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長公主看着面前一排排花容月貌的女子,不由得滿心歡喜;看到她們,彷彿就看到自己的榮華富貴,她堅信把這些女子送去太子宮必定能討得她那個太子弟弟的歡心,所以更加鞏固了她自己的地位。
也許這就是身爲長公主的悲哀,她雖然處於極度富貴的頂峰,卻無時無刻不想到自己的後路;念及她是長公主,又是皇后唯一的女兒,皇后頗爲寵愛;然而想到皇上一倒,終究還是會把皇權交給太子,到那個時候自己沒有強硬的後臺便將面臨着富貴的終結,對此她必須未雨綢繆。
“長公主,這些歌姬琴棋書畫樣樣都精通,論姿色絕對稱得上傾國傾城,所以……”胖姨娘歡歡喜喜地交代任務,可是長公主卻收斂了笑意,謹慎地說道:“姨娘,你應該清楚太子宮裡面是不會缺美人兒的,皇后要爲太子充盈太子宮,你說這些姿色的女子,皇后娘娘會收羅不到?”
“這……”胖姨娘抿了抿嘴,爲難地說:“長公主,這已經是奴婢找了不少地方纔收回來的美人兒,要不長公主看看她們的歌藝如何?”
長公主不悅地撇着嘴,說:“一個個地還必須由我來把關,那我要你做什麼?哼,琴棋書畫洋洋精通倒是小事,在深宮後院要想被我那太子弟弟相中,就必須出類拔萃,至於這一點,可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擁有的智慧,你收來的這些美人兒可有這一支半招?”
胖姨娘掃視一眼面前的美人,又蹙着眉頭對長公主說:“長公主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地教導。”
“記住,找幾個機靈點兒的送進宮,否則還未見到太子,恐怕就被其他人給擠出了局。”長公主白了一眼胖姨娘。
“諾,奴婢知道該如何做了。”胖姨娘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
胖姨娘將美女們領着離開,迎面而來的王姝趕緊側過身子讓出道給她們,她望着這些嬌容麗麗的貌美女子,不由得滿心好奇,不過好奇心暫且壓在心底,她還得去見長公主。
“奴婢參見長公主。”王姝行跪拜之禮,不敢怠慢;長公主坐在書房,其實百無聊奈,好在王姝及時出現,方能解悶。
“起來吧。”長公主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以後不必跪拜,請安就好。”
“諾。”王姝垂着頭應道。
“有什麼事嗎?”長公主又問。
王姝伸出手遞上香囊,說:“長公主,前些日子您讓奴婢給您準備一份香囊,這是奴婢挑選的,您看喜歡嗎?”
“是嗎?這麼快就做好了?”長公主笑着走過去,接下香囊嗅了嗅,嘆道:“好似百花奇香,又不覺得刺鼻。”
“長公主說的不錯,這香囊裡面的確是百花,只是因爲用量恰當故而不會覺得太過濃郁,從而也就不覺得刺鼻了。”王姝淡笑地解釋。
長公主咯咯直笑,拉着王姝的手,說:“你真是心靈手巧,來來,陪同我聊會天解解悶。”
“諾。”王姝轉身跟隨長公主身邊,但是行走時又刻意與長公主保持距離,並且絕對不會
超過她。
長公主和王姝走在迴廊中,交談甚歡,談及長公主的女兒阿嬌小姐,其實因爲上次的事情阿嬌小姐已然將王姝視爲自己身邊的人,王姝一進府就留在了小姐身邊,平日裡不必做些粗活兒,倒也輕輕鬆鬆。
“王姝,聽說你家中還有個妹妹?”長公主問道。
“家中一個妹妹,兩個弟弟。”王姝想了想,說:“可是他們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所以奴婢不得不進府幫襯家裡。”
長公主點了點頭,安撫地說:“你看你現在把阿嬌小姐教的是越來越聽話了,不管怎麼說我都該好好地賞賜你,這樣吧,等些時候把你妹妹也接進府裡照顧吧,免得你心裡不放心他們。”
王姝求之不得,聽到長公主這麼說,立刻跪拜謝道:“多謝長公主,奴婢感激涕零。”
長公主笑着扶起王姝,揶揄地說:“不必動不動就跪拜,我啊,最受不了就是如此,快快起來吧。”
“諾。”王姝嫣然一笑,春風掃面。
……
“娘……”王姝推門進入,激動不已地尋找臧敏;步入內室看到臧敏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嘆息,心思敏感的王姝立刻止住了笑意,走近些問道:“娘,你怎麼了?”
臧敏的憂色躍然臉上,王姝心裡跟着一沉;臧敏先不急於解釋,反而問道:“剛從怎麼了?像是有話要告訴娘?”
