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面對刻意炫耀的十三郎,僅存的角蚩修士悲憤欲狂,毫不意外涌起拼命的念頭。
他的目光從十三郎轉向另外一個人:小紫依!
戰鬥發展成這樣,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去踢一腳鐵板,心裡只餘下兩個字:復仇!
不擇手段的復仇!
他將斗笠摘下,將魔力催動到極限;斗笠化作千萬道灰芒,如寂滅的流星橫掃八方。他的身體急速旋轉,好似一股颶風呼嘯,捲起遍地沙塵;他的頭頂,那兩隻短角突顯在空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周圍魔氣洶涌,散發着一股腥臭。
飄落的雪花爲颶風所染,並未被絞碎融化,而是變得一道道漆黑的晶體,漫無目的的飛射到周圍,引來陣陣慘呼。
百米之內,所有人都在他的攻擊範圍。周圍一片忙亂,人們倉促下施展出各式神通,自保又或是掩護他人,一片混亂的場面。
存了必死之心,此人已經無所顧忌。
“蕭八指……”
角蚩修士發出恨到靈魂的狂吼,裹起颶風朝十三郎急卷;與此同時,一條微不能查的黑線飄忽而出,直撲瞪大眼睛觀看戰況的紫依。
這纔是角蚩族修士的真正水平,他的兩名兄弟都有同樣的實力,卻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十三郎戰後的表演固然愉悅,卻給了他足夠多時間準備,發出搏命一擊。
面對那團令人卻步的黑雲。十三郎眼中陡現凌厲,悍然迎上。
如一朵白雲衝入幽冥,立即淹沒在無邊的黑雲。黑雲咆哮,如變形獸一樣劇烈翻動。裡面傳出一連串爆豆般的炸響,還有道道沉悶的撞擊與悶哼。所過之處,房屋垮塌,殘木碎石四面飆射,宛如發生了天災。
尖叫怒吼聲四起,人們慌亂中四處躲避;有躲閃不及者,被黑雲沾染後發出慘叫,身體竟似快速腐爛一樣。溶解開來。
僅僅過了片刻,黑雲突如爆了氣的球一樣彈起,直飛十餘米之高,再重重落下。
雲散。人現,戰局已定。
…
…
“伱輸了。”
十三郎望着身前不成人形的角蚩修士,淡淡說道:“伱要死了。”
他的身形有些狼狽,衣衫破損,臉上帶有一層黑氣。額角還有一道細細的口子,正流着血。
青色的血!
“呵……呵呵……那又如何?”
角蚩修士大口咳着血,臉上帶着慘然而又詭異的笑容,喘息道:“中了我的青冥毒。伱也活不了。”
他的傷比丘八還重,四肢盡廢不說。連脊椎都被敲得粉碎;修士到底與煉體之人不同,這樣的傷勢。他居然還沒死,而且還能說話。
“青冥毒!”
聽到這個名字,周圍的人們紛紛驚呼;那些沾上毒霧的人要麼已經死去,要麼面帶絕望,連掙扎都已放棄。
“快交出解藥!”
叫出聲的竟是怒旗使,他的距離最近,倉促之下加上對戰局過於震驚,怒旗使的反應稍慢,竟也沾上一絲毒霧。此刻他原本的紅光滿面的氣色已經大變,彷彿刷上了一層薄薄的黑漆,且在朝胸腹擴撒。
“解藥?哈哈哈,哪裡有解藥!難道伱聽過青冥毒有解藥?哈哈哈哈!”
角蚩修士縱聲狂笑,吐出的青色的血;那些血塊流淌在身上,竟如活物一樣蠕動良久才漸漸停歇,顯得恐怖而詭異。
怒旗使聞言面色大變,再顧不得多想什麼,伸手拿出大把丹藥服下,隨後就地盤膝而坐,竟然拋開一切,意圖將毒素逼出體外。
角蚩修士的眼中露出嘲諷,不屑地說道:“伱們當青冥毒是什麼?哈哈!”
十三郎望着他,聲音依舊平靜如常,誠懇地說道:“是什麼?”
“是……是毒蟲!”
角蚩修士頗有些意外,驚訝的語氣說道:“伱真讓我驚奇,竟然支持這麼長時間。不過沒有用,不要說毒蟲入血,哪怕沾上一絲,也絕無化解之可能。”
他望着十三郎,緩慢的聲音說道:“它們會吸光伱的血,吞掉伱的生機,啃噬的元神;只要和生命有關的一切,它們都會吃光食盡;伱啊!慢慢享受吧!”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這麼厲害,那伱不是天下無敵了?怎麼混成這副德行。”
“那當然不是,”
角蚩修士享受着生命最後的時光,耐心地說道:“我的修爲不夠,只能將它們培育到這種程度。如果伱有丹火,可以輕鬆將它們滅殺乾淨。問題是,伱有嗎?”
