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夜蓮有沒有對你用什麼手段?”
“手段?少爺指什麼?”
“就是刑訊逼供,比如蠟燭、皮鞭……咳咳,封印之類。”
“沒有,絕對沒有。”
“呃,那她對你怎麼樣?”
“很好……呃,不是,只能說一般般。”
“什麼叫一般般?”
“她把本神扔了,所以是一般般。”
“要是不扔呢?”
“不扔……不扔也是一般般。”
“這又是爲什麼?”
“因爲,她怎麼都比不了少爺您啊,當然是一般般。”
……
“大灰,你胖了。”
“有嗎?呃……吃得多了點……”
“都吃什麼了?”
“什麼都吃,鮑魚、燕窩、王八老鱉,哎呀太多了,總之想吃什麼都能吃到,想怎麼吃就怎麼……”
“她給你吃你就吃?節操呢?尊嚴呢?”
“是啊,爲什麼不吃?節操尊嚴……和吃飯有什麼關係?”
“……吃得挺爽吧?”
“咳咳,嗨嗨,一般般,一般般了。”
“除了吃,你都幹了些什麼?”
“還有喝酒,睡覺……”
“……然後?”
“然後?什麼然後?”
“除了吃喝睡,就沒幹點別的?”
“沒有啊?有吃有喝有睡,還要做什麼?”
“難道你不修煉?不透風?不看看夜蓮都幹了點啥?也不……找幾頭母驢?”
“這個……好像真沒有。聲明一下,本神身份高貴,豈能與母驢爲伍……若是有俊俏的小母馬,還可以考慮考慮。”
“……”
“說起來也怪,爲什麼本神吃了就想睡,睡醒了就想吃呢?”
“……她給你下了藥吧!”
“下藥?什麼藥?”
“迷魂藥!”
“……這個,我真不知道。”
“罷了罷了,我算是明白了,夜蓮對你真不錯,養得膘肥體壯。”
“是啊是啊。她還陪我睡覺呢!”
“什麼!”
“呃,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她和我一起睡覺。”
“……”
“還是不對,我真正的意思是。她讓我和她一起睡覺……咳咳。怎麼就說不明白呢……”
“算了,別說了。”
“不說了?怎麼能不說呢,我忽然想通了,臭娘們故意的。這是要害我啊!”
“現在明白了?”
“嗯,明白了。她讓我吃這麼多好東西又把我扔掉,以後在少爺身邊沒得吃,日子該怎麼過……哎呀!”
十三郎在它肥碩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記,痛罵道。
“蠢貨。閉嘴!”
……
……
昏黃的天空,褐色的大地,四周飄蕩着若有若無的氣體,彷彿一個個鬼影在閃爍。
時間應是午夜,天比較冷冷,卻沒有雪落下,天空上掛着一輪彎月,並不皎潔,反帶着一絲橙黃。
十三郎沒有忙於趕路。嘗試以神念探查周圍,發覺妖氣環境對神念還是有壓制,以他如今的修爲,遠不及登高遠眺看得更遠。
於是他尋到一處隆起的山坡,四下眺望。
法體雙修。十三郎的目力遠超常人所想象,更爲重要的是,廖湘眉在從院長那裡得知紫依的消息,不知道爲什麼傳給他一項名爲靈犀法目的神通。目力更增一籌。
提到神通,老實講十三郎真沒有太多興致。他要學要煉的東西太多,且個個威力絕倫;尋常的神通寶物,哪能入得了他的眼,雖知道新任院長出手必定不凡,可在現時階段,十三郎首要考慮的是提高戰力,什麼看破虛幻破滅虛空之類,着實考慮不上。
他的情形太過特殊,一不怕幻境二不怕看不見的鬼魂,靈犀法目需要修煉到極高深的境界後才能破空,十三郎算來算去,覺得自己離那個需求的距離恐以光年計,便有些懨懨提不起精神。
“實用爲先,好用倒在其次。”
這是十三郎給自己制訂的標準,若不是院長聞之後痛罵一番,恐怕他真的將其扔到一邊,入門心法都不肯修習。
沒想到,剛剛進入外域,首先用到的便是這項最不爲其看重的神通,不得不說,十三郎的目光與衆不同,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
“得謙虛,牢記藝多不壓身的道理。”
心裡對自己叮囑着,十三郎懶得理會哀切自憐的大灰,仔細審視着周圍。
牽引靈符已經試過,不用問,半點反應都沒有,玉簡中的地圖也失去了作用,看起來,他已經落入院長最爲擔心的狀況,獨自一人別傳到某個不知名的所在。十三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距離主隊多遠,有沒有隔着什麼大陸海洋之類。
說得嚴重點,他有可能回不去。
談不上後悔,也沒什麼好氣憤,回想之前,十三郎對夜蓮頗有些欽佩。這樣的招數拿出來,不僅點在他的痛處,給她自己帶去的麻煩也最小。
“日子還得過啊!”