王姝點頭說道:“適才我和長公主聊天提起妹妹,長公主說,過些時日答應我接妹妹也過來,妹妹其實也能做點什麼,要是能在府上,必定吃得好睡的香。”
臧敏拉着王姝,皺着眉頭啐道:“姝兒,你倒是一心想着他人,卻忘了自個兒的事情。”
王姝一怔,小心地問:“娘,您是說晉家的事情?”
臧敏捂住女兒的嘴,煞有其事地說道:“別提晉家這個字,你不想活命了,娘還想活命。”
王姝身子都僵住了,她吞了一口唾液,渾身發顫;臧敏撫了撫王姝的身子,沉聲說道:“不是娘要故意嚇唬你,但是事情還是會有敗露的一天。”
“可是娘,一開始您不是說藏匿在公主府一定安全嗎?”王姝擔憂地問:“爲何現在卻……”
“娘是聽說了長陵開始調查此事。”臧敏沉着臉說道。
王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想,之後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出去衙門自首?把事情說個明白,相信府衙的人也不至於要將我們置於死地。”
“說你聰明,你怎麼就這會兒變得糊塗。”臧敏翻了翻眼,厲聲啐道:“府衙的人知道你娘是殺人兇手,哪裡會有耐心再聽你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抓了你,就是砍頭。”說着,臧敏還在王姝的脖子上比劃砍頭的動作,嚇得王姝身子一抖,往後傾。
“不,殺人的人不是娘。”王姝抓住臧敏的手臂,說道:“娘,要自首也是我,您一把年紀了,不能再受這樣的罪。”
“傻丫頭,娘就是一把年紀了,也活了大半輩子了。”臧敏嘆道:“而你卻只是剛剛
開始,還有大好前程等着你呢。”
“總之,我絕對不會讓娘獨自承受。”王姝堅定地說。
臧敏轉了轉眼珠子,覺着時機成熟,便說道:“不管怎麼說,既然都已經逃了第一步,也不在乎繼續逃下去。”
“娘,這話怎麼說?”
臧敏抿着嘴沉思片刻,王姝看出娘一定還有話要說,她也就耐心地等着。
“姝兒,你說,你是不是聽孃的話?”臧敏先打出親情牌,王姝答得乾脆,卻帶有一絲他意:“娘,姝兒自小就聽孃的話,只是不知道娘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臧敏淡笑地說:“其實剛纔不是娘要故意嚇唬你,你應該知道我們沒有回頭路了。”
“娘,您有話直說吧。”王姝立刻了然於心,之前說了那麼多就是爲了接下來的鋪墊。
臧敏咬着脣,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兒絕頂聰明,要是留在了公主府做一輩子的下人還真是太浪費了。”
“娘要趕我走?”王姝驚詫地問。
“不是趕你走。”臧敏似笑非笑地說:“是要把你想辦法送進太子宮。”
王姝嚇得一口氣沒緩上來,當她回過神來後,臧敏緊接着又道:“姝兒,這是天助我們啊。”
“娘,你怎麼會越想越不可思議。”王姝斥責道:“太子宮和公主府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當然不一樣。”臧敏肯定地說:“在公主府雖然安全,可是你永遠都不會有出頭之日,然而太子宮就不同了,太子宮裡面有太子,憑藉我女兒的才貌,你一定能成爲太子身邊的女人,到時候我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王姝長吁一口氣,冷靜地說:“娘,你不要忘了我們的身份,再還有我們現在可是戴罪之身,之所以會進入公主府也是因爲此地不但安全,也能掩人耳目,如若我進去太子宮,豈不是太過招搖?娘,你要明白,萬一哪天晉家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臧敏按住王姝的手,瞪大雙眼,切齒地啐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
“娘,紙是包不住火。”
“姝兒。”臧敏威脅地說:“好,你不答應娘,那就讓娘去自首,娘現在就去自首,被砍了頭,你就高興了。”
王姝拖住臧敏,心痛地說:“娘,姝兒又豈會眼睜睜看着娘去送死?”
“那你答應我就是。”臧敏拿住王姝的痛處,死咬着不放:“你不答應,我馬上就去。”
“娘……”
“沒有商量的餘地。”
“即便是我答應又如何?”王姝轉而說道:“能入太子宮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而我王姝只不過是一介草民,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進入太子宮。”
“娘就當你答應了。”臧敏立刻變了臉,鬆懈地笑了笑,說道:“只要你答應,進入太子宮的事情,娘自會打理一切。”
王姝突然覺得娘笑得可怕,有些不敢靠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