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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8|城

話說到這份上,傻子都聽明白了,皇后這是打算給平陵王府賜人呢。

禾生開口欲言,被皇后手指一遮,擋住了嘴。

皇后一翹嘴角,眉頭上揚,語調高上三分,“還不快來見過你們的主母?”

絲毫不容禾生反駁。

殿兩旁站立的婢子躬腰上前,伏地行禮,嘴裡喊着:“妾見過娘娘,祝娘娘萬壽金安。”

統共十二人,穿粉紅羅衣,妝容秀麗,千嬌百媚,姿態不一。

綠瓶上前遞上婢子的賣身契書,皇后拿了契書,轉而交給禾生:“這也算是對你的賞賜,將人帶回去好好安置,切莫辜負本宮的一番心意。”

禾生悶着聲,掃了眼前跪着的一排人,心頭涌出火來,手裡緊攢着契書,幾乎要揉成團。

皇后扶了扶鬢邊雲髻,斜着眼瞅了瞅禾生,見她滿臉憤岔,水靈靈的眸子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當即心中不快,她貴爲中宮,好心給皇子賜些姬妾,一個側妃,難不成還敢有異議麼?

皇后張嘴想要訓斥,思及這些姬妾往日在王府的前程還得靠禾生鋪路,想了想,也就忍下了。

待禾生走後,綠瓶討好皇后:“瞧側妃氣成那樣,八成是看這些婢子美如天仙,奪了她的恩寵去。”

皇后遲疑,還是有些不放心。

雖說禾生看着乖順,可萬一她想獨佔平陵王,不肯安置那些婢子,怎麼辦?

綠瓶看穿皇后心思,笑道:“娘娘放心,側妃一向膽小,不會不聽娘娘的話。既然是娘娘賞的人,那便算是半個貴妾,她輕易不敢隨意發落。”

皇后想想覺得也是,人都賞下去了,只要帶回平陵王府,這事情也算是塵埃落定了。

側妃若是個識相的,就該挑幾個婢子親近,將人送到平陵王跟前。說不定,往後側妃自己生了孩子,想要往上提一提身份,她這個做皇后的還能幫襯一把。

吩咐綠瓶道:“你記得隨時關注平陵王府的動靜,發話下去,那些婢子中,誰若第一個得了平陵王的恩侍,本宮便賞黃金千兩許她日後貴妾之位。”

綠瓶應下。

翠玉在府門口接人,遠遠望見禾生的轎子從南面而來,未到跟前,忽地發現旁邊多跟了十幾個人。

一樣的衣裳,一樣的妝容,生得顯眼,全是美人。

當然,跟自家王妃比起來,那就顯得庸俗不堪了。

禾生從轎子裡踏出來時,翠玉連忙去扶。

禾生難得地沒有笑,臉上一副愁容,怏怏地,撅着嘴。

翠玉立即意識到她心情不佳,小心試探道:“王妃從宮裡回來,想必也餓了,奴婢讓人去廚房點菜,王妃想吃些什麼?”

若是說不想吃,那十之□□是有心事。

果然,禾生丟了句“不吃”,腳步匆匆地就往正殿去了。

宮裡來的婢子也紛紛跟上去。

翠玉蹙眉,府裡跟前人的服侍禮法是有規章的,貼身的丫鬟以及正殿內外殿伺候的丫鬟才能挪步跟隨主子,其餘人都是要在原地待命的。

這些人好不知禮,她一個大丫鬟都還沒發話調度,一個個地就跟着挪步上前了。

一記眼神瞄了過去,哪想人家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權當沒看見,自顧自地跟上前。

翠玉準備發話訓斥,轉而聽到禾生輕飄無力的一句吩咐:“這些都是從宮裡來的姑娘,好生安置。”

十二婢子齊刷刷地伏地謝恩。

翠玉掃了掃禾生頹頹的背影,再看了看跪着的美人們,心中瞬間明白過來。

得,肯定是宮裡哪位主子作妖,成心給自家王妃找不痛快來着。

果然,進了殿,禾生扭頭就讓人把門關上,伏在榻中小案几上,拄着下巴生悶氣。

轉眸望見翠玉進了屋,揮手招她上前,問:“以前你在衛府伺候時,有沒有見過宮裡主子賞人的事?”

翠玉思忖片刻,道:“衛府不得聖寵,一般沒有這樣的恩榮。倒是時常聽別家侯府有過這樣的例子。”

禾生問:“那賞的人,一般如何處置?”

翠玉答:“奴婢也不太清楚,一般情況下,如果不是聖人所賜,而是後宮主子所賜,那就要看賞人者的位分高低,位分越高,越得好生捧着。賜下的婢子,無異於相當是該主子的代表,若是沒有好生招待,那不是就是直接下面子麼?”

