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將竹簡交給王姝,看過後王姝將竹簡遞給柳意,並且吩咐:“燒掉。”
“諾。”
“回來。”王夫人突然想起什麼,又道:“算了,還是給我吧。”
“王夫人,這長公主送來的密函若是不毀掉,只怕以後……”柳意吱了一聲:“就怕以後落下什麼……”
“有了長公主的密函,至少以後還能與她對峙。”王姝將竹簡接過手,若有所思地說:“對任何人都要留一手,這是必然的。”
“還是王夫人想得細。”柳意點了點頭。
宮女走進來通傳一聲:“啓稟王夫人,田大人來了。”
“嗯,你們都退下吧。”王姝早已經命人將茶煮好,就等着弟弟進宮與自己敘舊。
田汾匆忙進入漪蘭殿,王姝看出弟弟今日並不輕鬆,還以爲進宮受阻;田汾與王姝坐定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更是令王姝心急。
“弟弟,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王姝質問:“不是娘出了什麼事吧?”
田汾扭頭張望外面,看到沒什麼人經過,於是湊上去,悄聲地道:“長陵來了一個人。”
王姝心一顫,忙問:“什麼人?”
“我之所以推遲一天進宮見你,就是去查這個人了。”田汾說道:“查出這個人果然是長陵的督刑。”
王姝吃了一驚,慌張地問:“他來做什麼?”
“見張鷗張大人。”田汾焦慮地說:“看來他們一定是查到什麼,我在廷尉府打聽了一下,說張大人還打算將這個傢伙留在廷尉府。”
“這麼說,這個人的目的就是爲了……”
“姐姐,我與這個人打過照面,他沒有認出我,可是覺得我眼熟。”田汾心事重重地說:“如果是調查過田家的人,那他肯定會想起來的。”
“他……”王姝站起來,轉身說道:“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樣的事情。”
“姐姐,怎麼了?”田汾錯愕地問。
王姝定神說道:“弟弟,你有所不知,前不久我與長公主暗中達成協議,要想辦法對付慄妃娘娘和太子。”
“啊?”田汾傻了眼,緊張地問:“姐姐,太子現在已成定局,你們打算如何做?”
“誰說成了定局?”王姝悶哼一聲,啐道:“就算真的定居,可是爲了我們的將來,爲了徹兒,我也不能服輸。”
“但是,有魏其侯和周亞夫保住太子,我看這件事情一定棘手。”
“無論多棘手,我們都還沒有試一試,怎能言敗?”王姝說道:“況且現在陛下還在,前幾天,我故意激怒慄妃娘娘,讓她在陛下面前口出惡言,導致陛下對她失去信心,現在陛下比我還擔心等到他百年之後,我們母子的下場。”
田汾附和地說:“看得出來,陛下對姐姐您是重情重義。”
“我派人調查過劉榮,他這個人根本就是個草包。”王姝含笑地說:“居然連竇大人的話也不聽,經常與竇
大人拌嘴,可見這個人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只要我們同時在他身上下點功夫,相信他這個太子之位也很難做得穩。”
田汾恍然笑道:“原來姐姐早已經開始自己的計劃。”
王姝咬着脣,蹙眉又道:“只可惜現在節外生枝,長陵無緣無故來了一個人將舊案翻出來調查,我是擔心他真的查到我頭上來,那麼到時候所做這一切恐怕是前功盡棄啊。”
田汾雙眼一亮,透着一股殺氣,走近一些對着王姝說:“姐姐,你放心好了,其實進宮之前我已經想好了,就算不告訴你,我也打算這麼做。”
“弟弟,你要如何做?”王姝怔然地問。
“既然這個人總是陰魂不散地跟着我們,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田汾厲聲道:“將他除掉以絕後患。”
王姝捂着嘴,到退一步,搖頭說道:“不,不行,弟弟,千萬不行,之前姐姐和娘已然走錯一步,你豈能再身陷沼澤?這本不關你的事,我不能牽連你啊。”
田汾握住王姝的手,痛心地說道:“姐姐,我們是一家人,你以爲你出了事,我還能脫身嗎?所以我絕不能袖手旁觀,何況宮外的事情,你也把握不好,而弟弟我不同,我能幫你啊,除掉這個人,或許事情才能平息,否則真的讓他查起來,我反而擔心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
王姝依然下不了決心,勸慰地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現在在廷尉府,張鷗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是最瞭解的,你倘若真的派人暗殺,相信到時候張大人也會插進一腳,那纔是真正的一發不可收拾啊。”
“難道現在張大人就不會插一腳?”田汾堅定地說:“姐姐,爲今之計只有如此,再不下決定,到時候張大人查出來更多。”
