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給莊紹鬱看過之後安撫周晨,說莊紹鬱只是受了輕傷,醒過來就會好的,但是莊紹鬱流了血,還是令周晨非常的自責;送走大夫的同時,得知消息的蒙杞趕來了周府,兩人在大門口相遇。
蒙杞踏入周府,看到四處凌亂不堪,不由得怒火沖天,咬牙切齒地咒罵盜竊之賊;他們兩人剛進門,躺在牀上的傷者吱了一聲,似乎甦醒了,周晨連忙奔到牀邊,關心地問:“莊公子,你怎麼樣了?”
莊紹鬱捂着頭,掙扎地坐起來,此時面前除了周晨,還有一臉焦慮的蒙杞;兩個大男人湊得這麼近,着實令莊紹鬱有些不自在,他尷尬地抽搐臉部的肌肉,衝着周晨他們輕聲問道:“我,我的頭好痛,這是怎麼回事啊?”
“你後腦勺受了傷。”周晨抿了抿嘴,歉疚地說:“我想一定是那些盜賊打傷了你。”
“真是太不像話了,光天化日之下偷了東西不說,還惡意傷人……”蒙杞叉着腰,氣急敗壞地罵道:“要是被我抓到這羣賊人,我一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周晨白了一眼蒙杞,啐道:“他們是昨天晚上潛入,怎麼變成了光天化日之下。”
“好吧,就算不是光天化日,可是這條街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難道他們的膽子都被狗吃了嗎?”蒙杞咆哮地問道。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就算是皇宮,只要能進得去,我相信他們都有這個膽子。”周晨搖着頭嘆道:“但是他們肯定失望了,因爲我這周府什麼都沒有,更別說值錢的東西了。”
莊紹鬱心一沉,暗暗冷笑,不過他卻裝作十分委屈地說:“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什麼事?”蒙杞追問。
“其實昨晚上我扶着周先生返回府上的時候,確實看到路邊有幾個地痞流氓逗留,不過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想儘快將周先生送回家中。”莊紹鬱沉重地說道:“都怪我,肯定是我沒有鎖好大門,否則相信他們也不敢潛入府上做出這等惡事。”
“這怎麼能怪你呢,我這周府一向都沒有鎖上。”周晨蹙眉斥道:“不過這事情的確太匪夷所思,怎麼會平白無故地招了賊人。”
蒙杞多少有點捉拿犯人的經驗,聽到莊紹鬱這麼說,於是他又問:“莊公子,你還記不記得那幾個地痞的樣子?或者說,你將周晨送回廂房後,接下來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
莊紹鬱佯裝着絞盡腦汁地回憶,慢慢地說道:“實在是抱歉,我真的沒發現什麼異常,從廂房退出來,我就被人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那些地痞的樣子,因爲街道上太暗,我也沒怎麼留意。”
周晨憂慮地說道:“莊公子,等下我再通知府上,將您接過去,在我這裡受了傷,理應所有醫藥費都由我出,可是我身上確實拿不出那麼多錢財,不過你放心,等到我有了銀子,一定馬上送去府上。”
“周先生,你這麼說真是令在下慚愧。”莊紹鬱恭敬地說道:“這事情發生了,於情
於理我也有些責任,怎能要您破費?更何況,周先生兩袖清風,我是很清楚的,再逼着您索取醫藥費,那豈不是我莊某太不通情達理了?”
“沒關係,我身上有點銅板,先給你們。”蒙杞說着,從衣服裡掏出一些錢。
周晨和莊紹鬱相視而笑,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莊府的人擡着轎子來接莊紹鬱,送莊紹鬱離開後,周晨和蒙杞一同返回案發現場,一開始周晨並不打算報官,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沒有值錢的東西,也就不會丟失值錢的物品,所以他留下蒙杞也只是簡單地收拾一下房間。
莊府管家進入書房,然後將書房的房門和窗子緊緊地關好,等到確定安全之後,他才緊張地走到內室,憂心忡忡地問道:“少爺,您的傷勢?”
