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來到了花園,本想再找那名老者,卻發現早已換了花匠。
“之前的那名老人呢?”
新的花匠站起身,恭敬道:“大小姐,他很早就不幹了。”
"你知道他住哪裡嗎?“
“大小姐,小的不知他住哪裡,但他臨走時讓小的給您留下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大小姐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經搬走,您是找不到他的。”
清狂目光黯然下去,轉過身,不聲不吭離開花園。
那個老人家想必也猜到她會再來找他,所以早早離開,並且搬走。
從這一點證明,他一定知道某些內幕。
無奈的是,老人家並不想說。
帶着滿心的失望,她離開了歐陽府。
回到琳琅水榭後,她把自己關在房內,沉思一些事情。
她想到了前陣子做的那個夢,現在想想看,夢裡的湖邊景色十分眼熟,不正是歐陽府後面的那個池塘麼。
因爲池塘很大,看起來就像個大湖。
那麼,那兩個小女娃都是誰?
難道這個夢有什麼暗示麼?
可爲何,她感覺少了些東西?
想了半天,她始終沒有想出什麼頭緒,腦袋一片混亂,實在是令人煩心。
“扣扣扣。”
“進來。”
敲門聲打斷了清狂的沉思,她呼出口氣,伸手揉了揉額頭。
“王妃,這是王爺特意讓奴婢爲您熬得蓮子羹,您嚐嚐,可好吃了呢。”
一個非常陌生的聲音傳來,清狂不禁擡頭看去,只見面前站着一丫鬟裝扮的少女,看起來要比自己大三兩歲。
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
很嬌美的一個丫鬟。
“你是誰?”
“奴婢名叫月兒,是王爺買回來伺候您的。”
丫鬟笑顏如花,眼神之中倒是沒有半分卑賤,態度落落大方,不像一般丫鬟那般謹慎。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清狂托起了下巴,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好奇的神色打量面前這個女子。
月兒聞言回答,“王妃,月兒曾經是個官宦人家的女兒,可是……”
說到這,她神色黯然下去,悲傷在眼底流動。
“犯罪了?”
清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她,說完後,就看到對方點了點頭,神色落寞。
“我知道了。”
清狂點了點頭,低眸看了眼桌上面放着的蓮子羹,閉上眼聞了一口氣,“很香。”
說完,拿起勺子吃起來。
月兒候在一旁,看起來很乖巧。
“王妃,您的命真好呢。”
清狂動作一頓,擡頭看去,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哦?此話怎講?”
月兒抿了抿脣瓣,低垂着的長長的睫毛下,像葡萄一樣閃爍着雙眸,“王爺容貌俊美,對您疼愛無比,況且府邸沒有一妻一妾,只有您自己,這是在任何富貴人家都不曾看到的,無論是哪個大戶人家,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像王爺這般癡情專一的人呢。”
瞧着她臉上羨慕的神色,清狂眉梢一挑,“你很羨慕?那你可知,寒王在外面被傳言什麼?”
月兒一愣,搖頭,“奴婢不知。”
“短袖之癖。”
隨着清狂的話說完,月兒臉色變了變,咬上了脣瓣,低頭不語。
清狂笑了笑,低頭把最後一口蓮子羹喝掉,“很好喝,拿下去吧。”
“是。”
看着月兒端着碗退下,她站起身,走了出來,站在圍欄前面,眺望遠方,深吸了口氣,“這真是個美麗的地方。”
楓樹葉好像又紅了,入目看去,十分鮮豔。
呆了一會兒,她朝着另一邊走去,走着走着,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粗獷男子。
“見過王妃。”
奔雷給她行禮,渾厚嗓音十分有重量。
他和靜軒總是一起出入,一個書生氣派,一個莽漢氣派,兩個人平時都形影不離的,可今天怎麼沒在一起?
“奔雷,靜軒呢?”
“回王妃,靜軒跟着王爺進宮了。”
“進宮?發生了什麼嗎?”
在清狂的記憶中,老皇帝不喜歡皇甫絕,平時也很少傳他進宮。
奔雷拱手,如實回答,“是這樣的,最近些日子金狼國使者住在宮裡多日,遲遲不肯離開,王爺唯恐皇上會輕易答應使者的要求,纔會接二連三的去皇宮一趟。”
她皺眉,十分不解,“金狼國使者?他來幹什麼?而且還不走。”
奔雷拱手,“王妃,您有所不知,金狼國派了使者前來天朝打算結盟,皇上很想答應,大王爺說不可。”
“好奇怪,按理說結盟應該是好事啊。爲何絕回不答應呢?”
“金狼國居心不良,妄想利用結盟這個理由挑撥皇上與王爺的關係,再者,若是天朝答應結盟,這就代表着打算要和金狼國聯合起來攻打其他國家,也同時給了其他國家攻打我天朝的把柄,雖說天朝兵力雄厚,但好端端的沒必要去攙和那趟渾水,只需要明哲保身才對。”
奔雷把這裡面詳細的利害關係給清狂說了一遍。
按理說他沒必要跟她說得這麼清楚,若是靜軒的話,也許就不說了。
但奔雷不這麼認爲,他認爲王爺的事情必須要跟王菲說清楚,王妃子是王爺的女人,有權利知曉。
更何況,王爺對她還十分重視。
清狂聽後,斂眉沉思片刻,“奔雷,你給我準備馬車,我去進進宮一堂。”
“王妃進宮作何?”