“不行,不能再傷人。”王姝深吸一口氣,抿嘴說道:“你容我再好好考慮一下,我相信一定還有萬全之策。”
“姐姐……”
“你不必再說了。”王姝固執地命令:“汾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輕舉妄動。”
田汾真是有些後悔沒有先斬後奏,都怪母親一直要求自己先進宮與姐姐商議,現在倒好,商議之下卻根本不能執行。
“是,弟弟聽話就是。”田汾聳了聳肩。
“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一把火燒了這裡,毀屍滅跡。”
熊熊烈火在王姝眼中一直燃燒不止,昨日的罪孽依然清晰可見,現在想起來,雖然心情平靜,可是那顆愧疚的心還是放不下來。
試問這輩子,她沒有做錯什麼,可是唯獨這一件事她千不該萬不該,沒想到事情過去這麼久還是被人翻了出來,難道真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該來的始終會來,她欠的始終要還。
劉啓看到王姝想問題想得出神,便拿着外袍披在她身後,驚醒了王姝的沉思,她轉身看到是陛下,趕緊欠身。
“陛下,您怎麼沒有派人通傳?”
“朕本來想看看你在做
什麼,卻沒想到你一個人站在露臺這裡發愣,還想得如此出神,朕也不想驚擾,所以將他們都支走了。”劉啓輕笑一聲,又問:“姝兒,你是不是哭過?”
王姝避開劉啓的注視,扭頭說道:“陛下,姝兒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所以……所以感傷了。”
“什麼事情居然令你這麼傷心?”劉啓忽地恍然,又道:“是不是又想起那個噩夢?其實朕對慄妃實在是太失望了,不過你放心,朕想到辦法,那就是絕不立後。”
王姝吃驚地問:“陛下,你這是……”
劉啓沉聲道:“若是立後,魏其侯他們一定又要將祖制搬出來,說不定又要逼着朕立太子殿下的母妃爲皇后,這樣一來,豈不是讓慄妃得償所願?朕實在是不能讓這個毒婦成爲朕的皇后,若是如此,朕還不如不要這個太子。”
王姝沒想到第一擊會有這樣的效果,她聽到劉啓這麼說,自然是竊喜,可是現在自己的事情弄得她有些不太放心,所以眉頭還是緊蹙;而劉啓看到後還是不滿意,以爲自己的表態能換來王夫人的放心,豈料王夫人依然愁眉苦臉,這和以前的王夫人根本就不一樣了,難道還是冊立太子的事情讓她耿耿於懷?
王姝不想影響劉啓的心情,於是強顏歡笑地說:“陛下,其實慄妃不過是心直口快,您也別往心裡去,況且陛下現在身體好得很,說不定……說不定姝兒……”
“你可別往下說,真不想聽這些不吉利的話。”
“陛下。”王姝遲疑片刻,猶豫地問:“姝兒有句話想問,您要認真地想了之後再回答姝兒。”
“嗯,你問。”劉啓期待地看着她。
王姝沉下心來,走到一旁說道:“如果有一天,陛下發現臣妾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不是,是一件罪不可赦的錯誤,陛下會如何處置臣妾?”
劉啓有些不太明白,皺着眉頭又問:“姝兒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所以臣妾說了,是如果……”王姝轉身很緊張地問。
劉啓深思熟慮地想了想,踱步說道:“朕以爲不會有這樣的如果,因爲在朕的心目中,姝兒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陛下……”王姝心亂地說:“倘若有一天,陛下要親自下旨斬了姝兒,那陛下……”
劉啓恍然一驚,衝過去牽着王姝的手,心顫地問:“姝兒,你今天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地嚇唬朕,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王姝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搖頭說道:“陛下,姝兒沒做什麼,只是突然想問問,陛下是不是真的會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劉啓眨了眨眼,鬆了一口氣說道:“朕的那些皇親國戚曾經要造反,可是朕顧念他們是朕的親人,所以網開一面,就算以後姝兒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也不可能是謀反之事吧。”
王姝苦笑地說:“當然不可能。”只是活罪可免,她怕就怕在失去陛下的心,不然她連反敗爲勝的機會都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