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說那家的主子是一個溫婉秀麗的女子,她服侍的那小姐蕙質蘭心,真真是一好女子。(《界》xian??jie.me《說》網)只是等到那小姐初識情事以後,她便日益哀愁起來!
“春娘,你可曾喜歡過什麼人?”
春娘撫摸着菲菲的頭,眼神極爲幽遠,那日,小姐坐在銅鏡前,皓齒娥眉,勝於繁華。低頭,有些赧然,輕聲問她。
春娘搖搖頭說道:“沒有過。”她轉念一想,“莫非小姐你……”
還不等她將話說完,那小姐就含羞點頭,朱顏如花。
春娘知道,每月都有男子來府上提親。但凡入了她的眼,定會屬於她的。二八少女,這等懷春之事是常有的。只是春娘不曾想到過,蕭小姐喜歡的竟然是那人。與她絕無可能之人,當時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洛海。
春娘不忍小姐面帶悽色,幫助他們私會後花園,那日,蕭小姐舞姿翩躚,美若天人。
春娘站在臺下發呆,蕭小姐身着桃紅色裙衫,衣袂飛揚,邐波紋皺,然而,春娘無法忽視的,是絲綢彩霞後的少年。
飛舞花葉中,少年垂首,撥去肩頭花瓣,再擡頭,兩人視線怦然相撞,少年眼眸漆黑,春娘雙頰粉紅,少年眼中不是蕭小姐的舞姿,而是春娘俏皮的笑容。他靜靜看着春娘,嘴角微揚,神情落寞。洛海的目光如同一個烙印,灼熱滾燙,燙傷她的心。
春娘似乎又陷入了那美好的回憶之中,她面色有些潮紅,看着菲菲,繼續說道:“後來小姐沒能與他在一起,便將我送給了他!”
菲菲心裡哀嘆了一聲,沉浸在這個傷感而美好的故事裡,殊不知此時的春娘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生出了妖孽,怎麼會呢?我明明聽到孩兒哭了一聲,是個男孩啊!是一個男孩,不是妖孽,不是妖孽啊!”
在菲菲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春娘一把掐住了菲菲的脖子,眼神帶着迷茫合恐懼。菲菲不能呼吸,不停掙扎着,一雙明亮的眼睛流露出對生的渴望。
恰巧在這時,紅兒送晚飯過來,看到一幕,大叫了一聲。春娘一受到驚嚇,立馬放開了手。尖叫着跑了出去。
菲菲使勁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嘴裡依依呀呀發出聲響。對着紅兒指了指春娘跑出去的方向,示意她快叫人去找春娘。
“春娘都跑過很多次了,不必理會!”
紅兒搖搖頭,菲菲擔心朝着那邊看了一眼,也只能作罷!其實春娘是跑不出洛府的,她跑的那個方向前面通向果林,那果林的盡頭洛家派有人看守!
紅兒又將飯菜遞給了菲菲,就轉身離開了!菲菲吃完了飯,進了屋子,心裡擔心着春娘,倒是睡不着,第二天,她倒是見到了春娘。春娘一切都還好,倒是沒有出什麼事兒。
日子一天又一天重複着過去,春娘吃了藥,發病的時候漸漸減少了。
一月餘後,這天,便是洛家大小姐洛婉出閣之日。整個洛府都是熱鬧非凡,連這僻靜的北院都能夠聽到鑼鼓喧天的鬧聲。
菲菲心中好奇之極,這洛婉怎麼說還是給了她個恩惠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她這一看,瞬間顛覆了她所有的日子。
菲菲擠在人羣中,偷偷的看着那遠遠的來接親的人,可是忽然,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麼的刺眼,讓她瞬間如墜冰窖,怎麼會?南宮琦?那個身穿喜服前來接親的人……是南宮琦?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一直沒有來找自己,就是因爲……因爲他要娶別的女人了?
菲菲的心痛的無法呼吸,她怎麼也顧不得,猛的撞開了人羣,跑了出去,站在了那過道上,周圍頓時慌亂了起來,盯着菲菲的眼神不知道再說些什麼,而那一身喜服的南宮琦,在看到菲菲的剎那,全身僵硬。
許久之後,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出現在了南宮琦的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又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南宮琦,這才緩緩的回過神來,可是他的視線,卻是一直都沒有從菲菲身上移開。
菲菲也是一眼認出了那個書生,那個人……竟然就是自己第一次從皇城逃跑的時候撿到的那個臭書生,自己從寨子裡被南宮琦帶走之後,就直接到了王府,後來她還詢問了小云,可小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可是沒想到,他今日竟是出現在了洛家?
看這模樣,他已經知道了南宮琦的身份?還跟她很熟?
