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聽說老太君沒了,還合起夥來要除掉她。現下倒好,靠山沒死,突然又說要娶她,也不知這南宮墨安的什麼心思!
“沐丫頭,你不要晉王了?”老太君只疑問一句,似乎早在預料之中。
冷沐真點頭應聲,“晉王有什麼好?我要嫁,也要嫁給天下第一的男人!”說着,端起一旁的描金茶杯,斟茶輕啜了一口。
被當衆拒絕就罷,還被她奚落不屑。南宮墨輕聲冷哼,她不要、他還不願娶呢!這種又醜又蠢的女人,無德無才,若非南宮府錢庫稀缺,他才懶得與她親近!
一聽冷沐真拒絕,冷蓮心頭才慢慢疏解。但看南宮墨神色不安,又提起一分緊張,細聲問道,“殿下總要給腹中孩兒一個交代吧?”
定是這冷蓮胡攪蠻纏,才致冷沐真改變心意!如此一想,南宮墨袖中之手一緊,怒斜冷蓮一眼,只見她悽楚神色,“這女人與本王毫無瓜葛,任憑老太君處置吧!”說罷,轉身離去。
榮親王立時怒不可遏,“你這晉王好不識擡舉,蓮兒就算是庶女,也是本王的寶貝女兒!你若棄之不顧,本王一定叫你好看!”
話落,只聽老太君沉聲一句,“我早說了,你寶貝女兒只有一個,這女子不過一個侍婢而已。”
聽了這話,薛凝更加泣不成聲,一把撲進榮親王懷中,“王爺定要爲妾身做主啊,妾身只有蓮兒這一個女兒。若是她受了委屈,妾身就不活了!”
一頭老太太沉着臉,一頭薛凝逼得急,榮親王一時間兩難,尷尬一處不知該幫着誰,“蓮兒都有孕了,母親就應了他們的婚事吧?不然蓮兒名節不保,母親定然也心疼呀!”
冷沐真不耐煩地掏掏耳朵,“哭得我耳朵都要聾了,有事你們私下解決吧,我不管了!”
她一發言,榮親王才注意到她手中的描金茶杯,立時震怒,“你這不孝女,偷性不改,還不還了描金茶杯?!還想本王叫人把你打出去麼?!”
靠!這是親爹嗎?他有腦子嗎?若真是小偷,能這麼光明正大拿着贓物嗎?
冷沐真恍若未聞,只一心喝着茶。悠哉悠哉的樣子,一下惹怒了榮親王,“你這不孝女,一來就鬧出這等事!來人,拿回描金茶杯,將她趕回清心寺去!”
榮親王一聲令下,立時有家丁上前。但有先前的侍衛做前車之鑑,他們又不敢輕舉妄動。
只聽冷沐真淺笑一句,“這描金茶杯是冷族傳家之寶,爹不會打算把它傳給二妹妹吧?”
榮親王一臉嫌惡地反問,“她比你通詩書、知禮節、懂孝道,爲何不傳給她?”
“你敢?!”老太君順勢將柺杖一扔,重重向他腳上一砸,“冷族的家業,只傳嫡系嫡長的子女!”
沒想到三年過去,老太太還是這樣固執。冷沐真不通世事、無德無能,如何繼承家業?冷亦寒倒是可以,但洛商一向以女爲貴,自然傳女不傳男。
想罷,榮親王親自上前,趁着冷沐真沒注意,一把奪過描金茶杯,“來人,替本王把這不孝女,亂棍打出冷府,日後再不得回來!”
一回來就鬧出一等子事,她母親亦不得他寵愛,他自然一道厭惡她!
沒想到他的武功也不賴,竟能從她手中搶東西!冷沐真不慌不忙地,拿了另一隻茶杯,慢悠悠斟茶,似乎絲毫不爲他的行爲所動。
三年前她還知懦弱求饒,現下倒好,竟如此不知禮節孝道!父親站着,哪有女兒坐着之理?
伸手抄起老太君的柺杖,就朝她的手臂打去。那力道之大,似乎要將她手臂打斷,“你這瘟神,給本王滾!”
柺杖未曾落下,就被迅猛而來的力量擋住。細細一看,正是方纔落荒而逃的哥哥冷亦寒。
“你還知道回來。”冷沐真淡淡一言。
冷亦寒並不回她,只一心向父親求情,“真兒剛剛歸家,父親就手下留情吧!”
老太君在一旁氣得跺腳,“我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你竟如此氣我!再囂張跋扈,我便將你和賤人一道趕出去!”
兩頭都是氣惱時,薛凝才站出來一言,“此事並沒有誰對誰錯,當年偷盜之事,王爺也不要追究了。妾身央求王爺,饒了真兒吧?”
“凝凝......”榮親王忽覺感動,這才放下柺杖,“走,咱們一道去南宮府,向晉王和太妃討個說法,絕不能叫別人欺負了咱們女兒!”