禾生越聽越惱火,不想順皇后的意思,又不想給沈灝惹麻煩,心裡頭像是有根刺梗着,砰砰地跳一下就覺得疼。

待沈灝回府時,正殿的氣氛緊張,侍女們都跪在殿外頭,裡面就只留了翠玉一個人伺候。

先往西屋裡去,一般他們會在這裡用膳,吃過飯後再往東邊屋裡去。

剛未踏進西屋,侍女忙地上前道:“還未傳膳,王妃娘娘在東屋裡。”

沈灝皺眉,平素這個點,她早吃了三輪的飯前點心,巴巴地等他回來一起用膳。

今天倒是反常,連飯都不吃了。

急急地趕去東屋內殿,殿裡沒有點燈,昏暗一片,珠簾邊站了個人,倚着柱子,倒像是翠玉。

輕聲咳了咳,翠玉聞聲,出來一看,見是沈灝,當即像看到救星一樣,福禮道:“見過王爺。”

沈灝朝裡掃一眼,問:“你家娘娘呢?”

翠玉放低聲音,小心道:“王爺快進去看看娘娘罷,下午從宮裡回來就躺下歇着了,不吃飯不喝水的,悶在被子裡,誰也不理。”

沈灝一聽,那還得了,一顆心提起來,問:“可有說是因爲什麼事?”

翠玉將那十二個婢子的事一說,就將下午禾生問她的話,一字不差地上稟沈灝。

沈灝沉了臉,原來是因爲這事。

揮揮手示意翠玉退下,執了一盞長燈點芯,往內屋走去。

將牀頭四盞琉璃燈點亮,捻了火星子,退至牀榻邊,伸手去攬被子。

她縮成一團,分明是醒了,死死拽住被角,愣是不出聲。

“阿生?”

她不理。

沈灝使大勁,也不管哪裡是頭哪裡是尾,將她一團連人帶被,抱了起來。

卻是抱錯了方向,她頭朝下,被憋得喘不過氣,掙扎着探出頭來,瞥見他腰間的玉帶以及上方的雲鶴刺繡圖案。

禾生腹誹,這樣的天,他還穿着大紅貯絲羅紗,也不怕冷。

別人早就換綾羅團領服了。

沈灝往下探,見她露出了腦袋,當即去攬她肩,將人攏正。

禾生鼓着腮幫子,也不打算和他說話。

明知道不是他的錯,可就是生着氣,沒地方發泄。

沈灝也就這麼抱着她坐,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看星星看月亮那樣,賞着她此刻面上的神情。

處了這麼多日子,他也大致摸出了她的性子來。

她輕易不生氣,一生氣就不說話,平日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吃個不停,一碰到不開心的事,就自罰地不說不喝還憋着聲。

倒不是不喜歡她這點,就怕她傷着身子。

生別人的氣,大可告訴他,他逮着人揍一頓爲她出氣,也好過她這般模樣。

禾生瞥他一眼,雖說不想理他,可心裡卻一直盼着他開口搭話。

見她這樣子,難道他就不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等了片刻,也沒等到他發話。

大有跟她一直耗下去的意思。

禾生心頭一梗,啞着嗓子,指着他身上的官袍道:“已經秋至,你該另外換一身了。”

是怕他着涼。沈灝朝前湊近,搡她肩頭,親熱道:“爲夫身強體健,不怕寒氣侵體。”

禾生撇過頭,不看他。

半天才哼一句,聲音細小:“可我擔心啊……”

沈灝假裝沒聽到,將耳朵對過去,“娘子大聲點,爲夫沒聽見。”

禾生抽出被他牽着的手,抱住雙肩,縮了縮腿,將下巴搭在膝蓋上。

又不說話了。

她能主動搭話,他便已經滿足。要想再進一步,急不得,得慢慢來。

沈灝也不矜着了,上前哄她:“好娘子,和我說說話。一天沒聽見你的聲音,耳朵都快發黴了。”

甜言蜜語。禾生翻了個白眼,心裡卻受用得很。

沈灝輕輕晃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禾生扭過頭來,剛想說什麼,見他深情款款的面容,不知怎地想起皇后賜的美婢,鼻子一紅,眼睛一酸,眸裡含了淚意。

縱使他只能碰她一個,卻還是會有人想着送人給他,萬一以後他治好了暈症,到時候是不是會有更多的人送美妾給他?

沈灝見她真傷心了,一慌張,顧不上想要治她生悶氣的毛病,趕忙將人揉在懷中,柔聲安慰:“怎麼就哭了,誰欺負你了?”