菲菲忽的有一種一直被瞞在鼓裡的感覺,她甚至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一個夢?她根本就不認識南宮琦?也未曾做過他的夫人?那些所謂的信誓旦旦的誓言,都是假的?
可是……
菲菲的心,刺痛着,到最後,完全的麻木了,而她的臉上,也沒了一絲的血色,看着這傳說中的王爺竟然沒有因爲菲菲的擋路而發飆,周圍的人都一陣的驚愕,而那書生,則是緩緩的向着菲菲走了過來。
“今日是王爺大喜的日子,還請姑娘讓路。”
“轟”的一下,菲菲腦子一片空白,她看了書生一眼,那樣空洞的眼神,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好!我讓!我全部都讓給你們!
菲菲心中漸漸麻木,轉身,向着人羣中跑了出去,身後一直追隨着一道複雜的光芒,直到……她徹底消失在人羣中。
南宮琦看着那幾乎路荒而逃的身影,眼中一片的冰冷。
他說了要保護她的,可是……卻又一次的傷害了她?她派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卻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就在皇城中?還成了一個婢女?
菲菲一路跑回了北院,她腦子裡如今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逃出去。心痛到極致,便只剩下麻木,從此之後,她跟他,便是陌路人,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她也看開了,或許,平淡的日子,才能讓她的心,不那麼痛,她看了一眼春娘,心裡有些不捨。
菲菲在院子裡翻了一陣,找到一些零碎的小東西。她將那些都放在自己的包袱裡面,既然以後決定自食其力,自然是要好生爲自己打算了。
都準備好了以後,菲菲便偷偷跑了出去。今個兒來洛府的人極多,顯得洛府熱鬧非凡。誰也不會注意到菲菲的動靜,更何況她在北院一月有餘,都沒有出過什麼大事兒!更別說那洛海會將心思放在她上面!
菲菲拿出了幾個銅子兒,在街道前面的餛飩攤子上吃了一碗餛飩,又到一農家花了幾個銅子買了幾身合身的舊衣裳,然後揚起小臉,衝自己笑了一個,新的旅程,新的生活。
雖然菲菲的這番作派極爲低調,可是她還是叫人給發現了,菲菲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那警覺性可不是一般的低!她知道身後有人跟隨,便故意往人多且雜的地方走,東逛逛西轉轉。
正巧前面迎親的隊伍過來的時候,菲菲便飛速從那隊人中鑽了過去,如果沒有這次追逃追趕,菲菲怕是一輩子都不會遇見這個對她好的人,讓她感覺到親情的女人。
千方百計甩掉了身後的人,菲菲順着路一路奔跑着,後來還用自己身上僅剩下的一點碎銀子,搭了一個順風車,到了一個陌生的大城。
她不敢隨意歇息,四處的找尋着,四處敲門,希望有人能夠收留她做點活什麼的,可都被別人給拒絕了,直到她鼓起勇氣,敲開了一個看似很是偏僻的院門。
出來開門的是一位穿着粗布衣的女子,她極溫和問着菲菲:“請問有什麼事兒麼?”
菲菲焦急的指着那邊的薛二郎比劃了一陣。
“你是說有人追趕你?”
菲菲點點頭,不住地對着女子磕頭。嘴裡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這是菲菲敲開每個家門一樣的致辭,她這一路逃的,早餓了,而且在大街上晃悠,太危險了,所以,她要儘快的找戶人家,把自己藏起來。
“你起來吧,先到我這裡躲一躲!”女子將菲菲拉了進去,對着菲菲說道,“你是啞兒麼?”
菲菲點點頭,眸子裡積聚起一陣淚珠兒,等菲菲進了那屋子,便看到很多女子都在一起吃酒。那些女子衣裳華麗,珠翠滿頭,臉上化的妝倒是讓菲菲大開眼界!
那粉擦了幾層後,足足將整個臉都染白了,不管如此,還偏偏在那好好的朱脣上抹上鮮豔的紅色,要是全部抹上到也說得過去,偏偏只是抹了中間的那一點點。這可真真是“櫻桃小口”。
“喲,秀娘,這姑娘到到真是一個美人啊!”
“秀娘,這該不會是你的私生女吧?”
一羣人又鬨笑起來,那秀娘到也不去理會那麼多,對着她們微微一笑:“好姐姐們,今個兒是妹妹的好日子,你們以後可就別說這種昏話!”
“那是,以後秀娘可是就成了正經人家呢!”
菲菲聽她們說話,便知道了秀娘她們怕是從青樓出來的。而照這情況來看,怕是秀娘自個兒用積蓄贖了自己,今天是擺酒請些平日裡的好姐妹來相送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