……
……
這裡是一片荒漠,或者說是戈壁,地勢談不上平坦,但也沒有什麼高峰,微微起伏的土坡山巒擋不住他的目光,藉着昏黃但尚算明亮的月光,周圍數十里範圍歷歷在目,如在眼前一樣。
沒有人,也沒有什麼厲害的妖獸,一些不知名的妖蟲與夜間出沒,不時上演捕殺與獵食的好戲,發出幾聲哀鳴與歡唱。
孤寂冷清的感覺油然而生,好像世界上只餘下自己一人,呃……還有一頭吃了睡睡了吃之後夢醒的驢。
“起碼比較安全。”
十三郎一面安慰着自己,四下看了看,選了一處隱秘的所在,揮手叫過大灰。
“幹嗎呢少爺?”夔神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問道。
“過來挖洞。”十三郎淡淡迴應道。
“天冷,地太硬啊!”大灰心裡其實有點小感動,不敢頂嘴,惴惴不安地問。
“鍛鍊。減肥。”
“……有吃的沒?我餓了。”
十三郎冷冷望着它,說道:“別想了,你得瘦……三分之一才行。”
“不要啊!”大灰一聲慘嚎。
……
……
十日後,山坡上某處洞府打開,精神煥發的十三郎騎着同樣精神煥發嘴裡卻不停嘮叨的大灰離開此地。正式踏上外域征程。
他的想法很簡單。最起碼要先看到人,不管是強逼還是禮遇,打探之後再做決定。在此之前,他甚至連飛行都不用。而是安安穩穩地騎着大灰修煉,努力將對妖氣的理解加深。
洞府十天沒有白過,十三郎逐漸尋到一些竅門,對妖氣的影響做了精細的研究,並對未來的修煉之路做出規劃。最重要的是。他發現妖氣並非不能轉化爲修爲,只是方式有些奇異,速度也比較慢。
“慢慢來,盲目亂跑未必有用,誰知道方向是不是反的呢。”
心知這是印記帶來的好處之一,十三郎乘驢不揚鞭,非但不顯恐慌驚懼,反倒有些悠閒。
事實上,以他現在的情形。還真沒有必要太擔憂。可以修煉,不以修士的身份出現,假如以武靈的實力在地面行走都擔心生死,外域就不能再叫外域,該叫地獄纔對。
“少爺。朝哪兒走。”大灰兩眼茫茫,問道。
十三郎略想了想,說道:“向南。”
……
……
走了十幾天,以大灰的腳程。雖沒有全力奔跑卻也行出近萬里,猶自沒能見到人煙。周圍變暖的速度極慢。地面雖不似剛入時候那樣荒涼,植被樹木卻依舊少見,十三郎沒有如何着急,大灰卻已經耐不住性子,漸漸加快腳步。
荒漠的蒼涼壯闊早已看夠,該說的話也全部已經說完,一人一驢孤寂前行,均無什麼雅興可言。
又走了十天,眼裡的綠色開始多起來,周圍的妖力隨之變得濃郁,空中處處漂浮着絲絲縷縷如霧般的氣體,耳邊時常能聽到妖獸嘶吼,甚至有些膽大或因飢餓變得膽大的妖獸試探着朝十三郎發動攻擊。
這些都是小事,比較重要的是,十三郎終於發現了人的蹤跡。
自小求生於山野,他對野外的一切極爲熟稔,外域雖有不同,整體規則卻無法改變。通過一些諸如火堆、糞便之類的殘留物,十三郎判斷前方一日行程內必現人蹤,且規模不算太小。
“應該是在遷徙。”
十三郎想了想,覺得與這類人打交道比較合適,便吩咐大灰說道:“別跑太快,追上去。”
大灰一愣,心想少爺講話真有意思,不能快還要追上,可不是故弄玄虛難爲本神。
心裡嘀咕着,神驢四蹄如風加速前行,很快來到一片山野之外。十三郎神色微動,示意大灰停下腳步,注目而觀。
隔着不算濃密的叢林,一塊水塘靜靜而臥,周圍蟲鳴聲聲,水草輕輕擺動,看不出有何異常。
不多時,裡側的灌木傳出輕響,劈波斬浪走出一條牛犢大小的妖獸,四肢粗短有力,生着一身幽光閃亮的皮毛與豬一樣的長吻,徑直走向水塘。
無論靈獸魔獸還是妖獸,飲食都是必不可少之物,這隻妖獸階位尚低,對食物的需求更加旺盛。
它似乎乎剛剛進過食,獠牙叢生的嘴邊殘留着血跡,正準備補充水分。
輕車熟路的來到塘邊,妖獸兇光四射的眼球朝周圍掃視一番,這才低下頭將長吻埋進水裡,準備大喝一頓。
便在此時,水花四射,一條全身塗滿不明汁液、體型矯健的大漢自水草間無聲而起,手裡攥着一把黑黝黝的斷刃疾撲到妖獸的背上,死死地抱住其脖頸,揚刀捅喉。
快如閃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