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城廣袤無疆,自然是物產豐富,商業鼎盛,這還不到正午時分,大大小小的商隊絡繹不絕的進進出出,讓陳閒有些意外的是城門口竟然沒有盤查的衛兵,什麼人都暢通無阻。
因爲無雙城的強大不盤查過往行人陳閒可以理解,但是進城竟然不收過路費就讓陳閒大跌眼鏡,想起某個時代的關卡費,過橋費,車船附加費,營業費,增值費,所得費,城建費,印花費……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不由得輕嘆一句:“苛政猛於虎也!”
只看着川流不息的入城出城的人潮,陳閒幾乎可以確定這無雙城內的人口只怕至少是百萬以上,在這一方世界可沒有高樓大廈,人口聚集的密度自然小了很多,但如此一來則更顯得無雙城內人氣煙火旺盛,將原本威壓肅穆的無雙城多少沾染了一點人間的氣息,彷彿一個冷血無情的鐵血武士也有了人性的一面。
“兄弟們,起來了,幹活了,正點子來了!”魯九發出了一聲猶如野獸般的低沉吼聲,提醒着所有的乞丐打起精神。
原本懶懶散散的乞丐們頓時都心中一凜,其中陳閒則是有些忐忑,生死攸關的一刻終於來臨,目光遠眺,朝遠方的那羣浩浩蕩蕩的車隊望去,其中有一輛馬車格外顯眼。
這輛馬車的車廂通體紫紅,一道道奇異的光暈化作了氤氳之氣在上空盤旋,車廂四壁勾鏤着種種吉祥如意的飛禽走獸,一股堂皇富貴之氣將整個馬車籠罩,緩緩前行,不緊不慢,其餘的馬車則根本無法靠近其方圓十米,說不出的詭異。
乞丐們在魯九的指揮下,朝那輛紫紅馬車逼近,漸成圍困之勢。
走得近了,陳閒發現那車伕是一頭戴斗笠的男子,整張臉都藏匿在斗笠形成的陰影之中,看不真切,車廂也無門,只是一串串潔白如玉的珠子串成的簾子垂放而落,車內的情形同樣朦朦朧朧,如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馬車輕微的震動,玉珠碰撞發出銀鈴般清脆之音,同時讓簾子的縫隙若隱若現,猶如霧靄籠罩,又猶如湖面泛起漣漪,陳閒走在最前頭,也看不清楚那車內是何等光景。
隨後,陳閒又將目光聚焦在那四匹神駿異常的白馬身上。
這四匹白馬的眼神無比靈動,彷彿極有智慧,踏踏前行猶如閒庭信步,但頭部的鬃毛則猶如無數根鋼針,筆直朝天,似豪豬刺蝟一般,說不出的怪異,讓陳閒不禁心中一凜。
“這是什麼馬,如此神駿,腳下生風,感覺不是踏在大地之上,而是在雲端漫步。馬況且如此,這背後的主人會是何等人物。”陳閒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噓。
陳閒知道,自己無論是推開車門還是拉開車簾的那一剎那,必有異變,攔截對方自然不會是對方的請朋好友折騰出來的所謂驚喜,只怕十之八九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血腥刺殺。
這些超卓人物的廝殺本來不關陳閒的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奈何如今淪落成乞丐
的這個穿越少年,即將成爲被犧牲炮灰,誰讓乞丐的命不值錢。
其餘馬車甚至行人無法接近這輛紫氣逼人的馬車,但說來奇怪,一身又髒又臭的乞丐們卻不但能靠上去,還能將其團團圍住,敲打着手中破碗破盆,乞討着,吶喊着,渾然沒有半點低賤的氣息,彷彿搖身一變,成了一羣無賴,不打發一點金銀就不讓路。
車伕的目光掃射而下,怒火隨時可能勃發,一揚手中的皮鞭,赫然在空中化作了一吐着紅信的巨蟒,便要雷霆落下。
“都是可憐人,誰會想成爲乞丐,有家不能回,想想我和這些乞丐也差不多,今日才得幸迴歸故土無雙城,結束了那段不算太糟的人質生涯。雷蟒,你就下車,隨便打發一點銀子給他們吧。”馬車內傳出一個天籟之音,讓近在咫尺的陳閒一陣發懵。
“這車只怕是紫檀木所制,否則焉有如此淡淡的紫檀香氣,車內竟是一個嬌滴滴的少女,只聽這聲音,只怕比什麼當紅主播要強上百倍,還真有餘音繞樑,不知肉味的感覺,我這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型男竟然也有些抵擋不住這聲音的誘惑,殺力真是驚人,如果能將其壓在身下,聽聽這少女的嬌喘與呻吟,只怕不用真個魚水之歡,也能銷魂蝕骨了。”陳閒心中一陣**,想入非非。
一時間,有些走神的陳閒頓時忘了要攀上馬車,將那車簾拉開。
在後方掌控一切的魯九見陳閒一臉花癡的看着馬車,紋絲不動,自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上前一腳將陳閒直接踹入那馬車內,完成這來之不易的任務。