等了半天,其實也就等他這一句。心裡頭不想承認,身體卻誠實得很。他一抱,她就淪陷,揪着他的衣袍,哭得稀里嘩啦。

“……是……皇后,皇后要賜人……”泣不成聲,涕泗滂沱。

沈灝心疼地輕拍着她的後背,放緩語調:“慢慢說,不急啊。”

禾生腫着一雙哭紅的眼睛,嗚咽哽塞,哭得越發傷心了:“我沒用……不知道怎麼拒絕她……”

她可以坦然面對襄陽王妃商量弟弟的事,可以和景寧王妃坦然相交,因爲她也是王妃,雖然只是個側妃,但王爺愛她王府衆人敬她,她面子足底氣足,自然不用人前露怯。

可是一旦面對的是皇后,她就不如該如何自持了。

皇后是長輩,是一國之母,後宮之中她位分最高,連婆母見了她都得恭敬行禮。

雖然皇后不得聖人喜愛,可她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隨隨便便就能扣人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皇后要賞人,她是真心害怕。

沈灝捧着她的小臉,俯身吻淚痕,舌尖沾着滾燙的淚水,鹹鹹的苦苦的。

臉貼着臉,禾生睜開淚眼,正好撞進他深邃的眸光之中,溫柔得發膩。

他同她說:“阿生,你怎麼又忘了,爲夫說過,無論是名分還是感情,你都是我的唯一。”

她一怔,眶邊的淚花半沾着,垂垂欲墜。“可是……”

“沒有可是。”沈灝輕捲舌尖舔了舔,她眼角邊溼溼熱熱的,再也擠不出淚水。

他的語氣這般堅定,她卻仍然不安,一雙手絞在一起,生怕他會因此得罪皇后。

沈灝按住她的手,道:“根本不存在的事,又哪來拒絕一說呢?”

禾生撅嘴,人都已經到府裡來了。

沈灝知她心思,繼續道:“皇后如何同你說的,你說與爲夫聽。”

禾生嚥了咽,低下頭,將當時的場景重敘一遍。

聽完後,沈灝手指並排,夾住她臉頰的肉,笑道:“這樣簡單的事,虧你還大哭一場,丟人。”

禾生捶牀,“怎麼就簡單了,她還說讓我好好安置呢。”

沈灝上前攬她,“不就是賜人嗎,既然是賜給我的,那我想如何處置,就由不得皇后發話了。”

禾生眨眨眼,等着聽他後半句。

“府裡小廝太多,剛進府的也就不算入其中了,有些是跟隨我數年,從小就在府裡扎生的,這樣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做主子的不能寒他們心,到了婚配年紀,自然要拉個好的來配。”

他一句句地同她說,手順順她的頭髮。

禾生試探問道:“王爺的意思,是要把這些婢子賜給府裡小廝麼?”

沈灝含笑,點點頭。

竟還可以這樣做。禾生小心翼翼問一句:“要是皇后怪罪下來,怎麼辦?”

沈灝一把攬住她,“爲夫又不是別家沒實權的半吊子王爺,你擔心這麼多作甚?”

禾生摟他脖子,嘟嘴道:“可她是皇后咧……”

沈灝低頭蹭蹭她,“你還是平陵王妃呢,不用怕,以後誰敢惹你,縱然是皇后,也要梗着脖子駁回去。”

她咯咯一聲破泣爲笑,天真地問他:“那要是我想像螃蟹那樣整天橫行霸道,趾高氣揚呢?”

“求之不得,就怕你有這個心,沒這個膽。”

日後他若真能登基爲帝,後宮只她一人,她想橫着走都行。

而現在嘛,算算實力,皇后一族因爲兵部的事,被牽連甚多,勢力已經大不如前,就連三皇子沈茂都能將他們一軍,太子/黨落沒是遲早的事。

禾生抿嘴,真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自己飛揚跋扈的模樣。

終歸想不出來。

唔唔地吱一聲,只好怏怏地承認自己膽子小這一事實。

雖說她膽怯,但在某些事情上,立場還是很堅定的,例如皇后賜人的事。

沈灝來之前,她就想好了。

要是他想要那些人留下來,她就立馬收拾包袱回孃家。他要是不想那些人留下來,她就和他一起商量對策。

雖然,基本是靠着他來想法子,而她一般只管聽他安慰。

現在聽他這麼一講,她瞬間又活過來了。

沈灝指着她肚子,笑:“我好像聽見咕咕的聲音了。”

禾生羞羞地捂住肚子,“我餓了嘛。”

沈灝撈她起身,去衣櫃裡拾了件大袖衫給她換上,拿了件月紋褙子套上,拉她去東屋用膳。

這一頓,吃得格外迅速。

一來是她真餓了,二來是她記掛着打發婢子的事,剛吃完,就急不可耐地將宮裡婢子招了來。

十二個婢子乖巧地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禾生微挑着下巴,朝旁邊望一眼。

他端盞品茶,目光壓根就沒往下邊瞅,見她轉了視線來,眼一瞥,正好撞個正着。

勾嘴一笑,放下花卉白瓷杯,“看我作甚,爲夫的臉長了花不成?”

