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
清狂只覺得盲目而又焦灼,這是一個沒有場景的夢,內心焦灼,隱隱約約有人要脅迫自己,自己好像要逃跑但是屢次被囚禁一樣。
她心裡面惦記着什麼東西,但是夢的啓示並不是那麼完美,每次都是那種斷章一樣的灰色痕。
直到……最後她清醒了過來,“啊!”額頭上涔涔冷汗。
“哦,你醒了?”
那雙溫柔冰冷的手伸了過去,擦拭着清狂的汗珠,清狂警惕的後退,皺眉着東方鈺。
東方鈺的手遲疑的落在了空中,“怎麼?”
“你……”
清狂心裡怪怪的,這個人熟悉又陌生。
他究竟是誰?
爲何自己腦子裡面一片混亂?
她微眯着雙目,慢慢的作想下去,但是頭疼的厲害,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深情。
東方鈺伸出了手,焦急而又穩重的托住了清狂的腦袋,“清狂,你好些了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抱着腦袋,痛苦的呻吟。
天朝,神晉殿。
九重宮闕,微風習習,夜月朗風清,掀起了一層珠簾。
神晉殿裡面是剛剛甦醒的皇甫絕。
靜軒與小秋也是寸步不離的在照顧着皇上,皇甫絕總共昏迷了三天三夜,經過御醫們馬不停蹄的治療,方纔清醒,但元氣還沒有完全恢復。
黃全看到皇上醒了過來,一邊揮手讓人過來伺候,一邊驚喜道:“皇上可算是醒了,老奴也就放心了!”
皇甫絕看一眼黃全,第一時間便問,“皇后呢?”
黃全後退兩步,神色十分爲難。
該要怎麼說?
說得好就好,不好就是欺君之罪!
黃全一向忠心耿耿,但是也是知道天心九重,萬一一句話說不好就完蛋了,於是謊報道:“這件事情靜軒知道的清楚,老奴去給皇上/將他找來。”
靜軒與小秋一直就在神晉殿的外面,時不時的進來看一看皇上。
因爲連日以來的疲乏,兩個人都被消磨的沒有了生氣,這時候聽到皇上醒過來了,靜軒與小秋都是急忙的走到了內殿。
皇甫絕依舊是那種冰冷的目光.“靜軒,娘娘呢?”
靜軒不知道怎麼說,示意小秋趕緊將小皇子送過去,皇甫絕看了看小皇子,眉頭一皺,語氣凌厲,“回答!”
靜軒糾結的眸子顯然是盛不了任何的欺騙與隱瞞,“屬下與小秋雖然九死一生,但是還是化險爲夷,只是……”
柔水般的月色傾灑到了皇甫絕的面上,那張略微帶着古銅色的臉變的暗沉。
突然,他猛地起身,不顧虛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揪住了靜軒的衣領,“靜軒!告訴朕,朕的清狂是不是遇到了不測,告訴朕!”
柔和而透明的月色落在了皇甫絕的臉上,這個年輕的皇上看起來是那麼的焦急,那麼的脆弱。
靜軒咬咬牙,低下頭,猛地跪了下去,“回皇上!娘娘那日被鮫人泣珠迷亂了神智,一會兒就昏倒了,屬下護主不力,主辱臣死!屬下該死!該死!”
皇甫絕身子晃了晃,他深吸口氣,冷峻的臉上再度恢復了理智,“馬上隨朕去金狼國,朕一定要救皇后出來!”
小秋想要勸解兩句,但是小皇子忽然醒了過來,她只能先照顧小皇子,惦着小皇子在屋子裡面轉着。
靜軒安撫性的將皇甫絕扶着坐在了龍榻上,輕嘆一聲,“皇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皇上如今身心俱疲,就算是殺過去了也會功虧一簣的,屬下愚見,還是要好好的修養!”
“說得冠冕堂皇,也不過是推托之詞!”
皇甫絕神色鐵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靜軒跪在地上,只能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皇上三思!三思!”
黃全聽到內室響動起來,走進來也是趕緊下跪,跟着靜軒一起勸說,“請皇上保重龍體,請皇上三思!三思啊!”
“大不了,朕以命抵命罷了!弄個同歸於盡!又有什麼害怕的,朕……噗……”
說着話已經噴了一口鮮血,黃全大驚失色趕緊扶住了皇甫絕,一邊大喊,“宣太醫……”
皇甫絕這時候就好象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海水一般洶涌的激盪着。
一方面焦急擔憂清狂的火焰幾乎是能夠淹沒一切,另外一方面他體力不支,有心無力,矛盾重重而又心急如焚,令他異常的痛苦!
皇甫絕從來沒有這樣痛苦過!
