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天各一方】



徐徵再也不想錯過張雨童,他記得張雨童的每一次微笑、更記得她的每一次哭泣。

還記得年少時候,或者具體地說,應該是剛剛上初三的樣子,有一次張雨童和同學們在操場玩,不小心腳扭傷了,小丫頭疼得哭了鼻子。當時徐徵正在身旁,他二話沒說背起張雨童就往醫務室跑。直到聽見醫生說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來,這時他發現自己的額頭都是汗珠……

十五六歲的年紀,爲了一個心儀的女孩,使出了渾身力氣,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愛情的力量?雖然是明顯的早戀傾向,但是現在回憶起來,還是讓徐徵無限甜蜜。是的,初戀是人生最難忘記的美好情愫,無論時光怎麼流逝,也帶不走那份心動。

遺憾的是,那次張雨童因爲腳太疼了,根本沒注意是誰揹她去的醫務室;更沒有在意徐徵額頭上的汗珠;更可氣的是,張雨童最後把帶淚的笑容,展露給隨後趕來的魏晉,然後由魏晉接替自己的“使命”,將張雨童又揹回了教室……

這也許都怪徐徵當時太內向吧,那時的他根本不善於表達,把對張雨童的關心,也都深深埋藏在心底,希望張雨童能用心去感知。可是,張雨童所有的心思都在魏晉的身上,對徐徵只像“哥們兒”,唉!想起來就讓人沮喪。

後來,張雨童和魏晉考取了同一所大學,只是一個學法律一個學工商管理。而徐徵沒有接受兩個好朋友的建議,報考了自己一直嚮往的警察。其實徐徵內心深處在怪自己太柔弱,如果自己再多一些勇氣,如果自己再果斷些,那麼也許一切的結果,就不一樣了!

所以,徐徵其實是想用警察學校的艱苦訓練,磨練一下自己的意志,從而讓自己變得更果敢、更正直、也更堅強!事實也確實如此,圓滿畢業後,徐徵走上了交警的工作崗位,不久便鋒芒畢露,成爲交警隊的骨幹。做了交警隊長後,更是說話辦事雷厲風行,那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

個性的改變,並沒有讓徐徵改變對愛情的態度,也沒有改變對張雨童的暗戀。只是他比以前更成熟了,他把自己的愛情放置在一個成全的位置上,以心愛的人的幸福爲幸福,以心愛人的不幸爲痛苦!

其實,徐徵真的可以稱爲“情聖”,這個“聖”應該是神聖的,沒有一點兒私心雜念的。如果徐徵像陳思儀那樣有心機,如果他想辦法促成肖晴和魏晉的愛情,也許陳思儀就根本沒有機會下手了,那麼結果又會大不相同……

“徐徵,時間要來不及了,我真的要登機了。”張雨童怎麼會知道徐徵這麼多年的心路歷程呢?

現在她只知道自己很緊張很窘迫,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徐徵這樣“愛來愛去”的,原本保守的思想裡還是很難堪的。在國外留學的經歷,並沒有讓張雨童變成一個特別開放的女孩子,她和魏晉一樣屬於那種保守型的人。更何況對自己示愛的是徐徵,這真的讓張雨童有些不知所措。

“雨童,給我一次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徐徵在來機場的路上已經想好了,留不留是張雨童的事,但是話說不說出來,可是自己的事。自己不能再等待,因爲有很多機會都是轉瞬即逝的。

其實男人也是有直覺的,回想這幾個月與張雨童的相處,徐徵真的感覺到張雨童正在慢慢喜歡自己。當發現這種被張雨童定性爲“哥們兒”的感情,有可能轉變成“戀人”的時候,徐徵無比欣喜!他甚至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慨,所以纔會特別在正月十五那天,邀請張雨童一起度過。可誰知張雨童把那個月圓之夜,當成了分離的開始,這似乎真的有些殘忍了……

“徐徵,別這樣,不要固執地把目光投到我一個人身上,那樣你會忽略更多的機會。”張雨童也不知道怎麼說,纔是合適的話,只是現在她的心裡很亂。

這樣被徐徵攥着手的感覺,很緊張也很溫暖,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感情呢?也許自己太渴望一個來自男人的關心吧,而且,聽到“我愛你”時那份小小的感動和驕傲,是一個女孩因爲被人重視纔會心懷感激吧?這些,應該不是愛情的!都說曾經滄海難爲水,自己,應該是沒有能力再愛了!

“雨童,要我說多少遍才能相信我?爲什麼不接受我的愛?爲什麼要強迫自己做一個封閉的人呢?”徐徵認爲張雨童在主觀上封鎖了情感,所以纔對自己如此冷漠。誰說人的一生只能經歷一次愛情?那簡直就是開天下人的玩笑!

