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
活生生被人涮到現在,自己還一直主動配合,素來沉穩的美帥怒極反笑,手指八百狂靈脩士。
“你還要不要臉,挑戰這些劫境都不到的人修?”
挑戰二字咬音沉重,存心爲了發泄憤懣。
“不用那麼嚴格。”圖奇絲毫不爲所動,冷漠面孔說道:“有血有肉便可。”
條件一下子放寬很多,美帥依然不合格。
“我來!”蘇老闆氣炸了肺,只想着趕緊教訓這個混蛋,不再考慮自己行不行、不再想自己擔不擔得起這樣的責任,甚連條件都忘了講。
“你?也可以。”圖奇表情依然平靜,淡淡說道:“十三人,只能出來一個。”
或許巧合或許習慣,聽到“十三”這兩個字,羣修覺得很突出。還有細心之人發現,圖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怪異,四隻眼在羣修臉上不停徘徊,像在有意尋找。
也許都是錯覺。
“那還談個屁啊!”出離憤怒,蘇老闆什麼都沒看出來,大手一揮喊道:“操傢伙,一起做了他!”
“慢着!”
阻攔之聲堅定,有人緩步來到人前,不容置疑的聲音宣告。
“這一戰,我來。”
“你?”
白宜請戰,除雨薇、關關之外,所有人、鬼都感覺驚訝,其中也包括美帥。
“茲體事大,白......姑娘還是......”
“姑娘?”白宜報以嫵媚笑容,說道:“我可是無數孩子的媽。”
“我的意思是.....”
“怕我會輸?”
“不是,這場比鬥沒有必要......”
僅僅稱呼便覺得爲難,更不要說事,美帥生怕自己的意思被誤解,低聲說道:“放心,即使對方合力。我也有把握不輸。”
白宜說道:“但也很難贏,會死很多人,對不對?”
美帥說道:“戰鬥總有代價......”
白宜輕笑說道:“所以咯,打敗他就能減少近半敵人。何樂而不爲。”
美帥無奈說道:“問題在於姑娘......咳咳,所長不適合戰場......”
“帥鍋覺得我不懂戰鬥?”
“不是不懂,是場合、對象有所不同。”
“我知道,所以不會對他施展魅惑。”
“那就更沒譜了撒......”
“白姨一定會贏。”雨薇突然插進來,顯得信心十足。
“薇薇別鬧!”蘇老闆表態支持美帥。神情罕見嚴肅。
“本帥不知你的信心何來。”美帥嚴肅說道:“沒看錯的話,你的修爲才只有......”
“修爲能代表戰鬥的話,十三不知死了多少回。”
“這不是姑娘一個人的事。”
“放心吧,我有數。”
美帥還想據理力爭,白宜卻已經不想再談,隨意擺手說道:“別忘了你纔是主帥,真要是我輸掉,別認賬不就行了。”
這樣也行?
賭鬥就像賭博,賭奸賭詐不賭賴,美帥愕然望着白宜出列。隨意、甚可說大咧咧地、一直去到距離圖奇不過百丈,才輕蔑招手。
“來吧。”
“呵呵。”明看着美帥與之爭執良久,圖奇焉能不知究竟,好奇目光望着白宜說道:“你不是本座對手,而且......此前你應該見過橫沼生靈的戰鬥方式,不該距離本座太近。”
“怕了?”白宜反脣相譏,簡單而有力。
“呵呵。”圖奇失笑,笑容一閃便又消失,沉聲說道:“一戰定勝負,到這時候不亮底牌。過後可沒機會。”
“底牌?啊對了,底牌。”白宜想到什麼,善意提醒道:“久居冥界,你可能不知道人修戰鬥習慣。提醒你一下,我的長處是馭獸。”
圖奇微微皺眉,說道:“什麼意思?”
白宜回答道:“我不是自己一個人和你打,會帶些蟲啊妖的幫忙,放心它們都沒化形,且都和我密切相關。”
解釋過。白宜小心問道:“不算作弊吧?”
“不算。”圖奇擺了擺手,有些無聊。
“不算就好。”
白宜做勢卷卷袖子,露出冥界絕無可能看到的豐美手臂,驕傲說道:“來吧,讓你先出手。”
當着這麼多人、鬼的面,圖奇當真拉不下這個臉,無奈說道:“你先吧。”
“我先?”白宜望着圖奇追問:“你確定?”
“當然......嗬!”
轟的一聲,圖奇龐大的身軀驟然消失,連其驚呼聲一道、徹底淹沒在銀色海洋之中。
橫沼,水澤之地,劇毒之所;這裡的水是黑水,大地不知何故熱得發燙,蒸出水汽化霧濃稠,長年不散。
冥界有一種說法叫:毒分萬種,橫沼爲最,所指便是這些無處不在的毒瘴之氣;倒不能說真的找不到比它更毒之物,而是其範圍廣大到無窮無盡,時間連綿永無休止,侵死神魂如潤物無聲,遮蔽視線、神識乃至靈臺爲之混沌,不知不覺就要了命。
外人,不要說活人,縱使土生土長的冥界鬼物,尋常者亦不敢輕易涉足橫沼水鄉,三成原因在於生活在其中的兇靈猛鬼,七成仍在於霧。
現如今,橫沼一下子多出來百萬活蟻,只爲斬殺一妖。
那是什麼樣的銀光璀璨!