對魯九而言,那雷霆萬鈞之勢的圍殺一刻,必然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那馬車內的侯府郡主若被一臭氣烘烘的乞丐闖入,必然驚慌失措,而這時無論是郡主本人還是她的護衛,必然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馬車內的那可憐的乞丐身上,絕殺便萬無一失。
一個冷冷的聲音將陳閒驚醒,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拇指大小的銀錠,白花花的,有些晃眼。
“都是我的?”陳閒又驚又喜,知道無論在哪個世界,金錢雖然不是萬能,但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
“鄉巴佬,想你也沒見過武朝官銀這等高級貨,拿去。”車伕雷蟒一臉鄙夷的將這銀錠拋給了陳閒,轉身走向其他乞丐。
後方的魯九這才鬆了口氣,見陳閒已經不再繼續花癡,只是接下來陳閒沒有如魯九想象中那般趁機爬上馬車,闖入車內,而是將銀錠放在手中,用衣袖擦了又擦,拭了又拭,最後還猛得咬了一口,險些將牙齒崩壞才戀戀不捨的將銀錠收入懷中。
“這小子,真是一個賤人,前輩子沒見過銀子,還是餓死鬼投胎!”魯九恨恨的道。
終於,陳閒晃悠悠的到了馬車簾子前,眼見就要將那珠簾拉開,一睹車內佳人真面目,那伸出的手卻突然懸在空中,讓不遠處的魯九更是如鯁在喉,急得上
躥下跳,如一隻**的狒狒。
陳閒坑蒙拐騙的經驗,比魯九不知高出多少,憑着對危險的敏銳嗅覺,陳閒總有一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
馬車內的既然是一個被乞丐們圍困後反而散發銀兩的少女,心地善良,自然威脅不可能來自於這一輛貴氣逼人的紫檀馬車。
陳閒的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完全無視不遠處那魯九的豬肝般難看的臉色,開始掃視四周的環境。
因爲乞丐們的攔阻,紫檀馬車後方的一輛輛馬車都後發而先至,足足十餘輛馬車左右包抄,漸成合圍之勢,形成了環形,那環形的中心原點顯然便是自己身旁的這輛紫檀馬車,陳閒終於可以肯定,那背後的芒刺,便是那十餘輛陣形井然有序的馬車。
定神細看,陳閒更加清楚的看到那些馬車面朝紫檀馬車的一面車板都有活門,已然悄無聲息的打開,隱約可見其內有尖銳的弓弩箭頭,閃爍着懾人的寒芒。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富貴險中求,何況自己也身處被箭殺的中心區域,只怕也無法倖免,陳閒對着馬車內少女一聲大喝:“小心,有刺客!”
時間彷彿在這一剎那停止了流逝,所有的畫面都定格在這一瞬間,讓陳閒也不禁有些興奮,彷彿給這個世界按下了一個奇特的暫停鍵。
那頭戴斗笠的車伕是最先回過神來的,相反馬車內的那位少女則悄無聲息,不知是受驚過度,還是處變不驚,這就不得而知了。
車伕雷蟒凌空一躍,剛剛回到馬車上,只見前後左右足足十餘輛馬車的車廂板幾乎同時爆裂,一柄柄閃爍着寒芒的強弓勁弩已然對準了紫紅馬車。
彈指瞬間,弓弦弩絃聲響起,噼啪如豆子爆鍋,懾人心神。
數十道疾如流星的勁箭弩箭狂暴襲來,別說是紫檀馬車內的那位不知名少女,便是陳閒及身周那羣乞丐都危在旦夕。
“跳樑小醜,自取滅亡!”車伕一聲冷笑,將頭上的斗笠朝空中一拋。
只見那斗笠遇風便長,直接化作幾十平的一個灰黑色塔狀罩子,當空落下,將整輛馬車護在其中。
讓陳閒狂喜的是自己赫然也在這神奇如法寶的斗笠塔保護罩之中,知道這臨陣倒戈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機,撿回了一條命。
斗笠塔護罩之外,箭光如水,傾瀉而下,威力大的驚人,直接洞穿了馬車周圍的乞丐們的肉身還重重的轟在護罩上,引得那半透明的斗笠塔產生了一陣波紋漣漪,晃動不休。
看着不遠處的乞丐們血流成河,屍橫遍地,陳閒也不禁有些兔死狐悲,自言自語的道:“站錯隊的後果,是很是嚴重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其實無論有沒有陳閒那聲疾呼警告,所有的乞丐,都將被滅口,至於那本在觀戰的魯九,已然跑得不見蹤影了,任務的徹底失敗已讓他成了驚弓之鳥,也早晚會被滅口,哪裡還敢奢求什麼宗派法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