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的周鬱,初出茅廬,追個新聞,蹭個車,就上了頭版頭條,還是財經版和娛樂版雙豐收,這是走了多大的****運啊?
還沒來得及爲自己被欺壓的命運默哀,多日後,竟然在夜總會巧遇罪魁禍首,並藉此脫身,好吧,她承認,那天晚上的脫身經歷其實也不是很愉快,不過,那個資本家,好像,也沒那麼可惡……
23歲,毅然跳槽到剛剛成立的《晨光》新聞部的周鬱,再次與資本家相遇,彼時,她成了他的員工,兼準備借債的人。
隔着一扇門板,她已經徘徊猶豫了很久,躑躅於自己的不自量力,卻又無奈於人脈淺薄,幾經衡量,唯一有能力幫她的,真的就只有裡面這位與她有過幾次不算愉快交集的男人。
篤篤——
敲了兩下門,沒等到裡面應聲,周鬱已經推門而入了,剛剛總裁的秘書已經替她通報過了,所以這會兒不必要等裡面人應聲。
這還是她第一次走進資本家的辦公室,不過是開門關門幾秒鐘的時間,目之所及,皆是低調奢華的精緻裝修、擺設,心底咋舌之餘,不禁暗暗腹誹,果真是資本家作派,金玉其外,敗絮……
呃,好像其裡也不全是敗絮。
“你是買門票進來的?”
靠坐在辦公椅上的凌晨,閒適的交疊着雙腿,高定的白襯衫袖口挽起,一隻手上玩味的轉動着簽字筆,目光輕佻的看着門口的女人。
呃,準確的來說,好像還不能用女人的標準來衡量,那全身上下一副沒長開的模樣,估計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周鬱雖然不是第一次跟凌晨打交道,可到底沒有凌晨的道行深,不能一眼看出他輕佻面目下心底的腹誹,只在被凌晨這般嘲弄,終究沒忍住,“動物園早九晚六免票。”
呃——
“你說什麼?”凌晨隱約聽到了幾個字,可是又沒聽全,反正從周鬱的表情上能看出她是在吐槽。
周鬱又不傻,剛纔下意識就沒把聲音放大,這會兒直接搖頭,“沒說什麼。”
切——
凌晨心裡哼切一聲,明擺不信,只不過現在顯然不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指着辦公桌對面的沙發,示意她過去坐,“說說吧,對你雜誌的發展,有什麼好的建議?”
《晨光》是新成立的雜誌,對於這本雜誌的方針,還有前景,凌晨自有規劃,前期投入多少他不在乎,他和莫驕陽要的,是這本雜誌要在老百姓中佔有口碑,潛移默化的能引領老百姓的思想,在必要的時候,爲我所用。
若不爲此,一本雜誌,何需他來親自規劃。
周鬱上來之前就以這個爲藉口要見總裁,雖然她的位置輕如鴻毛,可是聽說總裁對這本雜誌很看重,不拘任何人,只要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都可以給予一定的酬勞獎勵,當然,要是能帶來有價值的新聞,這獎勵自然會回倍。
只是,她今天上來,所謂的建議,不過是個託詞,她真正的目的,“我想向你借點錢。”
猶猶豫豫,心懷忐忑,這句話終於被她說出了口,話落,屏息靜氣,她咬着脣瓣直視着資本家,期許他有片刻的愛心氾濫。
只可惜,資本家的愛心從來都是有價交易。
凌晨幾乎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借錢?”
“對,借錢。”咬着脣的周鬱在資本家的視線下,重重的點了頭,然後繼續屏息。
“呵呵,多少?”凌晨的語氣染了玩味,看向周鬱的目光染了幾分意味深長的色彩。
“一……”事到臨頭,周鬱又開始猶豫了,那個數目……
“一百塊?”凌晨輕吹了一下手指上剛剛被簽字筆劃下的一道痕跡,沒什麼痛感,只是一隻不聽話的筆罷了。
隨意的一個投擲,簽字筆擲回了筆筒,目光收回時,他的手已經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紅色的票票,抽出一張,揚了揚,“是爲了這個,還是想找藉口見我?嗯?”
