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玩一場遊戲
段小三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笑呵呵地問道：“咦，王后呢，她怎麼沒來？”
“王后？”段小三這一句出人意料的話，又把阿羅那順給問住了。阿羅那順呆呆地看着段小三，實在搞不懂對方是怎麼樣一個人。
顧左右而言他，這也實在是無奈之舉。段小三已經是黔驢技窮，無可奈何了，忽地想到在曲女城薩那弟河壇碰到的王后納加。當時正是因爲幾句話逗笑了納加，纔給自己留了一點點時間，這才得已從阿羅那順手中逃脫。這個時候，段小三還想故伎重施，給自己和這殿中的上千人爭取一點點的時間。
提起納加，阿羅那順陰沉的臉龐上，嘴角兩邊的肌肉往兩邊不易察覺地抽拉了一下。
這個小動作，雖然不易察覺，但仍然沒能逃脫過段小三的眼睛。這王后果然是對付阿羅那順的殺手鐗。雖然阿羅那順脾氣暴躁、冷血無情，但對王后卻是百般寵愛，用情至深。
段小三不再猶豫，即刻順着杆子往上爬。他從懷裡掏出一隻手鐲。通體金色，上面雕了一隻肥頭長鼻的象頭神。栩栩如生，形象逼人。這是他從海得拉巴的摩天船上順手摟的。手鐲本來打算送給室利。可從摩天船上下來以後，室利一直在生他的氣，所以他一直沒有機會給她。現在倒好，借花獻佛，先送給王后再說。
段小三將手鐲遞到阿羅那順眼前，笑呵呵地說道：“國王陛下雖然對我憎恨之極，但這並不影響我對王后的尊敬仰慕之心。今天臨死之前，未能見到王后一面，實在是三生無幸，人生之大憾。無他，只是將此手鐲進獻給王后，以摩天保佑王后。”
是個男人，都不會反對愛慕自己的妻子其它的男人。阿羅那順更是寵妻有加，心中更是歡喜。只不過礙於對方是大唐護衛，又是必須要除掉的對手，所以並沒有表露出來。阿羅那順皺着眉頭，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並沒有接過段小三的手鐲，但嘴角兩邊的肌肉抽動的幅度明顯更大。
站在一邊的卡塔帕大師雖然聽不懂大唐語，但從段小三和阿羅那順之間的舉止動作，早已猜出了幾分，連忙制止道：“陛下，此人油嘴滑舌，口蜜腹劍，別忘了薩那弟河壇一戰。”
阿羅那順臉色一沉，甚是不悅，對卡塔帕大師斥道：“對錯是非，本王心中有數，大師自當嚴守規制纔是。”天竺國的政權制度，本是國王領導長老議會治理全國，婆羅門教主管祭司事宜，兩者本是如同井水河水，不相交流。但奈何阿羅那順發動政變上臺，大部分是由婆羅門教勢力完成，是以阿羅那順對婆羅門教干政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今，卡塔帕大師公然指手畫腳，阿羅那順頗有些不爽，況且此時對手只是對他的王后表達仰慕之意而已。
段小三一聽倆人出現嫌隙，更是喜得心花怒放，心想這是拍馬拍對位置，對着手鐲更是大吹特吹它的貴重和稀缺。這手鐲，雖然貴重，但在阿羅那順眼裡其實也並沒有體現出有多大的價值。畢竟他是一個國王，王宮裡多的是。但進獻手鐲的人，身份的確有些特殊。段小三是一個大唐人，而且又是自己追捕獵殺的對象，這就讓原本就好殺嗜血、性格又有些古怪的阿羅那順不得不感興趣。
在臨開餐之前，戲謔老鼠，本就作爲一隻貓的天性。而阿羅那順一向視這樣的追捕爲一場遊戲，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
段小三擡起手，擦了擦嘴角快要滴掛下來的白沫。他這一舉動，差點又讓卡塔帕大師動手。
段小三瞪了卡塔帕大師一眼，後者竟然礙於阿羅那順的臉面，不敢再妄動。
“無論手鐲再怎麼稀奇珍貴，卻怎麼也表達不了我對王后敬慕的滔滔之心，王后就是我心目中的神，最美麗最善良最溫柔最體貼的仙女，王后就是，就是……”說了這麼多奉承阿諛的話，本就讀書不多的段小三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誇讚的詞語。
“閉月羞花、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貌美如花……”在邊上的王玄策輕輕地接上了段小三的話。
果然是讀書人，腹中居然有這麼稱讚頌美的詞語。段小三心中不由大爲佩服。但他現在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因爲他看到阿羅那順的臉上現出一絲絲迷茫錯愕的表情。
段小三知道阿羅那順在想什麼，自己身爲一個大唐人，都不知道這些讚美女子的成語，更別說一個只會一些大唐語皮毛的天竺人了。
段小三趕緊向阿羅那順解釋，說這些詞語的用處。
阿羅那順歪着頭，似乎逐步消化這些詞。良久，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對，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只要再拖一點時間，他們就應該到了。段小三心裡又是欣慰又是焦躁。
“你真的想要我放過他們？”阿羅那順的笑容，看上去相當的古怪。
“當然，難道只許伽達大師濟世，而不允許我救人？”段小三想都沒想，直接就回答。
“好，既然你的要求這麼迫切，那我就成全了你。”阿羅那順的大手揮了一下，金甲軍同時將手裡明晃晃的長刀放了下來。剛纔那些長刀已無比接近一些佛教教徒的脖子。
“那麼我先代表他們謝謝國王陛下啦。”段小三顯得無比輕鬆。不管怎麼樣，至少他救了一些人。
可他的心還未完全放到肚子裡，又聽阿羅那順說道：“你得答應我的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段小三的心又重新揪了起來。
“禪經殿裡有多少人？”阿羅那順摸了一把右手的摩天金戒，詭異地笑了一聲，“答錯一人，殺一人。”
“當然，”阿羅那順頓了頓，又補充說道：“同樣答多一人，殺一人。”
“不限時間？”
“你想多了。”阿羅那順笑了笑，說道：“在蒙上你的眼睛前，還有兩個呼吸的時間。”
段小三的頭一下變大了。要知道，這禪經殿中，少說有一千多人，具體準確數字，不要說兩個呼吸的時間，就算給他兩個時辰，也未必能說得上來。
段小三立時哭喪着臉，央求道：“國王陛下，這好像不可能完成吧。你這條件是不是有點太苛刻了？能不能換一種玩法？”他邊說邊拿眼角瞟着禪經殿，心中暗算人數。只要多拖一點時間，他成功機率就會大一些。
阿羅那順嘿嘿笑了兩聲，似乎察覺他的小伎倆，“時間已到。”他身邊的侍衛隨身扯下一塊衣料，上前兩步就給段小三蒙上了雙眼。
段小三立時感覺陷入黑暗當中。
“同樣，給你兩個呼吸的時間，給你三次機會，報錯一次，殺一個人。”
從語氣中，段小三能夠聽得出來，阿羅那順情緒極度的亢奮，可以想像阿羅那順是如何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