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落——”王姝驚醒後,劉啓抱着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在夢魘中緩過來;被劉啓這樣環抱着,王姝的恐懼稍稍得到緩解,她貪戀地擁着劉啓,靠在他的臂彎裡啜泣。
“姝兒,太醫說了,你現在是關鍵時期,不能太傷心,以免傷身啊。”劉啓撫摸王姝的臉頰,擔憂地說:“朕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安撫你,但是朕答應你,絕不會放過害死蘭落的人。”
“真的嗎?”王姝負氣地說:“只怕到時候陛下還是會手軟,還是會顧念其它而放過這個儈子手。”
“莫非你知道是誰?”劉啓頓了頓,追問:“你一定知道的,蘭落是你的貼身宮女,她知道什麼你應該也知道。”
“不,我不知道。”王姝又搖着頭,鬆開劉啓,退縮地說:“就在昨天,我還懷疑蘭落背叛了我,懷疑她爲了利益而出賣了我,我怎麼會這麼想,陛下,你說說看,我怎麼會如此無情無義懷疑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劉啓暗歎一聲,惋惜地說:“朕也沒想到蘭落她居然寧願犧牲自己而保全你,可是到最後她還是沒有把那個幕後黑手說出來。”
王姝心裡一緊,帶着恨意又問:“陛下,倘若你有一天查出來那個兇手,你是不是真的會將她繩之於法?”
“當然。”劉啓忿忿說道:“這個人真是膽大包天,居然禍亂後宮,企圖偷龍轉鳳,將朕的孩兒與女嬰調換,真是太可惡,絕不能饒恕。”
“陛下,就算這個人是你曾經最親的人,你也不會饒恕嗎?”王姝又問。
劉啓意識到什麼,便冷靜下來,拉着王姝反問道:“姝兒,你怎麼會這樣問朕?是不是你知道什麼?若是知道,你告訴朕,朕一定會爲你和蘭落主持公道。”
“我……”王姝的話堵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若是真的說出口,會有怎樣的結果?就一定能確保陛下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如果陛下相信,找慄妃興師問罪,可是慄妃一口咬定與自己無關,那她鐵定拿不出任何有利的證據證明,說不定還會被慄妃反咬一口;王姝啊王姝,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你怎麼還是不能爲自己這些朋友親人報仇雪恨?你怎會如此沒用,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地被她害死,這些人全都爲了自己丟了可貴的性命,而你自己卻坐擁富貴,高枕無憂。
“姝兒,你說,朕聽着。”劉啓蹙着眉頭。
王姝飲泣落淚,撲上去在劉啓懷中喃喃哽咽:“是姝兒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們,是姝兒的錯。”
劉啓一怔,抱着王姝跟着她一起傷心欲絕。
“娘娘是否想過,蘭落這個人知道太多,並且她太聰明,早晚也是娘娘身邊的禍害。”月瑩冷冷地說:“在漪蘭殿的探子早就說過,蘭落這個人在漪蘭殿就耍花樣,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要爲娘娘做事,爲了安全起見,奴婢在女嬰的襁褓中做了手腳。”
慄妃踱步說道
:“可是你這麼做豈不是讓漪蘭殿陷入恐慌,令陛下更加戒備森嚴?”
“這也沒有辦法,如果說蘭落供出娘娘,陛下一定會將娘娘抓起審問。”月瑩說道:“正所謂先下手爲強,這毒藥也不是沒有解藥,只要蘭落安安分分地完全任務,那是有足夠的時間來娘娘這裡討得解藥。”
“這麼久了,陛下只是派人調查了漪蘭殿,還沒有查到含章殿,這麼說來……”慄妃咬着脣,擔心地說:“你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光是蘭落和女嬰,就是送女嬰進宮的穩婆也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奴婢派人……”月瑩冷厲地說:“這件事情不成功便成仁,只有成功,失敗了就是死路一條,爲了不給娘娘找麻煩,在此之前,奴婢都要做好最後的準備。”
慄妃鬆了一口氣,斜睨一眼月瑩,冷笑道:“沒想到跟了我這麼久,越來越聰明瞭。”
“那都是娘娘栽培得好。”月瑩含笑地說。
“就算陛下查不出什麼,但是這麼一折騰,恐怕皇宮又有一段時間不得安寧。”慄妃白了一眼,啐道:“這個蘭落,用了這麼久的苦肉計原來還是爲了幫小賤人,哼,死的好,真是死得太好了。”
“娘娘,其實這件事情也不全是我們的失敗。”月瑩獰笑地說:“至少我們除掉了王夫人身邊的得力幫手,現在王夫人孤軍一人,與我們相比,她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她生了個皇子,是如願以償地生了皇子。”慄妃咬牙切齒地道:“這一個皇子抵得過十個蘭落,你說是我們勝,勝在哪裡?”