拉長的尾音透着看穿把戲的鄙夷,凌晨目光裡的玩味,漸漸染了嘲弄。
說起來,兩人的交集,也不得不讓凌晨在此時誤會。
只是——
“我想借一個億。”
周鬱沒有再給資本家嘲弄她的機會,也沒有因爲資本家的嘲弄而心生不忿,她這會兒全副的精神都集中在自己吐出這句話後,資本家的表情上,這個數字,於她而言,仿若天文,她不知道自己成功的機會有幾成,只能用淺薄的人生閱歷去分辨資本家妥協的機會。
“我不會白借的。”
緊隨其後,她又追加了一句。
只不過,這句話從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多少透着幾分底氣不足的心虛。
如果這筆錢真的能幫那個人渡過難關,她相信,他一定會還的,可是要是賠了呢,怕是砸鍋賣鐵,她也湊不齊這個數吧?
可是沒辦法,那人等着這筆錢翻身呢,她不可能看着他從此一蹶不震……
她不敢閉目,因爲她還要盯着資本家的臉,她不能錯過他細微的表情,那也許是她唯一能爭取的機會。
“一個億?”這麼大的數目,如果是別人,被一個不熟悉的女人當面來借,或許早就破口罵一句神經病了,或者,直接不客氣的罵她綠茶婊了,尼瑪,就是綠茶婊也賣不了這個價啊?
不過,凌晨沒有罵人,他自許儒商,罵人這種拉低素質的事兒,怎麼可能是他乾的?
再說,一個億,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只是,他到是很好奇,敢張口跟他借一個億的女人,噢,姑且算她是個女人吧,凌晨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週鬱的身形,雖然有點辜負女人這兩個字,可是誰讓她的性別就是個母的呢?
“你——”
“我一定會還的,我保證。”或許是感覺到了凌晨的鬆動,也或許是因爲凌晨對一個億這三個字的輕描淡寫,讓周鬱看到了希望,所以,在凌晨剛剛吐出一個字的時候,她就激動舉起手做着保證的手勢。
“呵——”
這一聲笑,伴隨着凌晨輕微搖頭的動作,生生打住了周鬱剛剛激起的一點信心,她微微瞠大的眸光有漸漸黯淡的神采,卻又堅強的咬着下脣尋找繼續堅持的籌碼,“我知道你不喜歡凌夫人給你安排的相親宴,也知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只不過那個人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而現在,你還沒有邁過這道檻,所以……”
砰——
“滾。”
伴隨着重物落地的聲音,凌晨的怒喝,幾乎是同時而出。
周鬱的話說的急且快,要不是這麼急,這麼快,或許,她壓根就說不了這麼多。
可是,她剛剛躲離飛過來的筆筒時,已經打定了主意,她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她太清楚了,錯過了,就沒有了。
咬緊了脣,她頂着資本家目眥欲裂的臉,忍着雙腿因爲害怕而虛弱的想要打顫,這會兒,她慶幸自己還能扶穩沙發的靠背,她緩緩鬆開了沒有血色的脣,目光含着少見的祈求之色,破釜沉舟道:“聽說凌少對女人向來大方,之前那次緋聞照,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多不便的影響,還有那天晚上,雖然我們都被下了藥,雖然我們沒有碰彼此,可是,我卻被你看光了身子……”
這樣的話,周鬱不想提,之前的緋聞照她還可以光明正大的批判資本家以財壓人,爲所欲爲,可是後來,那天晚上,不得不說,資本家讓她見到了君子的一面,雖然他的嘴巴很刻薄,可是她的清白卻是完好無損的。
所以,她其實已經把那天晚上的記憶壓進了腦海最深處的汪洋之中,永不被陽光照射的地方,那裡是黑暗的,是寒冷的,是任何生物都無法生存的,包括記憶,隨着時間的流逝,很快就會消除。
可是,此刻,爲了幫那個人,她又把那天晚上,不願觸及的記憶拿了出來,當成了籌碼,“就算……”
“呵,看光……”
這一聲,很冷,很不屑,甚至,還很鄙夷,“那我要不要向周小姐討要嫖資呢?”
