什麼時辰?咱們就寅時三刻起身,一直盯着就行了。”
“寅時?!”冷沐真一驚,眼中頓時滑過一陣爲難。掐指算了算,寅時三刻就是一點四十五分。
現在快到亥時了,算算睡眠時間,總共也不超過五個小時。就算準備司法考試的那段時期,再睡眠不足,也有六個小時,現在居然連五個小時都睡不到!
“爲什麼這麼早?”冷沐真抱怨着該死的暗殺,不安排在晚上、就非得安排在凌晨麼?良宵難得,不睡美人、反而要殺男人,簡直有病!
皇帝也是,時辰那麼早,不睡琴貴妃,安排什麼暗殺呢?無聊透頂!
見她一臉不願,寧蠑輕鬆一笑,“你起不來呀?那正好,我也睡個安穩覺,一覺到天亮。到時候通傳冷亦寒猝死,咱們再哭一哭、以表哀思!”
又說風涼話!
冷沐真不耐煩地一白眼,“起起起!誰說我起不來?只是......你看着時辰,記得來我房間,喊我起牀!”
“我去你房間?”寧蠑故作一驚,微微瞪大了雙眼,“大晚上的,你又睡着,不太好吧......如果勉強的話,我可以不去喊醒你。”
說得像是沒來過似的。大晚上、她又睡着,他估計都已經輕車熟路了!
冷沐真無奈一個白眼,“你只管來就行了,哪裡那麼多話?”
寧蠑繼續故作難爲情,“咱倆只是朋友,又不是什麼親密的愛人關係,我進你的房間就已經不合禮數了,還要趁你睡覺......不太好不太好!”
又趁火打劫,他就不能少耍一次流氓?!
冷沐真強忍着打他的慾望,想着等冷亦寒的事解決了,再教訓這個流氓不遲!
聽她沒答,寧蠑又近了一步,再屋頂上便開始調情,“你說呀,咱們是什麼關係?朋友、還是愛人?”
“我說你......”冷沐真一惱,伸手一指寧蠑,下意識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不許靠過來,不然我告訴冥,叫他打斷你的腿!”
寧蠑無謂一笑,“他是我的對手麼?他的冰魄偃月刀就是我毀的,你那天不是都看見了?”
冷沐真呵呵一笑,“他一個人,或許敵不過你,但若我與他合力......”
話音未落,寧蠑便打斷了她的話,故作沒想到地一驚,“你們夫妻合力想幹嘛?置我於死地啊?”
“什麼夫妻合力?”提到千夜冥,冷沐真便忍不住害羞起來,“我和冥還沒成親呢,你不許在他面前亂說啊!”
冷亦寒如此處境,都是千夜冥一手促成的,她還好意思說成親?
唉,真是有了愛人忘了親人啊!
沒聊多久,楓影和莫彥便回來了。
屋頂不方便說話,四人遂找了一處小林子。
兩人一起俯身問好,莫彥先一步上報,“稟小姐,莫殤與芷蕾並非約會,出寺之後便分頭行動,像是去找小姐您的。”
原來出寺之後,他們便分頭行動了。
冷沐真滿意一笑,挑釁似地瞧了寧蠑一眼,寧蠑則看向楓影。
楓影會意也答,“稟世子,莫殤公子與芷蕾小姐,確實是出寺尋大小姐去了。”
原來他也有失算的時候,看來人真是不能太自以爲是啊!
寧蠑輕聲一嘆,拂手讓楓影退下,纔看向丫頭,“好了,我輸了,你讓我幫你找什麼?”
冷沐真也送走了莫彥,才笑着,帶着幾分勝利者的得意,“我要你幫我,找蔓天綾。”
“蔓天綾?!”寧蠑又故作一驚,一頭霧水地瞧着她,“蔓天綾不是早就送給你了,找什麼?丟啦?”
原以爲自己不會愧疚,結果被他一問,還是忍不住愧疚。冷沐真微微低了低頭,“對呀,不小心,就給丟了......”
寧蠑卻不以爲然,“是不小心丟的,還是故意丟的?”說着,迅速伸手,拉出丫頭袖中的映雪綾,意味深長地一笑,“這映雪綾真是不錯,一定是什麼大人物贈的吧?不然你也不會嫌棄寧族的寶物!”
“哎呀!”冷沐真縮了縮手,急忙收回映雪綾,深怕映雪綾受損,臉上依舊是愧疚,“我不是嫌棄你的蔓天綾,也不是嫌棄寧族寶物,我只是......行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寧蠑冷冷一哼,“做錯的事,承認個錯誤就算完了,大小姐當自己還是孩童麼?”
“那你要怎麼樣嘛?!”冷沐真抱怨一句,其實心裡還是愧疚。
爲了表示對千夜冥的忠誠,所以她扔掉了蔓天綾。這只是當時的想法,並非她真正的心思。
真正的心思,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像是故意逃避什麼,卻不知爲什麼逃避、逃避的究竟是什麼。
一想這個,腦子便一團亂麻。
再想想北詔皇帝說,要練成歸元真氣,必須藉助蔓天綾的力量。冷沐真更急得跺腳,“大不了,等你找到蔓天綾,我隨你處置,還不行嗎?”
“好,你說的。”寧蠑淡淡答應一句,順手招來了蔓天綾。
果然蔓天綾與它主子有感應,丟了還能找回來。
記得她與千夜冥,挨家挨戶地問了、找了,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寧蠑倒好,早知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她也就不用那麼辛苦地找尋了。
冷沐真驚喜一笑,伸手便要去拿蔓天綾,卻被寧蠑輕鬆躲過,“你只說讓我幫你找到,沒說再一次贈給你。現下蔓天綾是我的,你不許碰!”
“小氣鬼!”冷沐真一愣,只能不甘地罵一句。
蔓天綾之所以帶一個“天”字,是因爲它通靈。如今丫頭扔了它,貿然還給丫頭的話,只怕丫頭要受些長綾的苦。
等他馴服了,再還給丫頭不遲!
誰知得了一句小氣鬼的罵名,寧蠑一瞬不悅,“我找到蔓天綾了,你說過隨我處置的,不會反悔吧?”
被他這麼一問,冷沐真還真有些反悔。這人精,不知道會出什麼怪招處置她,但是江湖中人,要講信用的。
這麼一想,冷沐真還是直起了腰板,“本小姐纔不會反悔,要怎麼處置,你儘管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