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造驚喜,藏在心裡的那個人

陸子初開車離開火車站的時候,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說晚上有聚會,讓他下午回家一趟。

下午回到家,陸子初跟父母打了聲招呼,直接回書房辦公去了。

韓淑慧敲門進來,就見桌子上堆滿了文件,稍顯凌亂,桌子上放着一壺茶,兀自冒着熱氣。

陸子初還在埋頭工作,韓淑慧走過去,湊近看了看,陸子初正在電腦上敲打着辯護詞,韓淑慧看到了“故意殺人”四個字,覺得心臟受不了,就沒再看。

韓淑慧動手幫陸子初收拾桌面:“這案子什麼時候開庭?”

“後天。”擡眸看了母親一眼,陸子初問:“怎麼?”

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敏銳。

韓淑慧說:“你外婆一個人在家悶得慌,想讓你和韓愈抽空回去看看她。”

“等案子結束吧!這兩天抽不開空。”

韓淑慧點點頭,“那你自己跟她打電話說一聲,別讓老人家心裡難過就行。”

“嗯。”

“你寫完辯護詞,來我房間一趟。”韓淑慧沒有打擾陸子初,往他喝了大半茶水的杯子裡蓄滿茶,這才轉身關門離開。

陸子初寫完辯護詞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又給外婆打了一通電話,老太太絮絮叨叨說了很久,陸子初脾氣是很好的,含笑聽着,偶爾聽到此起彼伏的貓叫聲,還會覺得有趣。

自從外公逝世後,外婆就一個人守着韓家老宅,家裡養了很多流浪貓,冬末夏初,羣貓發起春來,尤其是母貓,會繞着院落“嗷嗷”直叫,叫聲撕心裂肺,韓愈直呼受不了,覺得影響睡眠。

前年春節,韓愈被貓叫聲吵得夜不能眠,直接把母貓關在了籠子裡,這下好了,母貓聽到公貓叫聲,狂暴的抓着鐵籠,急於逃出去。

此事驚動外婆,韓愈爲此被老人接連嘮叨了好幾天,說他沒愛心。

韓愈說:“奶奶,如果你喜歡養貓的話,我改天給你送幾隻好貓……”

可憐韓愈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劈頭蓋臉好一陣訓斥:“什麼叫好貓?名貴一點的貓就是好貓嗎?我告訴你韓愈,我就喜歡養土貓怎麼了?你小時候在我這裡,也是被我和你爺爺放養長大的,別以爲喝了幾年洋墨水,就忘了本宗姓什麼。”

陸子初當時靠在門邊,有兩隻母貓圍着他打轉,在他腳旁溫順的廝磨着。

男子嘴角笑容微不可見,這世上敢罵韓愈的人很少。罵他,他還不敢頂嘴的,大概只有老太太一人了。

電話裡,老太太聽說陸子初後天晚上過去,興奮不已,樂呵呵道:“我這就給韓愈打電話,到時候你們一起過來,多住幾天,也好陪我說說話。”

陸子初笑了笑,韓愈縱使答應前去看望老太太,只怕想到那些流浪貓,也會念而怯步吧!

前往父母臥室,韓淑慧正在更衣間挑選首飾,年前應酬多,她晚上需要參加商務宴會,陸昌平也比較忙,晚上應酬纏身,必須出席。

韓淑慧正在試戴項鍊,見陸子初進來,轉頭問他:“給你外婆打電話了嗎?”

“嗯。”陸子初站在更衣室門口,首飾櫃上已經放了很多首飾,微微扯脣,他母親明顯是挑花眼了。

果然,韓淑慧開始求助兒子了,拿着一條項鍊虛掛在脖子上:“這條怎麼樣?”

“不錯。”陸子初有些意興闌珊,對韓淑慧說:“既然你和爸爸晚上要參加宴會,那我先回去了。”

韓淑慧放下項鍊,轉身喚住了陸子初:“別急着回去,今天晚上你爸爸需要應酬,你陪他一起去。”

陸子初皺眉看着她,不說話。

看出兒子隱隱不悅,韓淑慧認真道:“你爸爸這兩天腸胃不舒服,我擔心到時候別人敬酒瞎起鬨,你說這酒,他是喝,還是不喝?你陪他一起去,我比較放心。”