“呃?”
沒有想到凌晨陡轉了話鋒,周鬱先是被嫖資兩個字逼紅了臉,又因爲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凌晨話裡與自己前後呼應的意思,一時又白了臉。
“我……”
“娘啊,娘啊,白髮親孃,娘啊,娘啊,白髮親孃……”
正當周鬱想要分辨的時候,辦公室內突然響起了不和諧的鈴音。
凌晨的眼神有瞬間的無奈,對於自己親媽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摧殘折磨他的招數,實在是有些應接不遐,就比如這不知何時更改的手機鈴音,要不是看到他的手機還在辦公桌上一邊震動一邊旋轉着,他一定以爲這是哪怕缺少母愛的下屬聲聲悲切的呼喚呢。
老佛爺來電,凌晨是不敢不接的。
目光撇了眼還賴在辦公室裡沒走的周鬱,給了她一個冷眼,示意她離開,這邊手上已經接起了電話,“老佛爺,這個時間致電,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小的?”
貧嘴賣乖似乎成了他們母子溝通的方式,當然,在老佛爺更年前提前的情況下,耍耍嘴皮子,有益促進內分泌綜合。
周鬱知道她不被待見了,可是她第一次厚着臉皮求人,就這麼放棄了,既不甘,又沒有退路,所以,她頂着資本家不待見的冷眼,賴皮賴臉的重新坐回到了沙發。
老佛爺來電內容不過是催他晚上相親,對於老佛爺不厭其煩的疲勞轟炸,凌晨的確有點受之不住了。
這會兒眉眼狠跳,心裡八百個不情願,又不敢說了一句違抗懿旨的話,所以,眼角的餘光瞟到周鬱的時候,突然就變幻了心思。
“媽,我這邊還有事兒呢,晚上相親的事兒真不成。”
“怎麼不成了?”凌母隔着電話嗔怪着自己的兒子,她哪裡不知道這小了滿盤算計,只是她早就眼饞別人家兒孫滿堂了,連莫家的莫驕陽都娶上媳婦了,自己的兒子還沒影呢,怎麼不着急?
凌晨的聲音隔着電話頓了一下,似乎,透着幾分扭捏,“媽,晚上,我帶個人給你。”
“啊?女的?”凌母反應快,只是又想到兒子的狡猾,語氣不免生疑,“不會是僱來的吧?”
擦,娘啊,你是神探社出來的吧?
凌晨心裡悄悄的腹誹,語氣卻是鏗鏘接地,“哪能啊,僱來的還能瞞的過你老人家的火眼金晶,放心好了,正品行貨,接受檢驗。”
“好,那可說好了,晚上,媽親自驗貨。”
老佛爺跟兒子侃了一會兒,便掛了電話,這邊起身去吩咐家裡的廚房準備晚飯了。
“凌少,我可以,只要你肯借一個億。”
這麼會抓時機,這麼會掃耳風,這麼會看眼色,凌晨忖度了一會兒,擡手招了招周鬱近前。
周鬱兩隻手心冒汗,小心的往前挪步,因爲太過緊張,走過沙發時,一不小心被剛剛凌晨扔過來砸她的筆筒拌的一個趔趄。
還好沒有摔倒。
她有點慶幸的想着。
“當狗仔到是沒少做功課啊。”半是冷嘲,半是奚落的聲音,凌晨輕蔑的睨着慢步挪過來的周鬱,嗤道:“《晨光》可不養狗仔。”
周鬱猜不透資本家話裡的意思,不敢隨便插言,只能搖頭小聲道:“娛記有娛記的工作方式,《晨光》有《晨光》的工作方式。”
言下之意,無論做哪個,我都會敬業的。
話裡的隱意,自然是說,當狗仔,做功課也是一種敬業的表現。
“伶牙俐齒。”
“本分。”
凌晨難得碰到借錢這麼仗義的跟他頂嘴的對手,不過,這個女孩,“商人重利,一個億,我總要相信,能夠收回。”
“能的,只要你肯幫忙,一定能的。”
周鬱隱隱有點期待,期待淩氏如果可以出手的話,那個人,一定可以度過難關的。
其實,比起一個億,凌晨肯出手,一定比這一個億更有價值。
即便她不懂經商,可是人脈推動商脈這一點,還是明白的。