“當然是去找王爺。”
“屬下這就去準備。”
清狂擡腳很快離開原地。
說實在的,其實她也不曉得自己爲何非要去皇宮,只是一聽皇甫絕在宮裡,並且被皇上冷眼相待,她就想進宮去看看。
當然,並不是幸災樂禍,而她現在身爲寒王未婚妻,理應做點什麼纔是。
也可能,是因爲他三番四次救自己的原因吧。
此時的清狂沒有發現,她對皇甫絕的感覺已經不一樣了……
**
**
馬車快速行駛,一個時辰後,清狂出現在了宮內。
奔雷沒有跟着來,反倒是一個老太監領着她直接朝着御花園走,據說,皇上和王爺他們都在。
還未到,半路上一個藍色宮裝女子猛地撞了她一下。
“哎呦!是誰這麼不長眼啊。”
清狂身子纖細,一下子被撞到了地上,她還未說什麼,反倒是那宮裝女子率先不高興起來。
她擡頭一看,宮裝女子容貌美麗,神態囂張,輕蔑看着清狂,“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歐陽家的大小姐呀。”
清狂站起身,對着她行了一禮,“清狂見過麗妃娘娘。”
此人正是皇上去年納的妃子,因皇上以往對清狂還不錯,這名妃子便對清狂產生了一種妒忌之情。
在這名妃子眼中,清狂不過是個天真愚蠢,只會擺弄一些藥材的富家女罷了,難以登上大雅之堂,更別說被皇帝喜歡。
麗妃輕哼一聲,臉上皮笑肉不笑說道:“你走這麼快,這是要去哪呀?”
清狂一愣,她走的快嗎?明明是麗妃胡亂衝着她撞來的好不好。
話雖如此,可她還是低着頭回道,“麗妃娘娘,寒王正在御花園與皇上待着,清狂正要去找他呢。”
“呵呵呵,原來是來尋夫了。”
麗妃掩着脣輕笑,眼底閃爍着一抹不爲人知的寒光。
這抹寒光被清狂清楚捕捉到,心下疑惑,自己平時沒得罪過這個麗妃啊?爲何她的眼神如此不對勁?
“行了,你去吧,我也不耽誤你了。”
麗妃揮了揮小手絹,轉過身,邁着蓮步,扭着身子,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
清狂意味深長盯着她背影,對這個麗妃升起了警覺之心。
“清狂?”
忽然,皇甫絕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你怎麼來了?”
歐陽清狂收回心思,扭頭看向面前的男子,微微一笑,“絕,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皇甫絕有些欣喜,這還是少女第一次主動來找他,剎那間,冷酷的臉柔了下來,黑眸閃爍着笑意,薄脣微微揚起,卻又顯得冷峻迷人。
“我們先回府。”
“恩。”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朝着原路返回,清狂低頭看了眼被男人握住的小手,心裡竟然暖暖的。
當他們離開後,從牆角後面走出一個藍衣宮裝女子。
麗妃死死咬着帕子,雙目憤恨瞪着清狂背影。
“娘娘,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走。”
麗妃冷哼一聲,帶着宮女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嘩啦啦啦——”
桌子上的器具和花瓶,全都被她一股腦的掃到地上,看的一旁的宮女心疼不已,卻又不敢張口。
麗妃氣的幾乎將牙齒咬碎,憤恨的瞪着眼睛,“那個黃毛丫頭有什麼好?竟然還當成寶貝似得!”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宮女們全都跪在了地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麗妃可是個心狠的主子,一旦宮女說錯話,便會拿宮女撒氣。
“息怒?你們知道什麼,我一直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到,如今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捷足先登,我怎能咽的下這口氣?瞧她那副樣子,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似得,不就是一個臭丫頭麼,我半點也看不上她!”
麗妃響起剛剛見到的那一幕來就生氣。
皇甫絕可是天朝的戰神啊。
這樣傳說中的一個人物居然在乎起了那個臭丫頭?
還對她那麼好?
從前,誰看到戰神對女人上心啊?
她心裡怎麼能好受呢。
當初她還未進宮之時,對打勝仗回來的皇甫就一見鍾情,本想嫁給他做個韓王妃,可皇甫絕硬是狠心的給拒絕了!
氣的當時她差點上吊。
憤怒之下,她心裡極不甘心,以爲皇甫絕眼光太高,瞧不起人,衝動之下,她進了宮,做了妃子。
成了他的母妃!
可冷靜下來,她就後悔了。
無奈已經封妃,再後悔也不能怎樣了。
就這麼,她過起了後宮嬪妃的生活。
她不喜歡老皇帝,卻爲了爭寵用盡手段。
爲的就是能狗在皇宮內站穩腳跟。
雖然皇甫絕已經成爲過去式了,和她也已經不可能了。
但即便是她丟掉不要的東西,就算是毀了,也不遠被人撿起來繼續用!
現在,歐陽清狂佔用了原本是她不要的東西,麗妃這心裡自然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