月瑩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說:“娘娘,您也說了,皇宮變幻莫測,就算要懷孕不一定生皇子,哪怕是生了皇子,誰能擔保成長的時候不出點什麼意外?以前嘛有蘭落阻擋我們,所以讓王夫人生了皇子,如今蘭落死了,王夫人身邊再也沒有人可以爲她擋災消難,到時候還不是易如反掌?”
慄妃恍然笑道:“哼哈哈,月瑩啊月瑩,沒想到你還安着這門心思……”
“不知道娘娘以爲如何?”月瑩畢恭畢敬地欠身。
“好不好不知道,重要的是能不能成事兒。”慄妃奸佞地揚起嘴角的笑意:“本娘娘嘛,自然是拭目以待咯。”
張鷗悲慟蘭落的死,所以調查宮裡的事情時也都盡心盡力,可是查到一點蛛絲馬跡的時候,跟那天晚上相關的人和宮女全都離奇死亡,多半都是毒死,毒藥成分太醫也查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是稀有的毒品,看來這下毒之人是個高手。
既然是高手,張鷗不知爲何聯想到曾經追殺王夫人的那些“劫匪”,這些也是高手,似乎這些高手都跟王夫人過不去,看來正如蘭落所說,正有一股勢力與王夫人水火不容。
王姝休息幾天後勉強能下牀走動,身邊沒有個知己說話,使得她更加胸悶難受;柳意從宮外進來,說田汾求見,王姝愁着無人傾談,求之不得弟弟
進宮與自己會面,便吩咐身邊人好生招待。
“田汾叩見王夫人。”
“弟弟,我說過很多次,這些能免則免了罷。”王姝愁雲地埋怨。
“姐姐,弟弟我一時間忘了,只知道進了宮就得守宮裡的規矩,不敢怠慢分毫。”田汾賠笑地說。
王姝沉着臉,抿嘴說道:“倒也是,做到一分一毫都不能被人拿了把柄才能確保自己一步不錯。”
田汾見姐姐話中有話,並且神色哀傷,目光中落滿了哀愁,可見陛下所言極是;於是自己走近些,又道:“其實是陛下吩咐弟弟進宮看看姐姐,陛下說,這幾天姐姐心情很不好,若是見到家人可能會好一些。”
王姝感激說道:“陛下真是有心了。”
“姐姐,宮裡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田汾搖着頭說:“雖然與蘭落姑娘相識不久,但是蘭落對姐姐的忠心,真是令弟弟敬佩,如今卻是這番下場,令人唏噓啊。”
王姝上前一步,心事重重地道:“蘭落明知道有人對我不利,於是她故意裝作背叛我,這樣一來她暗中牽制對我不利的人,也就知道該如何保護我,和我腹中的皇子。”
“蘭落姑娘真是用心良苦。”田汾憂慮地說。
王姝正色說道:“何止是用心良苦,根本就是以身犯險,她明知道對方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復,可是她還是那麼傻,那麼笨,那麼做……”
“姐姐,蘭落姑娘是認爲值得,所以她纔會這麼做。”田汾安慰地說:“如果說,蘭落知道姐姐如此傷心自責,她豈會安心離去?”
“她既然會想到我傷心自責,卻還是一意孤行,也不與我商議,她其實不應該犧牲的。”王姝別過臉,難以言喻自己的悲傷。
看到姐姐的悲切,田汾突然想起什麼,驚愕地問道:“對了,依照姐姐所說,難不成你知道幕後之人?”
“噓——”王姝轉身,收起悲痛之心,謹慎地說:“此事不宜張揚。”
“好像陛下在調查此事,爲何姐姐隱瞞兇手,而不告訴陛下?”
“我聽說,跟那天晚上有關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蹤,可見這個人已然做了最壞的準備。”王姝說道:“也許是蘭落暴露行蹤纔會招來殺身之禍。”
“此人真是陰毒狠心,任何人都不放過。”田汾痛斥道:“甚至那個女嬰也慘遭毒手。”
“女嬰是後患,此人做事滴水不漏,當然不會留下後患。”王姝平靜地說:“其實我懷疑蘭落後,也安排柳意守在漪蘭殿外面,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刻見機行事,只是沒有想到,蘭落早了一步,同樣被漪蘭殿的探子更早一步。”
“什麼,漪蘭殿有探子?”田汾愕然地說:“那姐姐的安危豈不是……”
“弟弟放心,我已經猜到七八分,這一次我絕不會輕易饒了她。”王姝切齒地低啐,恨得牙癢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