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寧蠑立馬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冷沐真先不要講話,隨即拉起她的手,一躍又上了屋頂。
瞧着滿院的梨花,冷沐真徹底無奈,每次都是屋頂,他就不能有點新的創意?
好似看出了丫頭的嫌棄,寧蠑小聲一笑,“你懂什麼?屋頂無人注意,比較容易躲藏。”
冷沐真不屑,“光禿禿的,哪裡容易躲藏?”
一看就知道這傢伙,小時候沒玩過捉迷藏!
不過比起裡屋、內室,還是屋頂最安全。千夜冥十分警覺,也不會太過注意屋頂,再加上寧族心經的掩藏,便不會被他發現了。
另外,屋頂光禿禿的,也適合臨時逃走。
這樣一想,屋頂確實有屋頂的好處!
剛一上屋頂,千夜冥便受了老太君的允許,由着清燕帶進了梨花苑。
冷沐真瞧了幾眼,心下跟着一揪,“他是不是跟蹤咱們呀?”
瞧着千夜冥進去,寧蠑才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他怎麼這麼肯定?
冷沐真不以爲然,“那怎麼咱們前腳一來,他後腳就到呢?”
這個......寧蠑微微一愣,一時還不知怎麼回答丫頭。總不能說,千夜冥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連夜趕來確認的吧?
沒等寧蠑回答,冷沐真便先一步猜測,“難道他知道了咱們的目的,來阻止祖母救哥哥?”
這祖孫倆的想象力,真是一個比一個豐富。寧蠑無奈一笑,“老太君是你的祖母,是冷亦寒的祖母,千夜冥一個外人,你說怎麼阻止?”
冷沐真細細想着,還真認真起來,“他只要告訴祖母,說哥哥犯罪了,必須認罪伏法。再將哥哥的罪行說一通,祖母一聽擾亂百姓,一定不會救哥哥了!”
聽着她語氣中的擔憂和急躁,想必她對今日的案件,有所察覺和想法了。寧蠑淺淺一笑,“我還是那句話,祖母是你和冷亦寒的。他一個外人的話,老太君就算信了,也會幫着自己的孫子。”
確實,老太君對她認定的親人,還是十分關懷的。
但以她對千夜冥的瞭解,他雖待她親和,但對別人都是毫不留情的。老太君與他素不相識,若老太君不依,他一怒之下......
想至此處,冷沐真的心都吊了起來,“他進屋,沒看見咱們,會不會以爲咱們還沒到。若祖母不依,她便趁着咱們沒到,先一步殺了祖母......”
看來她還是關心老太君的。
畢竟骨肉相連,稱呼再不親暱、舉行再沒規矩,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只是寧蠑聽得一怔,“千夜冥殺老太君?怎麼可能?就算千夜冥有這個野心,也沒這個本事啊,老太君的功力不知比他高深多少!”
以卵擊石的事,虧她想得出來!
“是嗎?”冷沐真亦是一怔,老婆子的功力確實深不可測,對付千夜冥,應該不是問題吧?
寧蠑肯定地一點頭,聽到屋裡頭的一點動靜,想着質子的事不能讓丫頭知道,隨即起身,“咱們還是走吧,不然被千夜冥發現了,冷亦寒又是危險。”
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冷亦寒的案子,是千夜冥一手策劃的。
其實冷沐真心裡早有了猜想,只是不能確定。如今聽寧蠑一說,才確定了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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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千夜冥有什麼害人動機呢?難道是因爲,哥哥是司徒甯的情人,他與司徒族爲敵,所以挾持哥哥以威脅司徒甯?
不管是什麼動機、什麼目的,她都不能讓冷亦寒冒險。如今還是救哥哥要緊,趁着千夜冥離開,正是扭轉乾坤的好機會!
冷沐真也跟着起身,點了點頭,“好,咱們快走吧!”
屋頂兩人,施展輕功,又踏上了歸途。
而梨花苑內,千夜冥已經與老太君碰面。
方纔聽寧蠑說完,老太君還有些疑心,如今見了廬山真面目,不由感慨他與丫頭的相像。
如此模樣,與丫頭分明就是兄妹,多年來,她竟絲毫沒有關注這位千夜太子!
也怪凌晟皇帝太過狡猾,明明皇后沒有身孕,卻說皇后有身孕。還故意晚了幾日“臨盆”,令她誤以爲千夜冥與她的嫡孫無關!
二十年來,這是祖孫兩人第二次見面。
記得第一次見他,他纔剛剛出生,可愛的小眼尚未睜開,便踏上了去凌晟的長途。
如今不僅小眼睜開了、長大了,還長得如此俊朗!
老太君滿心欣慰,更有幾分感動,拂手讓侍女們退下,上前便想與孫兒親近親近。
誰知千夜冥不領情,一個閃身躲了過去,“今日來,本太子只想查實一件事,老太君能否贈本太子一滴血?”