說罷,三人伴行而去,只留老太君、冷亦寒、冷沐真三人。
看着兒子離去的背影,和離去時警告孫女的眼神,老太君心下一狠,“玄傾,替我殺了那兩個賤人!”
玄傾便是老太君的護衛,方纔兩人便是死在他的手下。
“不必,”冷沐真忽而開口,“爹、二姨娘、二妹妹留步,我有幾句話要說。”
三人聞聲而止步,冷沐真便向薛凝而去,“我歸家不過一個時辰,爹便如此不通情理、棒打於我,可見舊年新年,怨氣已深!既是家人,就該和和睦睦。我既回來了,就親自將戾氣除盡罷!”
薛凝不屑,倒要看看這廢物能做什麼,遂應聲一笑,繼續裝作好人,“真兒說的是,若有誤會,儘快解開也好。如此,有什麼話,你便直說吧!”
她倒膽大,敢接現代律師的話!
冷沐真一笑,“我只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二姨娘。咱們就先說說,三年前描金茶杯失竊之事。二姨娘還記得失竊時,你在何處麼?若我沒記錯,當時也是二姨娘掌家,庫房的鑰匙自然也歸你管。
既然鑰匙在姨娘手上,我又如何進了庫房,盜取描金茶杯?當時我絲毫不通武藝,姨娘不會說我是靠武功進的庫房吧?”
這口供早已經串好,薛凝自然應對如流,“自然不是靠蠻力,而是你盜取了庫房鑰匙。怎麼?連這個,你都不記得了?”
“哦,”冷沐真意味深長地一應,“如此一來,便是二姨娘看護鑰匙不利了?”
三年過去,她果然懂了些小聰明,腦子竟然會轉彎了!薛凝溫婉一笑,“自然不是......”
話未說完,冷沐真便馬上打斷,“既然不是看護不利,便是二姨娘故意縱容偷盜,有共犯的嫌疑了?”
“你......”薛凝臉色一白,笑容也漸漸凝住,“描金茶杯何等重要,我豈會參與這偷盜之事?!是你趁着我沒注意,偷去了庫房鑰匙,又盜取了描金茶杯!”
冷沐真聞言一笑,“姨娘方纔還說饒過我,這會子都咄咄逼人,把罪過全壓在我頭上。是姨娘心裡矛盾,還是你本身就是個道貌岸然之人?”
跟律師比口才,自然無人匹敵!
薛凝臉色更是難看,“是你先加諸罪過給我,怎可怪我自我防備?真兒,你可不能仗着我寵愛你,就讓我當你的替罪羔羊呀!”
不承認?也不礙事,一步步來,她總有無從辯駁的時候!
究竟誰是誰的替罪羔羊,今兒就讓人瞧清楚!
冷沐真無謂一笑,“好,作案總要動機。姨娘說我偷盜,請問我有何動機?我爲冷族嫡系嫡長女,本就是要繼承家業的,描金茶杯也遲早是我的。我何必費事,去偷自己的東西?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這回不必薛凝辯駁,榮親王便先一步道,“本王說過,冷族的接班人只能是蓮兒。你求老太君幫你,她也無能爲力。你知她心愛描金茶杯,所以故意偷盜了去,一爲冷族接班人的位置,二爲氣病老太君,好進一步謀害性命!”
冷沐真斜睨他一眼,表情一改嚴肅,“養不教、父之過。我若真是這般可惡之人,父王也脫不開罪責!動機之事暫且不說,請問姨娘,當年在我房中搜出描金茶杯後,爲何不將茶杯放回庫房、而是繼續放在我身上?究竟是縱容包庇我犯罪、還是共犯?”
這廢物怎知當年描金茶杯未放回庫房?
薛凝心覺不妙,面上還是常態,“查到你偷盜時,我早將茶杯放回庫房。至於現下爲何在你手中,要麼茶杯是假,要麼你回府前,又偷盜了一次,要知道一回生二回熟,真兒,你是慣手了吧?”
榮親王也跟着點頭,“方纔本王看到描金茶杯,也是這樣想,凝凝同本王,果然是心有靈犀!”
這究竟是不是親爹?怎麼處處幫着外人?先前聽莫殤說,這榮親王並不愛她的生母,現在看來,不僅不愛反而有恨呀!
聽了這話,冷沐真不溫不怒,“依爹與姨娘所言,這三年內,描金茶杯一直放在庫房之內,只是這幾日又被我所盜?我看不對,你們儘可去庫房看看,便知一切究竟了。”
說着,犀利的目光轉向薛凝,“姨娘不介意交出庫房鑰匙,讓我們檢查檢查庫房吧?”
也不知這丫頭在打什麼主意,薛凝本想拒絕,卻聽老太君一聲令下,“玄傾,去這賤人房裡,把鑰匙找出來給沐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