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就因爲這個所以陛下煩惱?”張鷗詫異地說:“可是陛下怎能如此兒戲,萬一那個郭老只不過信口開河,那陛下難道就一直拖着?”
劉啓思慮地說:“朕也不是想一直拖着,但是朕以爲郭老不會算錯,事實上,朕的確是想立王夫人爲皇后啊。”
張鷗點頭地說:“王夫人賢良淑德又心地善良,確實是皇后的最佳人選,可是……”
“可是王夫人所生的彘兒卻只有四歲,若是立王夫人爲皇后,那朕應該立誰爲太子呢?”劉啓攤開手,來回踱步,焦慮地說:“朕知道魏其侯的意思,他這個傢伙迂腐得很,一定會建議朕立皇長子爲太子,到時候只怕是太子的娘不是皇后,皇后的兒子不是太子這樣的鬧劇場面。”
張鷗抿了抿嘴,意味深長地嘆道:“難怪陛下這麼頭疼,這件事情的確不太好辦。”
“所以朕只能先拖着。”劉啓喪氣地說:“然而魏其侯也說了,朕要是這麼一直拖着,太后可能還會將樑王推出來,到時候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張鷗安慰地說:“陛下,船到橋頭自然直,相信這件事情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那你說說看,如何解決?”
“陛下可否想過,立太子和立皇后,這兩件事情孰輕孰重?”張鷗靈光一閃,謹慎地問:“要知道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什麼,那麼陛下就乾脆先做什麼。”
劉啓咬着脣,認真地問:“你的意思是,讓朕先挑其中一個?”
“魏其侯提出立太子,一來是安國,二來是不希望太后將樑王又推出去爲難陛下。”張鷗說道:“其實魏其侯的顧慮倒也是於情於理,所以卑職以爲,立太子的事情恐怕要高於立皇后。”
“立太子……”劉啓咬着牙,喃喃地低語。
劉啓頭疼立太子的事情的時候,其實後宮的人也沒閒着,大家似乎都知道立太子是早晚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究竟是偏重含章殿的劉榮還是漪蘭殿的劉彘,要說陛下的疼愛程度,自然是非劉彘莫屬,劉啓對劉彘的喜愛可謂是寵溺,也不知道是母憑子貴還是子憑母貴,總之漪蘭殿的勝出倒是高出了含章殿的勢頭。
“朕以爲,將彘兒的名字改爲‘徹’。”劉啓抱着劉彘,走了幾步後,轉身對着王姝十分認真地說:“莊子雲,乃心知之意,正如姝兒知朕之心。”
王姝嫣然一笑,走過去說道:“突然間,陛下怎麼想到爲彘兒改名字?”
“哦,這是朕一直的想法,只不過今天就說了出來。”劉啓將劉彘遞給奶孃,而後拉着王姝走到露臺,對月嘆道:“朕還有很多想法不知道該如何對姝兒說。”
“陛下有心事只管說出來,臣妾願意傾聽。”王姝平靜地說。
劉啓聽到王姝這麼坦然,反而有些心虛起來,王姝其實猜到一點,便說道:“陛下,最近宮中傳了不少事情,相信陛下也略有所聞。”
“姝兒知道了?”
“姝兒是想告訴陛下,無論陛下做什麼決
定,姝兒都會永遠支持陛下。”王姝儘量保持冷靜,淡淡地說:“姝兒不希望令陛下爲難。”
劉啓伸手握住王姝的手,蹙眉說道:“魏其侯提出的建議,朕也不能違背,要知道朕也是迫於無奈。”
王姝心裡咯噔一沉,雖然很震驚,可是她還是保持震驚,撲上去躲在劉啓懷中,說:“要怪只能怪臣妾福薄,這不是陛下所能決定的。”
“不,你放心,朕一定會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劉啓猶豫不決地說:“朕的心中只有一個皇后,那就是姝兒你。”
可是陛下心中的太子不是彘兒啊,王姝暗忖地想:看來魏其侯果然是慄妃的人,被慄妃收買,如今逼着陛下立太子,而最大的理由就是慄妃的劉榮是皇長子,怎麼辦?事到如今難道還是棋差一步?
