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與晨錦兒哪裡想到手牽手,漫步走的時候會被紫衣侯碰見,那種感覺好比從谷峰一下跌至谷底,說不出的驚悸,如同半夜撞鬼一般。
“父侯大人。”晨錦兒雖然刁蠻,但此刻異常乖巧,知道若紫衣侯發威,別說是與陳閒這初戀無疾而終,便是要了陳閒的小命,也不是不可能。
“侯爺!”陳閒則是苦瓜臉,笑都笑不出來了。
紫衣侯沒有說話,指了指陳閒,轉身就走。
陳閒一愣,紫衣侯這就走了,隨後又是一喜,看來沒事了,最後猛一拍腦門,心中忖道:“真是後知後覺,這隻怕是讓我跟着他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僻靜角落,一掌把我拍成肉泥吧,那可就死的冤啊,不就是牽了一下你女兒的小手嗎?又沒弄上牀,不過要真上了牀,只怕你還忌憚一些,怕錦兒尋死覓活。”
“錦兒,不能陪你逛府了,你先回去了,看起來,你的父侯大人有很多很多話要和我說。”陳閒一臉沉重,彷彿在給自己開追悼會,念悼詞一般。
“小閒子,你小心一點,保重。”晨錦兒猶有深意的看了紫衣侯的背影一眼,輕聲嘆道。
陳閒聽了這話,又是心中一寒,保重,怎麼保重?你老爹玄功蓋世,位高權重,殺我和殺一隻雞一般,手起刀落,人頭落地,我如何小心?再小心也是被秒殺的份。
心中有所怨言,陳閒可沒有表露出來,而是一臉深情的凝視着晨錦兒,目光中帶着些許悲涼,些許不捨,些許祝福,卻沒有一絲畏懼與不甘,深得臨別大義之訣竅,演技之佳,已至巔峰,最佳男主角金獎有力之角逐者。
“放心,錦兒,爲了你,我會活着回來了,萬一沒回來,你就忘了我吧,雖然我會化作一縷英魂,永遠守護在你身邊左右。”丟下這句話,陳閒義無反顧的走了,緊緊跟在紫衣侯的身後。
目送着陳閒離去,晨錦兒面上不見絲毫緊張畏懼之色,反而輕咬着嘴脣,似乎還在回味先前與陳閒牽手時的那種奇異的酥麻感覺,血脈相連的感覺。
紫衣侯龍行虎步,走得不徐不疾,即便是從背後看去,也有一種巍峨如山的感覺,讓人心生頹廢無力,彷彿前面這個人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天塹。
對於剛剛擁有血脈,才一重境界的陳閒來說,更是如此,前方這位侯爺散發出的無形的血脈氣息,瀰漫在空中,彷彿無處不在,一切的一切,都盡在其掌握之中,別說是偷襲了
,就算是方圓百米內的一切風吹草動,蟻爬蟲鳴,都無一遺漏,如實的反映在他的神識之海中。
唯一讓陳閒有些自傲的是紫衣侯的血脈之力固然宏大無匹,但這獨角紫蟒的血脈顯然算不上什麼絕對的上位者血脈,比起自己體內的天蠶血脈遜色至少數籌,從骨子裡並不畏懼這一血脈氣息,只是對方玄功身後,血脈之力太過磅礴,這才抵禦不住,心神不寧。
一路上,遇到了一撥又一撥的府內下人,甚至還遇到了管家老蘇,只是紫衣侯陰沉着臉,便是管家老蘇也遠遠的避開了,不敢攔路搭話。
以至於最後老蘇望了陳閒一眼,陳閒心中一陣毛骨悚然,因爲那分明就是一個望向死人的眼神,彷彿再說,還有什麼遺言,心願未了,快說出來,也許臨死前,侯爺會大發慈悲,幫你轉告或者交付下人完成。
“貓哭耗子,這管家老蘇的眼神還真是讓人玩味。”陳閒心中嘀咕着,不知不覺的跟着紫衣侯到了紫氣閣。
紫氣閣是一棟足足十九層的塔樓,不但是紫衣侯府內最高的建築,而且在整個無雙城中,除了城中央那座觀天閣之外,再無出其左右。
陳閒還沒有來過這侯府中的中央腹地,雖然曾經在遠處遙望過這座閣樓,但近看卻感覺更加高聳,彷彿要直插進入雲霄。
每層樓間飛檐突兀,下方懸掛着銅鈴,聞風而動,清脆悅耳,陽光落下,琉璃瓦映射出五彩光暈,說不出的絢爛,似一片從地底升騰出來的彩霞,蔚爲美幻。
塔樓半腰,更是有着柳絮般的流雲劃過,若是登上閣樓頂層,不知是何等光景,只怕是手可摘星辰。
“這閣樓,好高,侯爺,我們確定要上到頂層嗎?只怕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仙。”陳閒感覺這頂樓必然是殺人拋屍的絕佳之地,心中有些畏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還是感覺在這樓下安全一點。
紫衣侯沒有答話,可能覺得陳閒這番話太過無聊。
陳閒見紫衣侯巍然不動,也只得作罷,隨後發現一層樓入口門楣上懸掛一匾,書了幾個大字:紫氣東來。
見陳閒看着這幅牌匾,紫衣侯駐足,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問道:“這四個字寫得如何?”