沒想到孫兒如此冷漠,老太君一怔,卻沒有怪罪,反倒愈加愧疚。她是個不稱職的祖母,孫兒確實該冷漠待她!
一聽孫兒的要求,老太君寵溺之下,連聲答應,“好好,屋內有一盆洗臉水,我還未用,咱們去裡屋!”
千夜冥輕應了一聲,跟着老太君,往裡屋走去。
來之前,他做了一番心理掙扎。
早在冷族將他奉給凌晟的時候,他就與冷族沒有關係了。既然沒有關係了,滴血驗親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本決定了不來,因爲這麼一驗,或許會破壞他與冷沐真的計劃。但心底那個聲音,又促使着他來,一步一步,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冷府門口。
想來天色已晚,原以爲老太君已經睡下了,誰知這麼晚了,老太君還精神飽滿!
到了裡屋,千夜冥依舊不多話,接過老太君遞來的匕首,在中指上劃出一道血痕。
老太君取出另一隻匕首,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兩滴鮮血,一齊滴入平靜的水中,突然掀起兩道小波瀾。沒過多久,兩滴血便融合了!
“果然......”千夜冥暗暗嘀咕,眼神跟着燭光一明一暗,不知心下所思。
老太君則是一喜,“二十年了,寒小兒,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瞧着她喜出望外,卻含情帶淚的眸子,千夜冥淡淡一笑,“本太子不是冷亦寒,更不是你的孫子,本太子是凌晟儲君!再者,並不是老太君找到了本太子、而是本太子自己來的!”
淡淡笑着,兩句話卻說得比任何時候都冷漠。
老太君心下一沉,“的確不是我找到你,但我真的找了你二十年呀!就算你不認我這個祖母,卻也是真真實實的冷族血脈!”
“冷族血脈,呵呵!”千夜冥隨手將匕首一丟,語氣帶着幾分輕蔑,“誰稀罕冷族?本太子說不是就不是,沒有老太君決定的份!”
二十年前,他纔剛出生,所以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二十年後,他已經成人,再不會受這老婆子的控制!
聽罷孫兒的話,老太君只覺心傷,“二十年前,是我一時衝動,一心想着與凌晟聯合。但送你離開之後,我便後悔了。這二十年來,我都想解除合作,但凌晟皇帝實在狡猾!”
說什麼凌晟皇帝狡猾,明明就是她笨!
這麼些年,他與凌晟皇帝鬥了不下千遍,他怎麼沒覺得凌晟皇帝狡猾?
若真後悔,千方百計也會將孫兒追回,何苦等這整整二十年?分明是利益擺在面前,比孫兒更加重要!
如此重利輕情的祖母,他不認也罷!
聽了老太君的一番話,千夜冥非但沒有感動,反而更加冷漠,“不必解除合作了,還有利益存在,不是麼?另外,本太子與沐真要成親,希望老太君不要橫加阻攔!”
都已經確定了,他還想着與丫頭成親?
老太君不由一驚,“沐丫頭是你的親生妹妹呀!”
親生妹妹......他何嘗不知道?打從初次見面,那種骨肉親情,就已經十分明顯了!
千夜冥冷冷一應,“正因爲是親生妹妹,所以本太子纔要將她帶走。不過老太君放心,本太子不會對妹妹做什麼,更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妹妹。只是不忍讓她待在冷府,待在你這種蛇蠍心腸的祖母身邊!”
“荒謬!”老太君斥了一句,表情也跟着猙獰,“沐丫頭遲早要嫁人的,你將她留在身邊,有什麼用?能給她幸福麼?”
千夜冥呵呵一笑,蔑然瞧了老太君一眼,“冷老太君要將妹妹嫁給誰?寧蠑麼?那還不如留在本太子身邊,她會更幸福!”
以前,他不敢說這話。但以他如今的地位,足以與凌晟皇帝抗衡,他有資格說這話,更有資格保護妹妹!
他固執的樣子,簡直與冷老爺子一模一樣。
老太君亦冷了面色,“反正我不會同意,我不同意、洛商皇帝也不會同意,你休想讓丫頭嫁去凌晟!”
“本太子自有本太子的辦法,憑老太君的本事,還阻止不了!”千夜冥輕哼一聲,轉身欲離開,“老太君早些歇息吧,本太子還要陪妹妹!”說罷,施展輕功離開了梨花苑。
沒想到孫子如此荒謬,竟要娶親生妹妹爲妻。
十幾年來,老太君比誰都看得清楚,只有寧蠑能給丫頭幸福。丫頭,也唯愛寧蠑一人。
如今只是因爲失憶,所以才疏遠了寧蠑......不行,她必須讓丫頭恢復記憶!
想着,立馬寫了一封書信,塞進了信鴿的竹簡中,往清心寺方向放飛了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