過了片刻,太醫正色道:“皇上龍體尚未復原,目前需要好好養精蓄銳,且不可有雜念,皇上不但身中劇毒還有三處大傷,這三處大傷……”
“廢話少說!告訴朕,朕能夠維持多久?”
“微臣惶恐!”
太醫連連下跪,“以微臣愚見,皇上並不能上陣殺賊,皇上休養生息!有什麼深仇大恨都需要從長計議,皇上三思!”
“三思!三思!你們就知道三思!可我的皇后怎麼辦?!我要去救她!”
皇甫絕大吼,又開始掙扎了起來,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着,傳得很遠很遠。
“朕怎可讓皇后屢犯險境,朕一定要殺掉東方鈺!”
靜軒的心悸動了一下,鐵漢柔情也經不住差點落淚,匍匐到了皇上的足邊,哀求不止,“皇上,屬下求您了,忍一時意氣啊!皇上,就算是要報仇,也要龍體康健,小小金狼還不是手到擒來!皇上……”
皇甫絕是何等敏銳的一個人,不會分不清楚的大局!
有些事情現下還不能行動,在一切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貿然前進並不會有任何的建樹,但是……
他的清狂還在那裡,他怎能夠安心的下來!
“朕一定要……去救……”
急火攻心,皇甫絕眼前一黑,猛地倒了下去。
**
**
金狼國,國都。
這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風不停地呼嘯而來.閃電照亮了屋子裡面的一切。
清狂慢慢的抱着自己的膝回想着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爲何記憶會出現斷層?
閃電將天空被劈成兩半,這夏季的驚雷也將她的心劈成了兩半一樣,撕心裂肺的雷聲響了起來……
驚人的閃光衝破了黑暗,東方鈺冷然如鬼魅般的聲音響起:“你忘記了誰也不應該忘記我!”
一聲霹靂,震得幾乎是地動山搖。
清狂就着光線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玄色的袍服上面是赤金色的狼圖騰,俊美邪佞的臉上讓她覺得十分可怕,她本能的有一點抗拒,“不……不……”
“轟隆隆”這個猙獰的夜晚,充滿了欺騙!
“來,讓我告訴你,你是誰!”
東方鈺向她緩緩伸出了手。
清狂沒有伸出手,但是東方鈺不由分說的就握住了那雙冰涼的小手。
她應該要抗拒,應該要反抗的,可不知爲何,她竟然……
她居然沒有力氣去抗拒他,“我……”
東方鈺扳正她下巴,直視着她,紫眸閃爍着致命的魅惑,“清狂,你是我的王妃,你原本就是金狼國的王妃,我的女人!”
“王妃?不不不,我不是王妃!”
清狂本能的覺得自己不應當是這樣的一個身份。
不應該啊?
清狂腦子裡面混亂的就像天地剛剛開闢時候一樣。
“你何苦再自欺欺人?你是王妃,我是國君,這裡是金狼國……”東方鈺用一種詭異的聲音迷惑她,令人不可抗拒。
雖然東方鈺只說了兩三句話,但是清狂本能的不願意相信東方鈺,只覺得就算是一句話也是破綻百出的!
“我是金狼國的國君!你是我的王妃!王妃!”
東方鈺有一點惱羞成怒,但是還是堅持着他少有的耐心。
“國君?王妃?不不!不!”
清狂神色慌亂的說着,“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看着明顯抗拒的她,東方鈺的眼底劃過一抹暗沉。
爲何她仍一味的否認自己?
莫非因爲蟲蠱不成功?
東方鈺放軟語氣,道:“你的確是我的王妃,你一定要記住。”
清狂的皮膚柔軟細緻,但是此時卻是蒼白到了極致,一邊蜷縮着一邊抗拒着,嘴裡還在喃喃自語,“不不……不不……”
不該出現的淚珠在眼中凝聚,她是不相信面前的景象的。
她心裡心裡好難過,彷彿失去了什麼,但是究竟是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面前的男人和她關係究竟是什麼?
究竟是什麼?
當真是如他所說麼?
清狂低着頭,一時間,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雨過後,月光皎潔,花香襲人。
直到她安靜下來,東方鈺才伸過手,“你是我的王妃,你現下想起來了嗎?”
清狂含辭未吐,氣若幽蘭,抱着自己的膝蓋,對未充滿恐懼。
看着面前的男子伸過來的手,她究竟該不該握着?
東方鈺定定望着清狂,一雙紫眸閃爍着魅惑的光芒,“怎麼,你還沒有想起來嗎?”
望着男人俊美絕倫的臉孔,清狂愣了一下。
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的吞噬內心的躁動。
之前的抗拒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