韓淑慧話已至此,陸子初又能說什麼?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下樓找陸昌平去了。

這天晚上,似乎每個人都很忙,陸子初陪父親出席酒局,在飯桌上淺笑言談;韓愈公司即將上市,通宵忙工作;阿笙接受劉依依家人盛情邀請,晚上和劉依依同宿一*,說了半宿話,最後累了,默契停止談話,雙雙入眠;許飛望着劉依依熄燈的窗戶,失眠大半宿;也有這麼一個人,爲了營造驚喜,此刻正在三萬英尺高空上……

……

回家第二天,許飛和劉依依幫阿笙收拾房子,半年沒住人,家裡蒙了薄薄一層浮灰,阿笙感慨萬千。

進屋,爺爺和奶奶的黑白照片擺放在桌案上,笑容親切。觸及眼簾,潤溼了阿笙的眼睛。

許飛拍拍她的肩:“你可別哭,不是還有我們嗎?”

阿笙擡眸,劉依依抱着需要清洗的*單,站在門口,笑容溫暖。

阿笙笑了笑,轉身擦拭傢俱:“你以爲我眼淚比水龍頭還厲害嗎?說來就來……”

都說歲月無情,有些人可能會慢慢淡忘在時光裡,但某個回首的剎那間,卻會從心裡翻涌而出,永不逝去。

原來,那些以爲能夠遺忘的過往,那些今生再也無法相見的人,其實早已成爲身體裡的一部分,被歲月鑄成了生命裡刻骨銘心的溫暖。

整整忙了一上午,中午在許飛家吃飯,許飛提前回家幫忙做菜,依依在天台上曬*單,阿笙蹲在院子裡清洗鍋碗瓢盆時,手機響了。

顧城打來的電話,阿笙撈起沾滿泡沫的雙手,隨便往圍裙上擦了擦,接通電話,顧城並不急着出聲,阿笙還以爲電話出了什麼故障,“喂喂”了好幾聲,直到不經意間看向院門口,那裡不知何時竟已站着一位男子,遠遠看着她,笑容溫潤,眉目俊秀明朗。

“你不是說,你不回家過年嗎?”阿笙心裡明明很高興,卻溼了眼角。

“想我妹妹了。”他不急不慢的說,掛斷電話,提着行李,一步步走近阿笙。

抱緊她,顧城聲音裡帶着笑意:“胖了。”

“冬衣太厚。”阿笙摟着他,也輕輕笑了起來。

“我回家過年,你高興嗎?”

“嗯。”

“看到我,高興嗎?”

“嗯。”

“半年不見,有沒有想我和爸媽?”

“……想。”非常想。把臉埋在顧城胸前,因爲已有液體奪眶而出。

顧城輕拍她的背,親人相聚,顧城情緒受了感染,竟也溼了眼眶:“不該留你一人呆在國內。”

“我很好。”她輕聲說。

顧城嘴角笑容微不可見:“我看到了,是真的很好。”

……

天台上,竹竿撐起一張張*單,涼風融在陽光裡掀動着*單,溫柔的親吻着依依的臉頰。

擔心*單曬乾後會起褶皺,依依踮起腳尖扯着*單,水漬調皮的彈跳在她的臉上,依依覺得有點癢,微微眯着眼睛。

似乎有人上了天台,慢慢走近,依依透過*單,看着那道人影越來越清晰。

“小哥?”那樣的身高,不會是阿笙,那麼只能是許飛了。

風吹動,*單捲起,觸及那人面容,依依瞬間呆滯,不敢置信道:“大哥。”

那人只笑,不應聲。

依依皺眉,以爲自己因爲思念出現了幻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掀開*單,鼓足勇氣,用溼涼的手摸了摸男人的臉。

指腹傳來淡淡的溫熱……

“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顧城嗎?”男子在笑,陽光下笑容彷彿沾染了水汽,朦朧迷離,依依似乎看到有很多小泡泡在圍着他打轉。

可能在太陽下站的太久,依依臉色漲紅,有些頭暈目眩。

這麼明朗溫暖的笑容,註定是屬於顧城的。

真的是他,他回國了。他之前不是對阿笙說,他不回來過年嗎?她爲此還難過了很久……

天很藍,暖陽高照,一張張*單在冬風輕拂下,輕輕擺動着,依依看着忽然出現在面前的顧城,內心波瀾起伏。

有些人,註定會在心中發光一輩子,在依依心中,永不消逝的並非只是經年深戀,還有他脣角的一抹笑,比任何東西都要來的真實溫暖。

再見顧城,依依微笑的同時,卻有眼淚奪眶而出。

她說:“大哥,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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