“得寸進尺。”凌晨何等聰明,幾乎周鬱心思一個翻轉,甚至眼神一個細小的變化,都能快速的被他分辨出來在算計什麼。
所以,像周鬱這樣沒什麼社會經驗和閱歷的女孩,在他面前,用實話實說,不藏着,不掖着,纔是最好的辦法。
周鬱的確沒有藏着,掖着,她能鼓起勇氣走到凌晨的辦公室,找資本家借錢,自然也做好打算,“在錢還你之前,我可以保證當作人質留在你身邊供你驅使。”
這是爲奴爲婢的意思。
話落,周鬱很有誠意的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已經手寫過條款的A4紙,攤平,展到凌晨面前的辦公桌上。
“賣身契?”
這三個字入目的時候,凌晨差點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周鬱咬着脣,她其實沒什麼可反駁的,本來她以身抵債,就是等同於賣身。
“可以滿足各種要求,但只賣服務,不賣身?”
凌晨念出了興趣,目光從紙上移開,挑着眉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周鬱,在目光重新落下時,嗤嘲道:“這個賣服務,都包含了什麼?”
“含……”
“溼的,還是乾的?”
“呃?”
周鬱有些懵懂,什麼溼的,乾的?
凌晨挑了挑眉,突然有些好奇這姑娘在寫這份賣身契的時候,對於服務的定義是什麼?
食指點在只賣服務四個字上,“說說。”
“就是我可以暫替你女友的位置,幫你擋住外面的桃花,還有應酬,當然,在凌夫人面前,我也儘量會配合演戲的需要,適當性的表現出親密一點的動作,但只限動作。”
“繼續。”
凌晨心情忽然染了笑意,剛剛因爲被人威脅的那點躁意,好像消彌了。
或許,是因爲在他心裡,周鬱這樣的角色,實在談不上威脅感,甚至,他只要輕輕揮下手,就有人代勞,將她毫無痕跡的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不過,一個億,能爲生活添點樂了,更主要的是能暫時安撫老佛爺,好像,也不錯。
周鬱覺得自己的提議應該是被資本家接受了,所以,她的聲音展現了希冀之後的平穩,“還有,就是工作上任勞任怨,不怕苦,不怕累,不要工資,呃,那個,多少得給點生活費,不然,我會餓死的。”
周鬱覺得自己苦逼了,沒什麼積蓄的人,真是傷不起啊。
“嗯。”
不知道這一聲算是同意,還是沒同意,反正凌晨沒擡頭,周鬱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只能繼續表衷心,“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爲你提供家庭打掃、洗衣、做飯,哎呀,反正就是以前大少爺身邊婢女該做的事兒,我都能爲你做。”
“包括暖牀?”凌晨忽然擡起了頭,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睨着周鬱,那眼神,少了之前的冷厲,染了一絲曖昧,好像在說,早說吧,你最終的目的就是這個。
“啊?”
周鬱到底還是個沒經人事兒的女孩,雖然不至於臉紅心跳,可下意識的擺手搖頭,“除了這個,不賣身,堅決不賣身。”
凌晨好笑的看着周鬱環臂護着自己前胸的樣子,好像面對的是個急不可耐的色狼一般,只是,就她這身板,要前邊還湊和,後面,平了點,這腰,搖了搖頭,“賣身契再加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