話說王姝正速手無策之時,很久沒見的長公主這時候卻不請自來,王姝自然是親自接待,不敢怠慢;長公主說是串門子,其實來時也做過分析,她聽說了宮裡的事情,大家都在猜測着陛下的心思,立太子是迫在眉睫了,而最大可能就是從含章殿和漪蘭殿挑出一位皇子,雖然說含章殿的是皇長子,可是宮裡人都知道王夫人的恩寵蓋過了慄妃,這子憑母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相信在陛下心目中還是有劉彘的一席之地的。
“嗯,來你這兒沒別的好,就是能喝上最舒心的茶。”長公主笑呵呵地說。
王姝淡笑地說:“長公主是貴人事多,也難得來一次,自然是要拿出最好的茶葉讓長公主品嚐。”
“瞧你說的,好像之前是故意冷落了你。”長公主掩嘴笑道:“不瞞你說,府上的事兒倒是真的多起來。”
“哦?”王姝不禁意地問:“不知道長公主府上有何事操心?”
“還不是翻修的事情。”長公主抿着嘴說道:“前段時間不是大雨嘛,把我那後花園給淹了一大半,所以我得好好地修葺,否則都對不起我這個長公主了。”
“長公主後院的地勢確實低了點。”王姝說道:“這樣一來,長公主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好好地修整修整。”
“那可不,說來輕巧,交給府上的人就好,但是又放心不下。”長公主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就是個操心的命?”
“長公主也別太擔心,其實胖姨娘她們也還是很管事的。”
“對了,你很久也不知道府上的事情,胖姨娘得病去世了。”長公主惋惜地說:“阿嬌知道胖姨娘去世,也躲在房裡哭了好一陣子呢。”
王姝驚訝地問:“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去年冬至。”長公主說:“後來內亂,事情太多也就給忘了,你剛纔提起我就想起來告訴你。”
王姝緩了一口氣,幽幽地說:“真是世事難料,那個時候見到胖姨娘,覺得她身子硬朗,算是個長壽之人,豈料也會得病去世。”
“所以說很多事情都說不準,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長公主意味深長地說。
王姝覺出長公
主話中有話,便微笑說道:“長公主今天來,大概也不是懷念我這裡的香茶了吧?”
“呵呵。”長公主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啊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的聰明可不是一般人能及。”
“那個時候長公主對我也算是特別的關照。”
“要知道你會有今日的成就,相信那個時候我纔不會讓你做阿嬌的婢女。”長公主說:“我怕我們阿嬌受不起啊。”
“欸,當時的情況,我能留在長公主府已經是萬幸了,又有什麼受不起。”王姝不以爲然地說。
“我聽說陛下有立後和立太子的打算?”長公主說完客套話,於是單刀直入地問:“你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相信陛下心目中也有了人選吧?”
王姝頓了頓,瞥了一眼長公主,冷靜地說:“長公主應該是知道的,我們彘兒不是皇長子,若是爭太子之位,恐怕言之過早了。”
“可是陛下心目中的皇后一定是王夫人莫屬啊。”長公主肯定地說:“我是最瞭解我這個弟弟了,他啊,就是個死心眼,若是真的愛上誰,一定會想把任何好東西都給她的。”
“就算陛下想給,我擔心彘兒沒那個福分拿下。”王姝厲聲說:“如今朝廷有人提出立太子的事,然而他們也將祖制搬了出來,因爲自古都是立的皇長子,哪有人明明有皇長子不選,偏偏選個大字都不認識的孩兒?”
長公主驚呆了,沒想到王姝會說出這番喪氣的話,聽到王姝這麼一說,長公主的心也頓時涼了一截,她本來想,兩邊都討好,到時候無論哪一邊得勢,總是都少不了她長公主的好;可是長公主也是個明白人,她知道慄妃這個人陰險狡詐,生怕被她算計了去,如今她聽說陛下有意對王姝和劉彘,於是她也希望真的是將好事降到漪蘭殿,到時候自己不必看慄妃的臉色,與王夫人相處既不費時又有前面的恩情在,多少也能輕鬆一些。
但是,王姝這麼一說,長公主再一想,又涼透了。
看到長公主比自己還喪氣,王姝不由得心裡一陣冷笑,她也知道這個長公主究竟是什麼目的,這種見風使舵的人,王姝也不是看的少了,其實長公主與慄妃這樣的人有什麼區別?都是以最大利益擺在眼前,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人,她就巴結討好,若是沒有什麼利益,她就將你冷藏起來,以前自己還會想到用長公主來對付慄妃,可現在,她見到長公主這樣,心中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長公主平定一下思緒,而後安撫地說道:“其實我倒是相信一句話,有志者事竟成,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會達成目的。”
“姝兒在這裡反倒是想問問。”王姝輕笑一聲,說:“長公主以爲,陛下會立誰爲太子?”
“你問我?”
“當然。”王姝點頭說:“你是陛下的姐姐,身體裡流着相同的血液,相信沒有人比你更加明白陛下的心思。”
長公主爲難地乾笑兩聲,別過臉嘀咕:“這個嘛,這個問題真是不好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