禾生收回視線,喜滋滋的,俏皮一句:“瞧你好看唄。”

雖然知道是她多心眼,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會不會看其他女人嘛。

現在好了,他誰都沒瞧,真的就只看她一個。

婢子們早就聽聞平陵王夫婦伉儷情深,卻沒想到能夠公然示愛。

雖是如此,卻並未打消她們一顆攀龍附鳳之心。

她們中的大多數,都是從各地買回來的官婢,只待成年後就分配到各個軍營或者窯子裡去,這樣身份的人,此生能嫁個良人安生過日子,都是妄想,哪曾想過竟會有被皇后看上的一天?

故此,她們越發將面前的沈灝視作救命稻草,覺得只要得了他的恩寵,便能在王府安身,且有皇后娘娘的支持,日後做個側妃也是不無可能的。

這就像是餓極了的乞丐,忽地看到滿桌珍饈一般激動,婢子們已經欲欲躍試。

沒有拆不散的鴛鴦,只有不努力的小妾。

平陵側妃雖美,看起來卻是個弱不禁風的樣,像王爺這樣偉岸的男子,她哪能受得住呢?

還是交給她們這些經過專門訓練的老手來。

禾生獻寶一般,將皇后給的契書遞給沈灝面前。心情好了,連說話聲都帶着嗲:“夫君,請過目。”

沈灝聽得身心舒暢,接過契書,照着契書,一個個念名字。

婢子們志氣昂揚,聽到他念自己的名字,在腦海裡想了千般前程,皆是如何登上人上人的場面。

她們這樣喜悅的面容,自是被禾生瞧在眼裡,她撅嘴撇開頭不看。

末了,沈灝問:“人都在這裡了?有唸錯名字的嗎?”

婢子們搖頭,紛紛道:“都在這了。”

沈灝點點頭,放下契書,往外喊一句,“裴良,把府裡小廝都叫過來。”

裴良之前便已得了交待,說是要將年滿十六以上未定親娶親的家生子都召過來。

人很快便來了,跪在殿外,沒有命令不敢進去。

裴良依照往日表現,年齡大小,依次遞了份名單給沈灝。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個。

沈灝一次喚三個,小廝們進門後立在一旁,不敢擡頭。

“本王念你們伺候有功,想爲你們擇門親事,這些姑娘是宮裡賞下來的,你們撿着喜歡的挑,看上了,便領了去。”

婢子們臉色蒼白。

有膽子大一點的,名喚紅裳,顫着聲道:“王爺,皇后娘娘命婢妾伺候的是您,不是您府裡的小廝。”

沈灝挑了挑眉。

禾生不高興地往紅裳看一眼,從榻上下來,繞過榻上几案,走了兩步,挨着沈灝坐下來。

貼着他的臂膀,張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可不許心軟。

沈灝輕笑一聲,卷指就要往她額間一個爆慄,挨着皮肉,又不捨得,放開手撫了撫她的眉心。

“繼續選。”

婢子們心如死灰,再也不敢多言。

小廝們避開紅裳,不敢選她,怕給自己惹麻煩。

待小廝們都選完了人,高高興興地跪下謝恩,就只剩下一個小廝和殿裡跪着不肯挪動的紅裳。

沈灝沉聲吩咐道:“人既是賞給你們的,往後便是你們的人了,平陵王府的規矩,想必你們也清楚,若誰家的人管不住嘴管不住腿,出了差錯,你們也不必活着了。”

這是讓他們管好女人。

小廝們齊聲應下。

禾生晃他手,輕聲道:“還剩一個呢。”

沈灝揮手讓剩下的小廝上前,安慰道:“裴良那邊,自會給你再尋一樁比這好上十倍的親事。”

小廝謝恩,跟着裴良出去了。

沈灝伸手抱禾生,衝地上的人發話,視線並不看她,卻是瞧着懷中喜笑顏開的人。

“你多大,哪裡人?”

紅裳忍住心頭的激動,以爲自己不一樣,覺得定是剛纔那句辯駁引起了沈灝的注意,回答道:“十五了,幷州人。”

沈灝點點頭,爲禾生打理額前的碎髮。

“很好,你就留下來伺候王妃。”

禾生一愣,不知他爲何意,眸色一黯,當即不笑了。

她纔不想要皇后的人伺候呢,有翠玉和房裡的其他丫鬟,就夠了。

沈灝揉揉她嘴角,食指搭着往上一提,描出笑容。

低頭一偏,湊到她耳邊,語氣曖昧:“小傻瓜,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