“雨童,人不能總生活在回憶裡,結束了的就讓它徹底結束不好嗎?只有那樣你才能真正解脫出來,你纔會獲得新生。雨童,答應我,爲了我也爲了你自己,留下來!留下來好嗎?”候機大廳裡響起了催促旅客登機的廣播,這讓徐徵很是着急。

望着面前如此癡情的一個男生,張雨童的雙眸不自覺涌上一層露水,她趕緊用力眨了眨眼睛,硬生生把這些淚水嚥了回去。

如果自己留下來只是因爲感動,只是爲了報恩,只是爲了找一個肩膀靠一靠,那樣做對徐徵,是不是太不公平呢?自己留下來的最終結果,那就是和徐徵結婚,可是,那樣沒有愛情的婚姻,會幸福長久嗎?

想到這裡,張雨童心裡打了個冷顫,只婚不愛是當下最流行的一種婚姻了,難道自己也要加入那樣的行列嗎?可是,那和墳墓又有什麼區別呢?難道自己明明知道是墳墓,也要跳進去嗎?難道真的要把原本難得的“哥們兒”情分,都埋葬在這座墳墓裡嗎?

“不要,我不要那樣的生活!徐徵,對不起,我不能欺騙自己的心,更不能讓你受委屈,放我走吧,你應該找到一個能給予你全部身心的女孩,你應該找到更幸福的歸宿,而不是跟我遷就……”張雨童奮力地搖着頭。

張雨童說不下去了,沒有愛的婚姻太可怕了,她不能因爲自己的決定,而害了兩個人!下定決心後,張雨童果斷地抽回自己的手,“再見!珍重!”

留下這四個字,張雨童逃也似的向登機口跑去!進入檢票口,她就等於離開了徐徵的視線,也從此離開,這個有着無限甜蜜、無限痛苦的家鄉……

徐徵的手空了,張雨童手心裡的溫度隨之慢慢消失了,與此同時,徐徵的心也被掏空了。望着張雨童的“逃跑”,徐徵很想再追上去,很想牢牢地抱住這個心愛的女孩,牢牢地摟住這份愛!

可是徐徵的雙腿,卻前所未

有的沉重,他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根本無法邁動腳步。就這樣傻傻地望着張雨童走進檢票口,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張雨童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他的淚水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順着腮邊滑進嘴角,那滋味是苦更是澀……

一句“對不起”,一句“珍重再見”,徹底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從此天各一方,從此天各一方!

徐徵心裡只有這四個字——天各一方!

徐徵不相信這是真的,不相信張雨童真的這樣殘忍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檢票口,希望那裡突然出現奇蹟,希望張雨童能突然回心轉意,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希望只是希望,當前往美國的飛機,轟鳴着從天空中掠過,徐徵的心也徹底涼了。

他迴轉身,望向遠遠的天際,直到那架載着張雨童的飛機,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他才告訴自己:這一切已然成爲事實,心愛的女孩再次走了!

她不願意爲自己留下來,她根本不給自己一點兒機會,她根本不會愛上自己這樣一個傻瓜!

“雨童,雨童,爲什麼不能留下來?爲什麼不能……爲我留下來?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徐徵喃喃着,天邊已經沒有了飛機的蹤影,徐徵卻還在幻想飛機能掉轉頭,然後再在機場降落,把他心愛的姑娘給送回來。

徐徵的眼前,晃動着的都是張雨童的影子,尤其是最近這半年來,張雨童的音容笑貌都那麼的清晰。明明的,張雨童對自己的關懷都是真心的;明明的,偶爾有幾次,張雨童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愛慕,那臉頰羞紅得,像淡淡開放着的花兒。

原本以爲這樣的張雨童,會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卻誰知在最關鍵的時候,張雨童又來了個急轉身。爲什麼會這樣?如果一直沒有希望也就罷了,這種在燃起的時候又突然幻滅的希望,真的讓人更難以接受!

“雨童,如果這種選擇,真的能讓你幸福,我不會勉強你!可是,你知道,我多麼想留住你嗎?我真的想……留住你啊!”

徐徵望着遠遠的天際,深情地說着:“親愛的雨童,請你千萬記住,我永遠站在你曾經站過的位置,只要你退一步,就能和我再次相遇,記住我永遠站在原地等你……記住,我永遠……站在這裡……等你……”

這樣說着,徐徵不由得更加難過起來,爲什麼自己,一定要站在原地等呢?爲什麼自己,從來不敢向前走近一點點呢?放在以前也就罷了,但是現在,爲什麼還要只是站着呢?有人說,什麼事都是要靠努力、都是要靠爭取的,自己也許差就差在,少了一點點勇氣……

創造機會的人是勇者,等待機會的人是愚者。

張雨童不願意留下來,那麼自己爲什麼不能追上去呢?飛機又不是隻有那一架,國外又不是隻允許張雨童一個人去,自己同樣可以在異國他鄉,追求自己的愛情!

好!現在就去追張雨童,一定要把她追回來!然後,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雨童,等我,現在我就去找你,我一定要讓你愛上我!”說完,徐徵回過頭來想去買飛機票,可是眼前站着一個人,讓他不由得愣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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