那是什麼樣的兇惡殘毒!
那是什麼樣的肆虐與咆哮,快捷與迅猛,精誠與默契,頑強與無畏。
通體銀甲無一絲斑色,唯口邊巨鉗似黑鐵沉重,標誌着蟻羣在境界上全體突破,徹底脫離低階範疇、單個亦進入強者行列;口器釋放着幽光,一對銀翅震動,空中便有清晰痕印,耳邊呼嘯之聲淒厲;百萬雙翅膀同時開腔。單單共鳴發出的聲音,便不亞於九霄驚雷。
驚雷不是一道,十道或者百道,蟻羣不滅。那種刺傷神魄的呼嘯聲永無休止,對沒有肉身保護的鬼物來說,傷害再增一籌。
“啊!”
銀潮出現的那個瞬間,距離較近的鬼物翻倒一片,有的抱頭哀嚎悽惶無助。有不顧一切遁逃千里,有的乾脆瘋癲成魔,朝周圍一切亂砍亂殺。
失控了。
橫沼本多兇物,兇物總歸不像軍卒那樣整肅,瘋癲性子一旦發作,無人可以阻止。
僅僅這樣嗎?
銀潮顯露即刻成風,撕開的不止有圖奇的靈光、皮肉、神通、寶物,還有四周界空法則;身處其中,圖奇連施數次遁法,居然都不能成功。
飛蟻攻擊手段單一而且強悍。單個的話,無非口咬錐刺酸液此三種,再無其它道法,然而......凡事皆怕進入極限,小小飛蟻百萬衆,百萬皆有越境殺傷,且能同時舞。
何謂同時?意思就是它們能夠集火,能夠做到人修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同時發揮所有力量。
圖奇太大,飛蟻太小。不僅小,它們還能把自己變得更小,小到足以容納全部,剛剛把對手徹底圍死!
六十年前。它們還不具備這種能力,如今兩度脫胎換骨。
“天啊!”
誰都沒料到戰鬥會是這樣,連美帥這邊都大吃一驚,遑論其它。戰場上,被蟻羣覆蓋的圖奇橫衝直撞,嘶吼不停。有幾回險些撞入狂靈界,也曾距離四獒極近。
無法擺脫!
只要不能閃遁,無論圖奇怎麼快,如何兇,怎樣狂怎麼殺,都無法擺脫跗骨之蛆。
值得一提的是,戰場三方,圖奇屢次接近雙方陣營,無論有人想殺它、還是幫它,都是絕好機會,但不知道爲什麼,誰都沒有出手。
或許是因爲驚呆了,千萬張面孔千萬隻眼,通通陷入呆滯。
“吼!”
跑不掉,無人理,怒嘯聲連連,被潮困死的圖奇憤怒咆哮,層層重法四方突擊,將飛蟻成片轟殺。
最最讓人震驚、恐懼的一幕出現,小小飛蟻呼嘯着散開,呼嘯着聚集,每次都能避開鋒芒,並在縫隙之間返身回頭,頂着餘波將圖奇重新圍牢,不給半點脫困之機。
法光外泄,浩蕩聲威無盡,然而白宜早就走了,此刻她已遠離戰場,徑直回到狂靈界內,有蘇老闆、雨薇、關關等親自守護。
正如她自己所講,自己擅長的是馭獸,圖奇殺完飛蟻便可獲勝,否則......一直打下去。
難以想象的強悍身軀,超絕的堅韌,無可比擬的肅殺與服從,層層疊疊,變大變小,飛蟻對圖奇始終保持着全方位、無死角、更無間隙攻殺。
這還不算什麼,真正可讓人絕望的是,當有飛蟻被神通打落,當它們還有“殘骸”遺留,竟然能夠重組——依舊活過來!
不是一隻飛蟻復活,而是不同飛蟻之間,原本不屬於一副身軀的那些“零件”,能夠像門窗機器一樣安裝起來,加入隊伍,繼續戰鬥。
“不死軀?不滅道!這怎麼可能!”
蘇老闆大聲叫着,大聲喊着,幾乎忘了自己是誰,該持何種立場。他暗想這是怎麼回事,這不就是自己未被“征服”之前所追究的境界嗎?
“不死不滅?不,不是那樣。”
相比蘇老闆,美帥震驚的程度更高,他已數百年沒見過飛蟻,哪會想到當初那些只配與魔蚊爭鋒的小東西、如今竟能威脅到大能?
美帥想不到白宜就是蟻后,蟲類妖物化人形——不是不可以,但絕不應該是這個境界,更不會如此完美無缺。
“連她都有奇遇?”
感覺太不可思議,驚疑中美帥仍持有幾分理智,並不認可蘇老闆的說法。他留意到那種重組復活的法子需要代價,但不是、或不止由飛蟻承受,而是由白宜分擔。一隻兩隻無所謂,百隻千隻也不是太要緊,每當大片飛蟻死去後重組,白宜臉色都會改變,越來越暗,就像......
快要燒光油的燈。