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澆滅火把
休息室與會議室、石階三者本就離得不遠，段小三的動作本就引得其它天竺武士的注意，現在矮個武士這麼一喊，衆人紛紛反應了過來，衝向休息室。
情勢急之又急。段小三本與矮個武士距離不遠，肩膀一沉，將他撞開，來不及補上一刀，立時貼近消防設施的開關，一把將拉手拉了下來。
段小三運氣還不錯。經過高溫烘烤的消防設施居然還能用。又細又密的水花立時從靈石淵頂部噴灑下來。
熊熊燃燒的火把，頓時發出“滋滋”的響聲，如同病入膏肓的病人搖搖欲滅。
站在石階上的比馬馬上明白了段小三的用意，驚呼了一聲，提醒手下注意要保護火把，可是爲時已晚，火把上的火焰最後掙扎了兩下，終於全部熄滅。
靈石淵又重新陷入一陣陰冷的黑暗之中。
只不過，現在的段小三倒是非常喜歡這樣的黑暗。初步目標已達成，接下來只要趁機離開就成。他立時左跨一步，一腳蹬在身後矮個武士的腰部，將他蹬開，然後迅速往休息室跑去。在奔跑的過程中，他又聽到比馬大喝了一聲。
幾個天竺武士立即停止了對段小三追捕，退至比馬身邊。
段小三苦笑一聲，剛纔就算他聽不懂比馬剛纔說什麼，現在也明白了。比馬剛纔的意思一定是讓天竺武士守住石階，那是出入靈石淵的唯一通道。只要守住石階，段小三就算是孫猴子，再怎麼變，也逃不出比馬的手掌心。
既然如此，那形勢就沒有那麼緊迫了。在黑暗中，段小三慢慢退回了休息室。室利還在休息室中，他得先找到室利，再徐圖後策。
可靈石淵實在是太黑了，他根本看不到室利在哪裡。他只記得把室利放在休息室的門邊，所以，他現在只能憑着記憶，去找室利。
他摸索了半天，手頭才摸到一團軟軟的東西。這應該就是人的身體。但他又不敢完全肯定這身體就是室利的。因爲在室利的邊上，還有一個被他剛殺死的天竺武士也倒在這裡。
他往上摸索着，準備進一步的確認，卻聽黑暗中傳來一聲“別亂摸，小心打斷你的手”的喝斥聲。
“室利？”他聽着這聲音似熟非熟，沒敢肯定。
“是我。”室利小聲地說道。室利的聲音換回了女聲。她知道現在已被段小三發現了秘密，再刻意用男聲說話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室利恢復的女聲，就算她現在刻意壓低聲音，但依然如黃鶯出谷，清脆動聽。
“你醒了？”段小三想起剛纔查看室利胸前的傷口，一時大窘。不過，在黑暗中，就算再怎麼臉紅，再怎麼窘迫，也沒有關係，畢竟誰也看不到誰。
“扶我起來。”室利語氣又冷又硬，就像使喚下人一般。
段小三雖然不太習慣室利頤指氣使的態度，但畢竟室利受傷與自己有着直接關係，於是強忍不快，雙手摸索着，去攙扶室利。
他的手似乎又觸碰到兩團溫軟又富有彈性的地方。室利叫了一聲。
段小三好像也明白了，這次又碰到室利胸前的傷口，趕緊將手抽了回來。可他還來得及尷尬，只聽得自己臉頰上一聲響亮的拍打聲，然後感到臉上一陣刺痛。
“你……”段小三瞪大了眼睛，捂着臉，驚愕地叫出聲來。
“你什麼，誰讓你亂摸，一記耳光算是便宜你了。”
段小三心中極度委屈，暗思，是你自己叫我扶你起來，這麼黑，我哪能看得見哪裡跟跟哪裡？但他又不敢發作，畢竟他是實實在在摸了她的胸部，佔了她的便宜。而且那手感的確不錯。
“那好吧，你擡手，這樣我就能扶着你一點。”段小三無奈地提議。
室利沒有說話，但她的手卻是碰了段小三一下。這也就說明她採納了段小三的建議。
這下，段小三終於是準確地抓牢了室利，併成功地扶起了她。
段小三終於可以輕鬆地喘了一口氣，說道：“扶你起來，然後呢？”
“什麼然後？剛纔你沒聽到他們要把出口堵死嗎？”室利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
“還不趁着現在趕緊逃出去？”室利喘了一口粗氣，但語氣依然沒有舒緩。
黑暗中，倆人靠得很近。室利的頭幾乎就在段小三肩膀邊上。她呼出來的氣，剛好對準段小三的脖子。那段脖頸，神經細胞密佈，也正是段小三最爲敏感的部位。段小三頓覺一陣麻癢，脖子不自覺地縮了縮。但他的動作又不敢太大，以免再刺激室利。他只得拼命忍住，小心地扶着室利往石階方向走去。
天花板上的細密水花還不停地噴灑，地上已經積起了一層淺淺的水面。
段小三忽然聽見有輕微的水波響動的聲音。這代表有人朝他們過來。
其實段小三不知道，他和室利倆人的對話聲雖然刻意壓低，但仍然被聽力敏銳的比馬聽到了。
比馬聽不懂漢語，但在他心中亦是如同起了十級大風暴。“他們都是大唐人？”比馬頓覺眼前一陣暈眩。大唐特使團就是在他的組織進攻下，全軍覆沒。可眼前居然還有兩個大唐人。
知道大唐商行總會靈石淵的，屈指可數。而知道靈石淵出入口的，不是大唐特使團的，又能是誰？但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大唐特使團的人，他居然一無所知。
今晚他設下的這個圈，原本是用來設計另外一夥人。這夥人比大唐特使團更危險，更有價值。他們沒來，倒來了兩個大唐人。他自然而然地想到，目標人物與大唐人之間的關係。如果目標人物與大唐人之間總如他想像的那樣，那現今的政治局勢，恐怕將變得更加複雜，更加撲朔迷離。
那他們之間到底會存在什麼樣的關係？只要逮住眼前的兩個大唐人，一定會有個結果。其實如果時間充裕的話，他可以一直在石階處等着。可是，現在天色快亮了。他現在的身份，不可能也完全沒有必要暴露在斯德歌爾城官方的眼皮底下。況且，總會剛被襲擊，呼拉格又在今晚暗殺，此時再在大唐商行總會這樣敏感的地方，出現他的身影，很容易將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
一想到這，他便無法再保持鎮靜。
要速戰速決。
比馬派出了兩個手下，前去黑暗中的休息室，準備去提前去查探情況。
而段小三聽到的聲音，正是兩個天竺武士入水的聲音。
段小三立時警覺，保持不動，同時他也用手指輕輕拍了拍室利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妄動。
對於靈石淵的情況，段小三比在場的任何一人都要熟悉。
他知道目前現在的位置，離石階的比馬距離大概有十幾步遠，也就是整個靈石淵最中間的位置。
唯一能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就是響聲。在黑暗中，只要能製造出一絲輕響，就能將他們引過去。
可他四周空蕩蕩的，並沒有任何東西。
他感覺腳下踩着一根木棒的東西。那應該是剛纔倒下的天竺武士手裡拿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