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收了?你不是說她很討厭太子麼?”眼看白鳳隱手下小太監送上的盒子,雲疏醉困惑地問風南岸。
風南岸也是迷茫不解:“她的確很討厭太子,之前太子請她去明政殿,她可是當面拒絕了皇后提出的婚事。”
“那麼她的舉動就值得推敲了。”雲疏醉若有所思,“收了長硫王和太子的禮,卻沒有理會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手下……失敗的人可能會繼續討好,也可能惱羞成怒說錯話惹火其他人。這樣看來,鳳隱似乎是打算挑起四方不和。”
挑起幾方勢力不和後,她又有什麼目的呢?
雲疏醉並不熟悉權勢紛爭,饒是聰明過風南岸也沒什麼用。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清楚白鳳隱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只有繼續圍觀看戲的份。
如雲疏醉推測那般,白鳳隱對太子和長硫王的偏頗讓二皇子、三皇子手下產生了警覺。
高護衛是個聰明人,注意到白鳳隱收銀票毫不猶豫,馬上壓低聲音繼續追擊:“白姑娘這般身份地位,住在琳琅閣裡似乎有些屈尊了。我們殿下打算盤下九陽坊最大商鋪送給白姑娘,屆時白姑娘是想翻新重開琳琅閣也好,想當做宅邸用也好,隨您怎麼使用。”
九陽坊是最熱鬧的商坊,裡面寸土寸金,最大商鋪單是地皮和樓盤價格就能達到近十萬兩。
如果二皇子真的肯拿出這麼大甜頭,可見是下了血本。
白鳳隱故作驚訝,提高音量:“九陽坊最大商鋪?真的?”
旁邊幾人聽見紛紛倒吸口氣,陸先生更是有些憤恨地瞪了高護衛一眼,暗搓搓冷笑道:“不愧是二皇子,財大氣粗,十幾萬兩的買賣眼都不眨一下。我們三皇子可比不上啊,這些年忙着前朝人事嘔心瀝血,根本沒時間四處斂財。罷了,這風頭,我們三皇子殿下實在出不起,還是幾位繼續爭吧!”
陸先生的話連抨擊帶諷刺,不僅狠狠打了二皇子的臉,連剛纔遞上銀票的長硫王世子也倍覺面上無光,不滿目光瞥向陸先生。
這兩方面的反應正應了剛纔雲疏醉的預測,風南岸不禁回頭伸出大拇指暗暗一聲讚歎。
雲疏醉笑笑,微揚下頜指了指白鳳隱:“鳳隱這丫頭狡猾得很,深諳人情世故。那些人耍心機玩手段絕不是她對手,我們兩個今天是沒有出場機會了。”
“只要她沒事就好。”風南岸放下心,四處看了看,眉頭微微皺起,“到這種時候還不見殞王出現,他怎麼能讓鳳隱一個人面對這麼多虎視眈眈的惡人?”
“所以說他不如你啊!論溫柔體貼,這世上能勝過你的人還真不多。”雲疏醉拍了拍風南岸肩膀,露出安然笑意。
風南岸對雲疏醉不知是真是假的讚賞無言以對,才搖搖頭,還沒等嘆息出口,驀地發現琳琅閣內所有人都發出一聲低呼,驚詫目光齊齊望向門口。
一抹白色緩步踏入,立刻讓前堂溫度陡降。
小太監臉色一白,噗通跪倒在地:“奴才辦事不周,求、求左大人寬恕……”
白鳳隱眉梢一揚。
來的人,是左靖樓。
依舊是那身白得不能再白的書生長袍,淺色頭髮與眼眸也沒有半點改變,就連那份藏着危險與劇毒味道的陰柔,也和上一次相見時沒有什麼不同。
左靖樓的出現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白鳳隱從椅中站起,煞有介事地行了個標準的蹲禮,平靜表情完全看不出她與左靖樓有什麼恩怨糾葛。
“不知左大人親臨,有失遠迎,真是抱歉。”
左靖樓一雙流水似的眼眸緩緩看向白鳳隱,倒也算配合,薄脣略啓,語氣輕慢:“白姑娘不必多禮,你我之間的交情,還需要如此之多的繁文縟節約束嗎?”
“也對。”白鳳隱淺笑,“雖說和左大人見面次數不多,但我對左大人可是嚮往已久,總想找機會多拉近感情呢。承蒙左大人不嫌棄,竟然願意承認與我這平民百姓熟識。”
左靖樓冷冷一聲不知是哼還是笑,微一揚手,身後走出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手中還捧着一個金絲錦袋。
白鳳隱一眼掃過,馬上發現,那蒙面女子居然是白鳳簫。
白鳳簫捧着錦袋步步走近,一舉一動十分刻板,好像是在竭盡全力忍耐、保持冷靜,可她那雙滿是恨不得把白鳳隱撕成碎片的憎恨眼神,早就穿透面紗,一點不落全都投射向白鳳隱。
白鳳簫以面紗遮掩,白鳳隱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眼看白鳳簫在五步之外停住,解開錦袋露出一支像是藥草的東西。
左靖樓語氣古怪,嗓音陰柔:“這裡是前段時間白姑娘想要尋找的幾味藥草,恰好太子殿下手中有存貨,便命在下帶了過來。剛纔在下受到皇上召見未能及時趕來,也不知唐黎是否把太子殿下的意思準確帶到,如有疏漏之處,還請白姑娘見諒。”
旁人聽到左靖樓的話,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句“受到皇上召見”上,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白鳳隱在意的卻是他前半句話。
藥,她一直在尋找的藥!
容定塵的身子受毒藥侵害多年,雖說已經通過內力修煉達到保護性命不至於被毒死的地步,可毒性發作時仍會讓他十分痛苦虛弱。上次白鳳簫就利用她想要尋找解藥的急迫心情妄圖毒害容定塵,之後容定塵便禁止白鳳隱再尋找那幾位藥草。
可是,她一直沒有放棄……她實在看不下去容定塵痛苦模樣,哪怕他終是忍着,不動聲色把那些傷痛都藏起來,一點都不讓她看見。
事實上白鳳隱並不能確定錦袋裡的藥是不是仍有問題,但那份急迫,那份擔憂,讓她忍不住想要再試一次。
“藥是好東西,我收了。”面不改色走到白鳳簫身前,白鳳隱伸手抓向錦袋。
指尖距離錦袋只有一寸遠時,白鳳簫突然後退,反手把錦袋藏到身後。
白鳳簫長嘆口氣,瞥向左靖樓:“左大人在逗我?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在下怎會如此無禮呢?”左靖樓佯裝不懂,伸手拿過錦袋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道,“這些藥材的價值比不上奇珍異寶,更比不上金銀萬兩,不過對白姑娘來說卻是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俗話說禮尚往來,太子殿下願意把這等珍稀之物送給白姑娘,白姑娘是不是也該給殿下一些回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