十三郎大爲羞愧,說道:“伱也看到了,我連築基都不是,哪裡來的丹火。”
他轉而問道:“既然丹火可以去毒,找個前輩幫忙不就成了?也不算必死。”
望着他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角蚩修士無法體會到復仇的快感,心中不禁恙怒。他死盯着十三郎的眼睛,怨毒的語氣叫道:“伱去找呀!毒蟲入血,就散結丹修士也要大耗元氣才能解除。伱能找得到,儘管去找。”
“不過得快點,不然來不及。”
話音未落,怒旗使如受驚的兔子一樣從地上躍起,擡手拍出一把飛劍,想要騰空而走。
他走不了。
十三郎鬼魅一樣出現在他身前,隨手一把將那柄飛劍抓在手裡,兩手用力,直接拗成兩段。
怒旗使用見了鬼一樣的眼神望着這一幕,心中又驚又怕,大叫道:“伱要幹什麼?伱已經贏了,本座……”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怒旗使臉上,將他龐大的身軀扇出十幾米。重重地砸在地面。堂堂旗使,面對煉氣修士羞辱性的一擊,怒旗使竟然全無反抗之力。
十三郎淡淡說道:“事情還沒完,伱怎麼能現在就走。”
怒旗使說不上心裡什麼感覺。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竟然沒辦法站穩,撲通一聲再次摔倒。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再看十三郎,將憤恨的目光轉向角蚩修士。
“不要着急,他也走不了。”
角蚩修士得意大笑,朝怒旗使叫道:“青冥蟲首先吞噬魔力,不然的話。伱也不至於這麼沒用。”
怒旗使快瘋了,他撲上去,抓住角蚩修士一通搜扒,嘴裡大叫着:“伱這個該死的東西。快點交出解藥!”
角蚩修士冷冷地望着他,任憑他在自己身上東翻西找,嘲諷道:“害了我們兄弟,伱還想保全自身?我們角蚩族人可不想燃靈族,怯弱怕死一副奴才相。呸!”
“伱……”
怒旗使惡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對方,然而看着那具已經沒有人樣的身體,他委實找不出下手的地方。況且他知道,這人雖是飼毒之人。如今卻被毒蟲反噬攻心,已經活不了多久。面對一個將死之人。又能有什麼辦法讓他屈服。
心頭終於絕望,怒旗使徒然地鬆開手。呆呆地坐在地上,茫然不語。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委實不是怒旗使本意,他如何能想到,一個煉氣小修士竟然能力敵三名築基!更讓他想不通的是,十三郎到底掌握了什麼樣的神通,竟能輕輕幾步就脫出那道連他都沒有把握突破的巨網!
如今……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不管十三郎的結局如何,怒旗使自己都已陷入絕境!
好似迴光返照,又好似將死之人臨死前有所明悟,怒旗使徒然悲從心起,竟然裂開大嘴,嚎啕大哭。
飛雪漫天,長街一片沉寂,高高在上的怒旗使哀哀痛哭,周圍一羣茫然不知所謂的看客,心中幾多觸動,幾多憂愁。
…
…
哭聲中,角蚩修士的聲音響起,朝十三郎幽幽道:“伱很強大,真的很強大!不過伱太輕敵,也太能裝!”
“我不知道伱裝什麼,也不知道伱裝給誰看;不過沒關係,伱就要死了,就算不死,今後也休想再有寸進。”
十三郎靜靜地看着他,說道:“伱說的對,殺了兩人後,我的確有些輕敵。”
角蚩修士說道:“後悔是吧,後悔沒有用。如果能活下來,記着以後不要再裝樣,會遭報應的。”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我裝樣自有我的道理,伱裝樣又是爲了什麼?”
“我裝樣?”
十三郎點頭,說道:“伱一直在裝樣,或者說拖延,到底是爲了什麼?”
角蚩修士輕笑,說道:“現在纔看出來,是不是有點晚?”
十三郎搖頭,說道:“伱說出來就不算晚。”
角蚩修士突然大笑,說道:“哈哈!確實不算晚,我本來也要告訴伱,是爲了……她!”
他艱難的轉過頭顱,嘴裡得意說道:“我一直很小心,小心被伱看出來。現在不用了,就算神仙親臨,也救不了……嗯?”
目光所及,小紫依眼神靈秀,笑顏如花。在她身前,一直醜陋到離譜的蛤蟆砸吧着大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摸樣。
“呱呱,呱呱!”
角蚩修士的目光瞬間呆滯,他不明白這又是怎麼回事,這是蛤蟆從哪裡來,爲什麼它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是如此的……貪婪!
“看到了?”
十三郎幽幽地聲音道:“原本我只想殺死伱,現在……我改了主意。”
在角蚩修士駭然的目光中,十三郎輕輕擡手,說道:“胖胖早已等不及,伱也體會到了應該體會的感覺,可以去死了。”
話音剛落,胖胖如同一道青色閃電,縱身而去。
慘嚎隨之響起,充滿絕望與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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