“管家,畫呢?”莊紹鬱一心只在畫上,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勢情況。
“哦,在這裡。”管家將畫軸原封不動地遞上去,莊紹鬱走到管家跟前,握着畫軸,冷笑一聲,低喃:“總算到我手上了。”
管家沒敢打開看看這幅畫究竟有什麼秘密,但是他看得出少爺臉上自信的笑容,雖然很好奇,卻一直猶豫該不該問個明白。
“管家。”
“老奴在。”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若是害怕,你可以告老還鄉離開莊家。”莊紹鬱冷靜地說:“不過你放心,走的時候,我會給你一筆不菲的黃金。”
管家曾經受過莊老爺的恩惠,並且一家子都在莊家做工,從沒想過要離開莊家,即便是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管家也都十分忠誠地效忠莊家少爺,今日聽到莊紹鬱這麼說,管家激動不已,撲通跪在地上,哀求地說道:“少爺,您別趕老奴走,老奴知道少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老奴跟隨老爺這麼多年,老爺對老奴的大恩大德,恐怕一輩子都償還不了,雖說老爺先走,但是老奴心裡明白,一定要代替老爺照顧好少爺啊。”
“管家……”莊紹鬱心一軟,走過去攙扶管家站起來,感激地說:“我是擔心你日後受到牽連,絕不是真的要趕你們走。”
“少爺,您放心,老奴這輩子都是莊家的人,莊家的生死存亡也要算上老奴這份。”管家宣誓地說。
莊紹鬱緊閉雙脣,堅定地點了點頭。
“糟了。”周晨驚呼一聲,嚇得蒙杞從外面跑進來。
“什麼事情糟了?”蒙杞擦了擦手,靠過去問道。
“我的畫……”周晨將整理好的書架等等也翻找個亂七八糟,蒙杞不解地抱起散落一地的竹簡,皺着眉頭埋怨:“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剛剛弄好,你又搞破壞。”
“不對,我有幅畫不見了。”周晨着急萬分,奔過去又把蒙杞手裡抱着的竹簡扔在地上。
“什麼畫?”蒙杞踉踉蹌蹌地退後,指着地上不少帛畫,說道:“這不是有嗎?”
“不是這些,不是……”周晨跪在地上,一幅幅地打開又扔掉,又打開檢查又
扔掉,總之全都不是他心裡最珍貴的那一幅。
“什麼畫?難道是殿下賞賜給你的?”蒙杞也跪在地上,拉着周晨問道。
周晨嚇得恍恍惚惚,又急又擔心地喃喃:“怎麼會不見了,我的畫,我的畫……”
“周晨,你倒是清醒清醒。”蒙杞拍了拍周晨的臉頰,也跟着着急:“到底是什麼名貴的畫?若是他們偷走了,肯定會在黑市轉手的。”
“不……”周晨撕心裂肺地狂吼:“不能,那是我的,誰都不能轉手賣掉。”
“周晨——”蒙杞被周晨狠狠地推開,當他爬起來追出去的時候,周晨早已經跑得沒了蹤影。
在大街上,周晨逮到誰就問那人有沒有看到自己的畫,若是看到有人捧着什麼東西,他就會搶過來仔細地看一看,希望能找到那幅畫。
“嘩啦啦……”就在這個時候,天色突然變了臉,陣雨連連,下個不停;蒙杞站在周府門前,看到周晨在雨中騷擾其他路人,爲了避免事情鬧大,他只好淋着雨跟了出去將神經錯亂的周晨截住。
“你到底再搞什麼鬼?”蒙杞衝着周晨怒吼:“那幅畫有那麼重要嗎?你當心被衙門大人抓起來。”
“我的畫,我要找到我的畫。”周晨的意識裡只有這麼一件事。
蒙杞氣不過,上前就給周晨一個耳光,打得他昏頭轉向,倒在了雨地裡。
“我告訴你,我忍你好幾個月了,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以前那個灑脫不羈的周公子一定是中了什麼邪,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樣,像條蟲,一條萎靡不振的爛蟲。”蒙杞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看看你自己,每天活在醉生夢死的日子中,你怕被人瞧不起,所以清高,任何嘉賞都不接受,到如今也是兩袖清風,什麼也沒有,那麼現在呢?你的氣節呢?你的骨氣呢?是不是被鬼吃了,還是被你自己吃了?”
“那是我唯一一件……”周晨不敢往下說,倒在地上將淚水化作雨滴。
“既然你這麼在乎,那就去報官,讓官府的人將那些賊人找出來,但是你在大街上這樣做,分明是騷擾無辜的百姓。”蒙杞蹲下來,語重心長地道:“是時候該醒醒了,做你該做的事情,而不是每天都讓自己喝得不省人事,看看,若不是你喝醉,人家莊公子也不會受傷,家裡也不會招賊。”
“莊公子……”周晨突然坐起來,抓住蒙杞說道:“你帶我去莊府找莊公子。”
“找他做什麼?”
“所有東西清點之後只是不見了那幅畫,你不覺得有問題嗎?”周晨反問道。
“你不是吧,你懷疑這幅畫是莊公子所拿?”
“就算不是他拿,但是說不定他見到過。”周晨抱有希望地說:“不行,一定要問個清楚,我才死心,否則我一定不能罷休。”
“你啊你,我真是拿你沒轍。”蒙杞撇了撇嘴,只好將周晨扶着站起來。周晨不敢耽誤,讓蒙杞立刻帶着自己去一趟莊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