見紫衣侯面上帶着笑意,不見殺意,陳閒頓時心情大好,當下仔細品字,沉默半晌後才道:“這紫氣東來四字,墨體鎏金,字體遒勁有力,入木三分,古樸蒼涼氣息濃厚,迎面撲來,
但卻不見絲毫富貴之氣,足見這書寫之人視富貴權勢如浮雲,但每一比劃的收尾之處,卻又鋒芒畢露,殺伐之氣極盛,沒有絲毫平和之意,真是有些深不可測。”
紫衣侯面色陰晴不定,因爲陳閒這番話實在是將這贈送牌匾之人的性子說了個八九不離十,其中一些隱藏的性子,自己都沒看出來,卻被陳閒通過他的真跡,看出了些許端倪。
若其還有隱藏,只怕真是深不可測,天威迢迢。
“說的好,陳閒,難怪有人欣賞你。你既然看出了這麼多,不如接下來猜猜這墨寶的主人是何方神聖?”紫衣侯又道。
陳閒撇了撇嘴,隨口答道:“這還用猜,除了武朝玄皇,只怕沒有人將墨寶贈送給侯爺,同時還讓侯爺如此鄭重的懸掛於閣廳,每日讓下人擦拭,務使一塵不染。當然,也只有玄皇陛下能寫出這等匪夷所思的四個大字。”
“說的好,這幅墨寶的確是玄皇陛下所贈,你剛纔看出了這麼多,還能不能看得更深一些,看出一些隱藏在這墨寶之下的秘密?”紫衣侯對陳閒有所期待,接着又道。
陳閒只是神棍,書法造詣頗深,但畢竟不是真正的書法大家,哪裡能還看出什麼乾坤奧妙出來,但此刻人在刀俎下,哪裡敢拒絕紫衣侯的囑託,當下只能裝模作樣又看了好一陣,最後一臉沮喪的搖頭道:“侯爺,小的再看不出任何辛秘了,請恕罪。”
“能看出如此之多的玄皇品行,已是難能可貴,何罪之有。來,和我一起登樓。”紫衣侯一番往日的肅殺,破天荒的又對着陳閒笑了一笑。
但這個善意的笑容,落在陳閒眼中,卻說不出的感覺怪異,本應該歡喜的心卻更加忐忑,甚至有些毛骨悚然,心中更是冒出了一個可怖的想法:“莫非這個世界,也有背背山?”
陳閒打了一個冷戰,期望自己是想太多了,萬一真是這樣,那要麼從這十九層樓高的紫氣閣跳下來,摔個粉身碎骨,要麼,菊花不保。
“生命誠寶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陳閒一時間有些感慨,忍不住隨口唸叨了一句。
本都轉身準備登樓的紫衣侯聽了陳閒這番自言自語,也不禁心中一驚,暗道:“這小子莫非真是生而知之的絕世天才,否則怎麼知道我的招攬之意,這番話示意他不可能成爲自己手中的卒子,或者手中的屠刀。除了玄皇陛下,這個小子我竟然也看不透,真是怪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